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而来的小尼姑走到小道士面前的时候，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道长客气，小尼青莲，家师绿川法师，想请道长移步一叙。”

小比丘尼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说话的时候，青莲轻轻往自己来的方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得体。虽只有十一年纪，却显得很是端庄，尽得大门大派弟子的风范，很是气派却又不让人觉得高傲。

清淡的雪，刚刚开始下，一颗一颗落在道士的身上，一颗一颗落在手臂展开的青莲身上。

但此刻的道士，并不在意。

或许，一直要到很多年之后，道士才会想起来，原来，这一夜，下了一点小雪。风雪里，青莲微微撑开的手臂，显然是要请小道士上路。

于是，小道士余生的脸上，也带上了清淡的笑意，“有劳青莲法师，小道余生，叨扰之处，还请法师多多海涵。”

说着，道士余生轻轻迈开了步子，往青莲所示的方向而去，没有矫情。

然后，青莲的眉头微微促起。

她发现，她面前的道士，虽然长得很英俊，可惜，却是一个瘸子。这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所以，看着道士的步子，青莲突然有点愣住。她张了张口，却又重新闭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问一句你的脚怎么了？

青莲摇了摇头。

道士已经往前走了。

风雪里，道士的步子，虽然一高一低，但却那样自得，这让青莲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仿佛天上的雪化了一般，多了一种诡异的温柔。

青莲轻轻握了一下手，又轻轻的放下了手，手里，什么都没有。

“道长慢一些，小尼走得慢。”

轻轻叫了一句前面的道士，青莲迈开步子，跟上了道士。心里想的，却是，“下雪了，路滑。”

“女法师见谅，小道兴许是有些饿了，所以，走得凶了些。”

“道长还没用餐吗？”

“嗯，好像没有，”余生的话语里有些不肯定，“小道也不知来这里多久了，也不知是多久没用餐了，醒来后，感觉确实有些饿。”

“这样吗？那，要不，我先领道长去吃点东西？”

……

暮色苍苍，风雪悠悠，背剑的小道士，与手上带着佛串的小尼姑，相携而行，渐行渐远，成了两个无法触及的影子。

两个人的声音，从风雪里遥遥传来，既给人一种悠远、美好的感觉，又给人一种疏离、陌生的感觉……

只是，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

小道士没说自己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也没说自己啥也没看到的原因，小尼姑也没提自己不小心把人打晕了，拖到柴房的事情……

仿佛，两个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只是，不说，并不代表不想。

小道士想的是，多宝小尼姑比自己想的还要好看；嗯，多宝小尼姑其实脾气还好，没自己想的那么暴躁……

嗯，多宝，当然是小道士给小尼姑起的诨号。

小道士以为，小尼姑洗澡出来时，身上本来应该很干净的，可是居然有那么多法宝，弄得他头破血流，当得起多宝小尼姑的称号……

小尼姑想的是，这个道士说话做事，感觉很有分寸，虽然不应该出现在一芥天，但，应该是个好人……

就是可惜了，是个瘸子。

幸好，他长得很俊俏，特别是他的眼睛，眼神清澈，表情温和，小尼姑觉得，兴许，这个道士真是一个好人，并不像自己先前想的那么坏……

自己，不应该打他那么狠的。

嗯，虽然臭道士确实应该被打，居然看人家洗澡，还跑到人家房间里面去，可是，或许，他不是故意的……

应该随便打一打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