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业铭

《青业铭》

第18章唯有功名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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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面对钱遇民的全力一击,丝毫没有躲开的可能。这记顶心肘径直撞向胸口,巨大的力量在胸腔里来回震荡,沉重的响声就好像上了年纪的皮鼓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听得所有人心头一颤,秦烈表现出无比惊讶的眼神,强大的冲劲使秦烈的身躯夸张的弓起,然后就像箭矢一般倒飞出去,砸烂了柜台和酒柜,木头和碎瓷掩盖了秦烈。

钱遇民保持着肘击的姿势,他感到不可思议,就刚才一击的触感来说,是钱遇民从没有过的,比布满青苔的磐石富有弹性,却比任何人的身体都要坚硬。

钱遇民看着秦烈被掩埋的地方,独孤权也一脸担忧的看过去,突然一块碎木头掉落,秦烈缓缓起身,灰尘和木头从身上掉落,秦烈拍拍身上的土。

“我确实是有些小看你了,如果是刀我可能就死了。”

说完,秦烈解下吞江带,脱下上衣,露出浑身虬结的筋肉,同时也露出了遍体的伤痕,粗略看看也有二十处左右,有刀劈斧砍留下的,有枪刺箭扎的,这些伤疤就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长在了秦烈的身上,扎根在了宽阔的后背,蔓延至了厚实的胸口,顺着缠绕上了健壮的手臂,饶是如钱遇民和一众死士这样在江湖上终日闯荡的人物,也无不触目惊心,辛六娘再是江湖世家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只将脸撇过一边不看。

只有姜老的情绪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熟悉,习惯,麻木,惆怅,感慨,心疼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钱遇民带着癫狂一般的笑容连说三声好。

“好从何来?”,秦烈问道。

“好在,也算能了了我的心愿,和你秦小公爷真真正正的较量一场。”

“你根本没可能赢的。”

“无所谓,虽然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但是我知道。”

秦烈动手了,不同于钱遇民那样有着飞檐走壁绝技的人,秦烈的每一步非常有力扎实,过处似千里洪决,如风卷残云,一记重拳砸向钱遇民面门。秦烈所有动作在旁人眼里不过一瞬间,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秦烈这一击并没有击中钱遇民。

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钱遇民向上纵身,在秦烈手臂上一点,又跃起一人多高,而且就在将要下落之时,丹田提气,右脚在柱子上一点,口中“喝”了一声,随后身体又向秦烈身后荡去,期间双脚在墙面上交错借力数下,南派的轻身功夫此时让钱遇民发挥的淋漓尽致,空中逗留之际如不细看,竟好似踏风而行弄燕作乐一般,须臾间已落在秦烈身后两丈开外。

钱遇民落地之际,躬身如蛇然后激射出去,秦烈也暴起发难,二人几乎同时冲向对方,钱遇民身法极快,飞身一脚踢中秦烈腰腹,秦烈却丝毫不加防守,就连一般人被踢中后的痛苦好像也一并没有,坚硬的前臂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轨迹带起一阵恶风向下砸去,钱遇民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回右腿,只能身躯一拧,向下收缩,这足以生裂虎豹的一击擦着钱遇民的脸边过去,就连钱遇民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一股粘稠温热的鲜红色液体已经从刚刚被拳风撕裂的口子里淌了出来。

钱遇民躲开之后,迅速稳住身体,垫步拧腰再一次施展轻功,钱遇民此时的后背已然暴露在秦烈的攻势之下,钱遇民知道只要一瞬只要一击自己就会一败涂地,然而就在钱遇民脚掌离地八尺左右时,身躯猛然一顿。

秦烈一把攥住了钱遇民的脚踝向下扯去,怪力使得钱遇民整个人向地上摔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要分出胜负的时候,钱遇民双手撑地卸力,同时用另一只脚踢开秦烈的手臂,然后就地一滚,钱遇民站起来之后捂住了自己的左边肩膀,虽然刚刚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但是双手撑地的那一下还是让钱遇民的肩膀挫伤不浅。

秦烈恐怖的力量和无形中流露出的威压惊了所有人,从交手开始钱遇民的招式都没有对秦烈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而另一件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钱遇民此时已经和秦烈交手十数招,且仍有战力。

秦烈此时已经开始无比的认真,如果是像鄂兰成都那样与自己实打实硬碰硬的对战,秦烈还真是乐意之至,就怕遇上钱遇民这样的对手,身法滑溜的让人头疼,自己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只用一招就能分出胜负,可偏偏招招无处着力就像铁锤砸棉花一样。

