青业铭

《青业铭》

第16章千金难换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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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小公爷?”,沈羡鱼的房间外传来丫鬟罗裳的敲门声。

昏暗的房间内,秦烈抚了抚脑袋,睡眼惺忪的看着怀里楚楚可怜的女孩,“怎么了罗裳?”

“回小公爷,楚大人来了,七爷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这时候沈羡鱼也醒过来了,又往秦烈的臂弯中紧了紧,用慵懒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秦烈笑了一下,“没事,楚行回来了。”

“罗裳,什么时辰了?”,秦烈又转过头向门外喊道。

“小公爷,已经戌时了。”

秦烈撑起身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秦烈把眼睛使劲眨巴眨巴,这一转眼就过去一个时辰了。

秦烈咚的一下又倒了下去,紧紧抱着沈羡鱼把头埋了下去。

罗裳见又没了回音,刚要敲门,独孤权把扇子往后脖领一插,自己紧着腰带,来到秦烈房间门口,罗裳见状把手收了回来,自觉地退了下去。

独孤权整了整衣领,瞧模样也是刚醒过来,“老秦,老秦!麻利儿的,月亮都快照腚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是真没把自己皇子的身份当回事。

敲门声比起罗裳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秦烈的美梦被这么一搅和,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看着沈羡鱼,没好气的冲外面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等我会儿。”

这才起床,沈羡鱼简单换上了衣服,然后就帮着秦烈收拾,穿衣,戴冠,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就换好了,沈羡鱼赤着脚,披一袭宽袍,袍子下峰峦若隐若现,秀发散落,青丝下玉软花柔的脸蛋仰起头盯着秦烈,秦烈现在才算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秦烈出了门,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

“老秦,现在就这么磨蹭,到时候娶回了家,你还不得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啊。”

秦烈龇着牙转过身,照着独孤权屁股上就是一脚,当然,肯定没使多大力气,“管得着吗你,爷乐意!”

楚行此时突然出现在秦烈身后,“七爷,都安排妥当了,可以出城了。”

秦烈光顾着和独孤权舌战,也没注意,楚行的出现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楚行,你怎么每次神出鬼没的,怪吓人的。”

楚行跟着独孤权年头可是不短了,秦烈和杨义山倒是没怎么拿他当外人,但是楚行为人有些冷傲,不太爱俚戏。秦烈也习惯了,楚行没答话,他也没当回事。

“等等,出城?这会儿城门都要关了,这怎么出啊?再说了,出去干嘛呀,牢里那些人不审了?”

独孤权和楚行相视一下,都微笑了一下,独孤权取下纸扇在手里摇晃着,“别问那么多,听我的,山人自有妙计。”

独孤权三人出来,独孤权没有上轿,而是跨上一匹快马,这匹乃是塞外名种,流入中原,独孤权当年在黑市上一眼就相中了,此马幼年孱弱,但是腹下毛发天生卷曲,蹄分三瓣,通身似墨,只有四蹄如白练一般,独孤权把这马驹子带回府内日夜精心照料,不到一年,此马已是肩高七尺,重逾千斤,肋下生鳞。

独孤权给其取了个诨号,叫做“星夜踏玉阶”,就是比起秦烈的那匹追风赶月,也毫不逊色。

三人一踢马肚,就似风驰电掣一般,楚行在前领路,独孤权与秦烈并行于后,不多时来到南市口一处隐蔽地方,三人下马之后,秦烈牵着缰绳,不解的问向独孤权,“启玉,这是干嘛?不是说出城吗?”

“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独孤权急匆匆说完,也没多解释,接着两根手指在嘴唇前一搭,一声尖利的口哨声过后,黑暗中三个身影显露,三人刚刚显露一点踪迹,秦烈的佩刀就已经抽出来半尺,“谁?”

独孤权一把摁住秦烈即将出鞘的刀,“老秦,没事,是接应咱们的人。”

秦烈这才收刀。

“都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万般具备,六娘已然恭候多时。”

独孤权咧嘴一笑,那三人从暗处走出,秦烈借着月光观瞧,三人里有一个身材高大也同自己一般一身红袍,另一个从上到下衣着偏素,梳着发冠。

秦烈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楚行?”

“殿下。”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

独孤权又对那三人说道:“别傻站着了,去吧。”

那衣着打扮与秦烈和独孤权相似的人走了过来,红袍男子想要揽住秦烈手中的缰绳,秦烈有些不太愿意,这匹马自秦烈出道以来还没有被别人骑过呢,男子一抓缰绳手上一使劲,竟然没扯动,讪笑了一下,“秦爷,您这·······”

秦烈瞧了一眼独孤权,独孤权朝他努了努嘴,秦烈无可奈何的转过头安抚了一下追风马,这才让那汉子上去。

那汉子坐上后,顺着马鬃捋了捋,“真是匹好马,秦爷放心,咱心里有数,这马明日一毫不差的归还给您。”

独孤权晃了晃纸扇,“老七,别磨蹭了,咱们时间不多了。”

那名叫老七的汉子答应了一声,一磕马镫,二人和楚行朝着城门扬长而去。

秦烈这会看着刚才那三人之中的唯一一名老者,老者的身子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过,秦烈想凑近些看看他的相貌,独孤权把纸扇一横,秦烈止住了步子,看向独孤权,独孤权只是摇了摇头。

“姜老,麻烦您头前带路了?”

