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业铭

《青业铭》

第68章斜阳千里青山似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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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知临和令狐丘连忙赶到里屋,却见水盆摔在了地上,秦烈艰难地站在床边,手扒着床头,脸色苍白。

“汉长!”

“令狐前辈,您别拦我,我一定要回去!”

令狐丘还没说话,左知临已然抢先一步,右手斜砍秦烈脖颈,秦烈登时昏睡下去。

令狐丘眼疾手快,一把搀住秦烈,将他扶回床上。

“令狐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诶!昨日你走后,那只神鹰回来,一扇翅膀闯进里屋,它是来送信的。”

令狐丘从怀里拿出字条递给左知临。

左知临打开字条不由得大惊,“什么?!”

左知临看完之后,将字条缓缓攥在手心,“怪不得这小子......”

左知临在原地伫立良久,才对令狐丘说道:“令狐老弟,先帮我把他扶起来。”

“好。”

令狐丘把秦烈扶起来,使他盘膝而坐,左知临撬开秦烈嘴巴,将那颗内丹塞了进去,随后坐在他背后缓缓运功,将一道道纯阳真炁灌入秦烈体内。

此时院子里。

“在下贺不秋,见过姑娘。”

贺不秋手提宝剑对着令狐瞳深施一礼。

令狐瞳楞了一下,随即抱拳,“呃...在下令狐瞳,秋水剪瞳之瞳。”

“一双瞳仁剪秋水,好字。”

令狐瞳应了一声,二人再不说话,令狐瞳看着眼前这个翩翩公子,羽冠之下飘飘长发,衬着柳眉星目,眼神深邃还带着说不清的一点忧愁,面庞有些瘦削,周身文气可不像是书生一样文弱,反而若隐若现透露出一股霸气,身穿暗纹棉服却不显臃肿,高挑的个头更显威武,再配上一把长剑,实在侠气十足。

令狐瞳看着,再挪不开眼神。

“咳咳!”

令狐瞳急忙扭过头,“爹。”

令狐丘看了一眼贺不秋,然后缓缓走过来,看着令狐瞳,“快进去,忘了爹给你说的话了?”

“爹”

“嗯?!”

令狐瞳偷偷望了一眼贺不秋,随后转身入屋。

令狐丘看着贺不秋,缓缓说道:“左老前辈说公子有捉虎擒犀的本事,那妖物都快化蛟了,阁下竟然能将它枭首,还全身而退?”

贺不秋不卑不亢的说道:“全凭···此剑!”,他说着,将剑横起。

令狐丘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暗道:神器屠渊!怪不得·······

他此时再看这个年轻人,一派意气风发,倒算是有点儿自己年轻时的意思。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身后传来左知临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令狐老弟!来搭把手!”

令狐丘转身回屋,左知临又说道:“贺公子也请进来,外面太冷,先进来烤烤火!”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屋里,左知临用热水擦擦手和脸,对进屋的贺不秋笑了笑,贺不秋礼貌回应,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一股杀意直冲霄汉,手中屠渊的剑意大盛,只差一点就要出鞘。

贺不秋看到了床上的秦烈,虽然只看到半边脸,但他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

令狐丘和左知临是何等的修为,不说加在一块儿,就是随便拿出一个来,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以与之抗衡。

二人几乎就在贺不秋起杀心的那一刹那,同时觉察,不同的是,左知临即使觉察到了依旧还是敛神屏息,周身气息没有丝毫泄露,令狐丘却将气息稍稍显露。

也正是令狐丘的这道气息使得贺不秋最终也没有出手,因为贺不秋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所显露出的气息比自己不知强劲霸道多少,只这冰山一角的剑意就仿佛皇者,令人根本不敢与其抗衡。

“哈哈哈哈,贺公子,怎么不坐啊,快入座吧!”

