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驳风云传

《骑驳风云传》

第七回 风动芙蕖,暗香引,涟漪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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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变故迭起,杨重梧全神应对,始终未曾留意怀中一直抱着一人,现在方省起软玉在抱,香泽微闻,听到姑娘说话,转脸望去,两人口鼻相对,间不盈尺,更觉得吐气如兰,不觉痴了。那姑娘见他目瞪口呆,觉得既可恨又可笑,俏脸生红,轻唾道:“呆子!放手!”杨重梧方回过神来,不由得满面通红,忙道:“姑娘,对不住。”松开了双手。

黄衣女子手脚被缚,他突然一松手,哪里站得住,望后便倒,杨重梧慌忙伸手扶住,他将那女子往自己身上一靠,不敢看她,只半蹲了身子为她解开了缚脚绸带,那黄衣女子双脚一得自由,便站直了身子。杨重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见她双手反绑在后,便继续为她解缚,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那女子的手如同白玉一般,杨重梧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她手上肌肤。

他们在里面说话,赵文华在屋外听见,知道两人没有死,心中一喜一忧,便大声喊人,过不了片刻,人声喧沸,有许多人提了灯笼火把朝这边奔了过来,赵文华大声说道:“你们去那窗口将那个小贼给我射杀了,千万别伤了那个姑娘,老爷我还要让她陪床侍寝。”杨重梧一听怒不可遏,这黄衣女子他敬若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念头,而这姓赵的却说出如此不堪之语,当下弯腰在地下捡起一把木头碎片,走到窗前,以“漫天花雨”手法掷出,他于暗器一道本不擅长,可运起九阳神功,那些木块便如矢石一般,当先有四五人正准备提了弓箭来射他,首当其冲,都被木片击中,在地上翻滚惨嚎,最前面的那一个人,被射中咽喉,当即抛了弓箭,扑地而殁。其余人见了,发一声喊,都退了回去,杨重梧见赵文华在十丈开外指手画脚,便寻了一块大一些的木头,运起神功,朝他掷了过去,木头发出呜呜声响,眼见就要击中,赵文华边上有一个护院伸双手一推他的肩膀,赵文华身子往旁一倒,木头贴着他的衣服疾飞过去,身后站着赵文华的堂弟,正中腹部,当即肚破肠流而死。众人见了无不惊惧,赵文华躲到其他人的身后,不停地大声吼叫:“这小贼凶狠,绕到后面,放火烧死他。”

那些个家人、护院听到赵文华的吩咐,都松了一口气,要他们立在正对窗户这面,一块木片飞将过来就要了性命,虽然他们的命不如老爷的贵,可自己同样是爱惜得很的。众人中便有三五人护住了赵文华,一齐往后面奔去。杨重梧见在小窗户中已看不见他们,也无可奈何,丹田运气,力贯双臂,两掌朝房屋板壁拍了过去,一声巨响,板壁却无任何破损,只震得杨重梧手疼,估摸应是两寸多厚的铁板。杨重梧见掌劈不动,后面模糊听到说加柴点火,心中不免有些惶急,却见那个黄衣女子安然站立,脸色不悲不喜,不知道是否是已经吓懵了。

铁屋外,赵文华见木柴已堆起其平铁屋房檐,心中想着那姑娘的绝世容颜,好生犹豫,习惯性的低头沉思,这一低头带动背部痛处,想起里面那小子的手段和那五个米升,便打了个寒噤,一咬牙喊道:“点火。”

铁屋内,杨重梧用手去扳那窗户栏杆,那栏杆和铁屋似乎整体铸成,也有儿臂粗细,杨重梧运起内力,竟然扳它不动,心内惶急道:“难道我杨应尾会毕命于此?还连带了连累了这位姑娘。”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偷眼朝那姑娘看去,那姑娘依旧神情淡然,发现杨重梧在望她,便微微一笑说道:“你别枉费力气了,这铁屋子重达万钧,应该是精钢所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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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削铁如泥的利器,不然我们从里面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杨重梧听她说话,脑海中灵光一闪,伸手去怀中一摸,拿出了义父给的新月短刀,这短刀是义父给他的念想,一直随身携带,自出谷以后,就没有用过一次,刚才事起突然,杨重梧无暇思索,听到这姑娘一说削铁如泥的利器,这才想起。他拔出新月,依旧寒光四射,朝那铁栅栏挥去,唰的一声,应手而过,在削向那铁栅栏的下端,使力轻拉,那儿臂粗细的栏杆便被拉了下来。杨重梧大喜,又去削另外一根,耳中听到那紫衣姑娘在身后朗声吟诵:“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盏吐莲花,错镂金环印日月。”杨重梧幼时家教清严,颇读过些书,知道她念的是郭震的《古剑篇》,应是称赞短刀锋锐。杨重梧先前听到后面似有打斗之声,为时很短,现在倒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只是奇怪火似乎没有烧起来,当下上一刀下一刀,窗户便成了一尺多方的孔洞,足够一人出入了。