那老者还是没张口,只是隐隐约约“嗯”了一声,继而转身迈步就走,秦烈在后面跟着一直观察着老者的身形步伐,见那老者步伐虽看似杂乱,实则步步扎实,单就这一点而言倒不是多新鲜,秦烈自己也是如此,只是没这么多虚虚实实的步伐,一步便是一步。

秦烈还是没死心,又刻意沉下心,摒弃眼光的局限,而用其余四感去观察四周的一切,这是秦烈幼时得一当世绝顶的武者所授,是一种专用于敌我对阵时的判断之法,只不过秦烈这些年来疏于练习,今日一时技痒又重新使了出来。

随着心境的逐渐平和宁静,秦烈耳中的声音逐渐十分清晰,不同的声音不再擦揉在一起难以分辨,鼻子闻到的气味有花草的,有动物的,有饭菜之浓烈,女子之清香,秦烈知道这还是不够,继续放空自己的内心,调匀呼吸使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最大程度的融合在一起,渐渐地秦烈再感受不到别的,只把注意力转移到前面的老者身上。

秦烈仔细感受了半天,可还是没有一丝别样的感受,秦烈想起了给自己授业的老恩师,在教自己这个法门的时候说过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如若不是自己施行的中间出了岔子,那就是施行者所观察的这个对象,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

秦烈虽然已经很久没用这个办法了,但他确信自己这次绝对没出岔子,那就只能是后者了。这时候姜老突然开口了,“你这后生,倒是有几分见识。”

老者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沧桑,其中还透露出一丝威严。

秦烈这功夫本来就没练到家,在让这老者突然的一嗓子给惊着了,心气一衰,顿时破了功,从宁静之中突然的醒来,周围的信息突然一下涌上秦烈的感官,虽说不碍什么大事,但是难受上一阵是肯定的了。

秦烈喘着粗气,有些诧异的看着老者的背影,老者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独孤权也是一脸警惕,搀扶着秦烈,他还以为是姜老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目光中有一丝愤怒。

姜老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风度,“殿下用不着这么看着老夫,这是他自己的功夫没有练扎实,老头子的功夫还没有练到一嗓子下去就能伤人的境界呢。”

秦烈其实没什么大碍,这会儿也缓了过来,“姜老说得对,启玉,我没事。”

秦烈示意下,独孤权才松开了搀扶着的手。

姜老此时停了下来,仰起头一脸忆往昔岁月稠的表情看着月亮,“秦纵那个老东西还好吗?”

“您与我爷爷有旧?”

没成想姜老居然完全不把秦烈放在眼里,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转过了身子,秦烈这才看清了老者的打扮样貌:

粗布方巾戴,无忧皂袍穿。

花眉赛汉升,横戟压胡羌。

昔为冲阵将,临敌锏法高。

万军丛中过,上将命难逃。

“何止是有旧,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秦烈还想细问,姜老却已经从回忆中醒来,那一瞬间,姜老眼中那短暂的光芒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消散。

“快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说完话,姜老的步伐加快,一路上,不少人前面还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只要一看见姜老却纷纷低下脑袋,就像斗败的狼,没有人敢找麻烦。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就到了散金楼,不同与秦烈上次看到的那样热闹喧嚣,这次倒是十分清净,人群之中身份高些的坐在正对门的一张大八仙桌子上,再次一些的伙计三三两两站成一堆,姜老进来之后,大家全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向前拱手,“姜老回来了。”

姜老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嗯”,象征性的拱手回礼。

辛六娘也在二楼现了身,“老姜。”

之前一直被众人敬畏的姜老,此时一改傲慢的神色,语气温柔了许多,“姑娘,七公子和秦将军带到。”

辛六娘一见独孤权,面色含羞,微微低着下巴,“二位贵客请上楼一叙。”

独孤权看起来一点不想浪费时间,抬腿就走,秦烈紧随其后,姜老却是背过身守在楼下。

辛六娘引着二人来到一间屋子,秦烈一进来只是惊叹,按说落凡阁的富贵堂皇已经是让秦烈直呼不赖。没想到这散金二字确实是内有乾坤,别看外面其貌不扬,一楼摆设也就那样,但是就这个雅间,说是龙王爷的水晶宫也不为过。

门口的花瓶,得是均窑玫瑰紫的;窗边的是一套先秦的错金编钟;白玉花卉香的笔筒;沉香的笔架子;桌子上是洒蓝釉地描金缠枝莲纹的花瓶;窗边的毯子看模样是极北霜熊的皮,想当年海外蛮族进贡给太祖高皇帝三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丢了一张;墙上挂着的是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还有王蒙的《稚川移居图》。不说别的,就这两幅画就够匹敌落凡阁了。

家具摆设,紫檀都是最低标准,这些玩意儿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恨不得雇那全京城的镖局来看管保护,可是在这,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别说秦烈了,就连独孤权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比自己皇帝老子的御书房还要奢华。

辛六娘倒是不以为然,落落大方的请两人落座,之后一边斟茶,一边说道:“公子的事情,杨总旗已传书与我,只不过·········”

秦烈性子急,“辛姑娘,秦某是个粗人,实在不愿意玩这些弯弯绕,有什么不妨直说。”

辛六娘莞尔一笑,轻轻坐下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始终在独孤权身上打量。

“老秦,辛姑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是散金楼,号称‘千金难换沙’,寻常的宝物辛姑娘应该瞧不上吧,要是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在下能办到,决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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