贺不秋终于收敛杀意,转过身躯准备入座。

“嘶”,令狐瞳提着刚刚烧开的开水挑开门帘进来,手上没有垫布子,又慌忙想要把水放到桌子上,脚下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贺不秋脚尖轻点,左手穿过令狐瞳腋下顺势托住她腰,同时用剑鞘穿过水壶提环,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转瞬即成,此时令狐瞳的手搭在贺不秋肩头,两人四目相对,贺不秋见过那么多富家千金,名媛贵妇,可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女孩一样,论姿色虽说不上什么妖艳妩媚,倾国倾城,可骨子里就是透出一股质朴干净,眼睛里像是装了银河,看一眼就陷了进去,腰很纤细,贺不秋搂住女孩腰的手掌就像握住水一样。

令狐瞳望着眼前神仙玉骨的男人,不自觉的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咳!咳!!”,令狐丘将拳头放在嘴前,用力的咳嗽两声,眼神中的敌意就像刀剑将要刺来一样让贺不秋脊背发凉。

二人连忙分开。

令狐瞳转身回去灶房,贺不秋强挨着令狐丘的怒气坐下。

过了一会,令狐丘叹了口气,“左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以烈儿的性格,一旦苏醒过来,是必定要回去········他肯定也知道凭他爷爷秦纵在军队里的威望,朝堂上被参几本算不上什么事,唯独他祖母对他思念致疾·················还有那个姓沈的小丫头被············”

令狐丘沉吟了许久,“欸,这样吧······我替这小子回去一趟,打探些消息···········顺便替他除掉几个祸害!”

“如此倒也是个办法,只是········令狐老弟···你切记,不可对那些命官下手,一旦惊动朝廷绝非小可,到时候只怕天下之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地,只打探好消息,顺便·······看看烈儿他祖母············还有那个小丫头。”

左知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令狐丘继而问道:“前辈可还有什么担心的?”

“啊···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岁月无情,一转眼四十载光阴····”

四十年前······皇城西郊······

四个男人,在日落的旷野上作着告别。

一个披着锦袍的器宇轩昂男人问道:“牛鼻子,你真要走啊?!”

被叫做牛鼻子的青年,一身道袍随风而动,随意扎起发髻,一脸飘逸洒脱,“走了走了,天下已定,我········就不留了。”,说完,看向男子锦袍玉带之下的那只香囊,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

锦袍男子又道:“你···你不留下,还要回山里苦修吗?”

“不回山里,我还可以做个行者,云游天下,寄情山水,了此一生,岂不快哉!?”

另外两匹马上坐着的,一个是黑袍背剑的俊俏书生,还有一个是剑眉虎躯的汉子。

书生喝了口酒,“老秦,甭劝了,牛鼻子是铁了心要走,这官场牢笼,关不住他。荣华富贵他又不爱。”

锦袍又问那二人,“你们呢,也走了?”

书生苦笑道:“不走不走,可也不当官,厮杀多年,倦了,前尘往事不堪记,拳脚不露必无事,我在这城里找了份活计,可你我弟兄却也不需再见。”

那汉子自嘲道:“嘿,我本来就是个贱骨头的命,享不了荣华富贵,还是做回老本行去罢!”

锦袍长叹一声,随即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你们呐,一个个儿的····”

书生笑了笑,“老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嘛·····”

四人互相对视,各自狂笑。

道袍开口,“老秦,别舍不得,二十年后,你我还要再见呐!”

锦袍一听,赶忙问道:“那,具体什么时候?”

“到时你自然会知道,天机不可泄露!”,道袍说完,飞马离去,声音却在回响:“走遍天下游遍州,千里明月与清风——”

斜阳千里下,无边旷野上,只剩下一个锦袍将军,一个负剑书生,一个江湖汉子。

锦袍向二人一抱拳,“相伴多年,也始终难免最后一别,此生若再见,当不负大风山前!”

书生和汉子也各自抱拳。

书生讲道:“老秦,今生有幸同袍,奈何世事如棋,你我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庙堂多凶险,你多保重!”

汉子的眼里不由得溢出金豆子,“老秦,八载风雨,金戈铁马,聚散离合,只怨江湖,就此别过!”

书生和粗衣汉子拨转马头直往城中,锦袍儿抬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爱的卢金鞍**桥,岂恋飞花锦裘袍。冰蟾如能还旧路,千金散尽与君豪···········”

此后二十年,锦袍又见道袍,此后四十年,书生再没提起过那柄曾让天下名器黯然失色的剑,没吟过让国子监的祭酒读过一遍就泣不成声的诗,粗衣汉子摒弃富贵荣华,用四十年报了恩,也成了一代宗师,只是...整整四十岁年华,三人同处一城,竟再没相见。

**:“金鞍”出自太白的《白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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