秦烈不愿意再耗下去了,一拳虚晃而去,钱遇民果然上当,身躯向右一偏躲开,殊不知却是正中秦烈下怀,秦烈顺势一脚蹬向钱遇民小腹,钱遇民纵然轻功如何高绝也万难躲开,果不其然,这一蹬,结结实实的落在钱遇民腹部,只见钱遇民的身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以让人毛骨悚然的角度悬空弓起,与此同时鲜血从口中不要钱一样的喷出。

胜负已分。

辛六娘之前一直紧紧握住手里的“小听风”,直到秦烈和钱遇民分出胜负,她才发现自己握剑的手因为用力时间太长已经发酸,可老七和良子的仇恨使她顾及不上这些,方才二人的交手不是她所能干预,可现在胜负已分。

钱遇民猛烈的咳嗽着,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腹部,折四五根肋骨还是其次,只是这内伤没有四五个月时间调养,怕是难好。挣扎了几次,艰难的站起身来,还没等站稳脖子上就感到一阵寒意,一把暗青色的六面长剑此时正朝自己而来,剑身未至,一道犀利的剑气已然划开了自己的衣服还有皮肉,就在钱遇民料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就听见“当”的一声,一柄长刀替自己格开了这一剑。

“小公爷!别拦着我!”

“辛姑娘请停手,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

“那老七和良子的仇怎么办?难道做了权贵的狗,杀人就可以不用抵命了!?”

独孤堂一拍扶手,怒斥道:“放肆!”

二十八死士各持兵器严阵以待,姜老直接将辛六娘护在身后,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就在大家都认为一场火并在所难免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名侍卫,伏在独孤堂耳边低语了几句,独孤堂越听,脸上神色越是难看,到了最后比那茄子还要紫。

独孤堂听到最后更是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那名侍卫脸上,侍卫被这突然的一掌扇得不知东南西北,站在一旁把身子矮的低低的不敢有丝毫不忿之色,独孤堂瞪了一眼独孤权,随后一拂衣袖,转过身在二十八死士的保护下就要离去。

独孤权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数,但是看样子对自己起码没有影响,“太子哥哥既然要走,那弟弟的这个侍卫?”

独孤堂竟然一言不发,只是怒哼一声,继续朝外面走去,压根没管楚行。

钱遇民一瘸一拐的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朝外面走去。

“今日留了你一命,老七和良子的尸体在哪里?”,秦烈扶住了楚行,转而问向钱遇民。

钱遇民犹豫了一下,“从南门出城十里,野狼岗下。”,说完便继续朝门外走去。

辛六娘再也无法强装坚强,将剑一扔,蹲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一会一阵微弱的抽泣声响起。姜老此时也全然不似刚刚一副绝世高手的风范,小心翼翼的蹲在哭的梨花带雨的辛六娘身旁,辛六娘一下抱住姜老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楚行不顾自身的伤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独孤权身边就要跪下,“都是属下无能!”

独孤权一把扶住了楚行,此时一阵惊空遏云的鹰唳响起,一只金翎神鹰飞了进来。

秦烈最先认了出来,“小风?老杨?”

独孤权和秦烈对视一眼,小风乃是凤种,没有杨义山的允许绝对不会出来乱走。那鹰倒是十分乖巧通灵,进来之后安静高傲的站在那里,大有睥睨四方之心气。此时一看秦烈和独孤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转过身子朝外面又是一声高亢的鹰唳,不同的是这次还有回应,是此起彼伏的两声嘶鸣。

独孤权和秦烈心中一喜,不用说,这样的嘶鸣声,只有自己的那匹良驹才能发出。

独孤权和秦烈走过辛六娘身边时,她不再哭了,只是神情黯然的坐在那里,秦烈有心上前安慰,却被独孤权拦下,秦烈有些愧疚的转身离去。

独孤权回头看了看辛六娘,眼中有着一丝心疼,不过转瞬即逝,独孤权明白一个身在深渊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同情别的任何一个人。

晨钟三响,雄鸡三唱,沉重的气息随风消散,太阳就要重新来临,神鹰带着秦烈和独孤权离开了散金楼,姜老在高处独立,绝世的高手在这京城里也如同沧海一粟,清早悲戚的风扯动姜老的衣衫,姜老的复杂的眼神中有着些许落寞。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来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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