杨重梧收了新月短刀,心中大犯踌躇,这孔洞有五尺来高,这姑娘应该可以自行攀爬出去,只是需要花费些力气,杨重梧若是将她抱起,她出去便会容易许多,可先前是形格势禁,也不容他多想,不得不抱,现在危难已过,一想到她温软如玉的身子,杨重梧便期期艾艾说不出口。那黄衣女子一双清眸在他脸上一转,似乎料到他的心思,低声说道:“你先出去看看,我随后就到。”

杨重梧舒了一口气,而心中又隐然有失落之感,横身掠出,绕到铁屋后面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地上横七竖八皆是尸体,看那衣服穿戴,死的应该都是赵家的护院与家人,杀这些人应该是好几人,因死者身上有些是刀伤,有些是剑创,还有被钝物击碎头颅的。这些尸身中不见赵文华,杨重梧本想去前院看看,又害怕那姑娘遇到危险,便转回到前面来,黄衣姑娘也已经出来了,遭逢这些变故,她衣服上竟无一丝破损与污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晓月微风,玉容如月,衣带飘飘,千娇百媚,杨重梧不禁又心摇神荡。

黄衣女子见他又生痴相,白他一眼,淡淡说道:“呆子,你走是不走?”杨重梧猛然惊觉,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幸喜天尚未明,那女子也没有朝他脸上看,他强摄心神,心中暗道:“你好没出息!总是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干嘛?”他却不知,这世间如他这般年纪的青年男子,很容易被美貌女子吸引,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性使然,更何况这黄衣女子风致嫣然,确实是第一等的人物。

看到那黄衣女子轻移莲步,就要往铁屋后走去,杨重梧急忙喊道:“姑娘,后面死了很多人,死状难看得很,姑娘你就不要过去了吧。”黄衣女子回过头来,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浅浅一笑,说道:“好吧,那我们还是出去吧,和死人呆在一起,心情总不会太好。”杨重梧答应一声,当先领路,听到她说“我们”二字,心中甜丝丝的颇为受用。

说来也是奇怪,前院也没有一个人,杨重梧仔细查看,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偌大一所宅院,人竟然都凭空消失了。金碧辉煌的殿台楼阁中,却透着一些莫名的阴森诡异,这宅邸中死了几十个人,又是大官之家,到天明时为人发现,少不了麻烦缠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杨重梧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带同黄衣女子离开,一路思量,总觉得应该同埋伏在树林里的那些人有关。

月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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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天就要亮了,杨重梧问黄衣少女住在哪里,黄衣少女说她要去京城,路过太原,在汾河边观看河景,不想却被骗入赵府。杨重梧见她吐属清雅,完全不似那个灰衣光头说的“脑子似乎有些问题”,至于为何会被诱入赵文华家中,他就不太方便去寻根问底了。两人到了宏升客栈,天还只有些蒙蒙亮,杨重梧点燃了烛火,想自己退出房去,让黄衣少女上床去睡上两个时辰,他身具九阳神功,几晚不睡觉也不知疲倦,可这姑娘娇怯怯的身子,必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他把想法对她说了,黄衣少女臻首轻摇,说道:“我也不倦,马上就要天亮了,说会话我就要走了。”杨重梧偷眼看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憔悴疲倦的模样,便也在桌前坐下了。

黄衣少女见他坐得端正,不由扑哧一笑,问道:“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我看见你两次,你都是这种傻乎乎的样子。”杨重梧心中怦然一动,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姑娘还记得的,我还以为几个月前在昆仑山时,姑娘骑马匆匆而过,早就给忘了。”黄衣少女又是噗嗤一笑道:“这才几个月,像你这种呆傻模样,世间找不出几个来,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杨重梧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虽然他连这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只与她见第二次,却总感觉与这姑娘如同认识了很长时间一样,心中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赖与亲近,当下将自己的身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给她听,从父母惨死,义父带他逃避追杀说起,如何坠入深谷,而后得书练习,与驳相戏,及至出谷后崆峒学艺,一直说了将近一个时辰,那姑娘以手支颐,静静地听着,时而蹙眉、时而惊奇、时而叹息、时而欢然,却绝不打断。

杨重梧这辈子都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师兄弟虽然都是同年人,可是本来相聚时间就短,杨重梧也不愿和他们说得太多,有些事情隐藏在心中方觉珍重,王瑛虽然是儿时玩伴,可话却多,也不是很喜欢倾听别人讲话的人。而在这位黄衣少女面前,杨重梧心下毫不设防,娓娓道来,讲完之后竟然感觉心中轻松许多。

黄衣少女待他讲完,思量片刻,展颜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你原来的名字是杨应尾,现在叫杨重梧,我再叫你‘呆子’那就不合适了,可叫你什么呢?你救我出了赵府,我叫你‘杨恩公’,或是叫你‘杨大侠’?”说完她自己都捂嘴笑出声来。

杨重梧红了脸道:“你就叫我杨重梧吧,姑娘,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黄衣少女收了笑容,双眼望定杨重梧,杨重梧觉着自己可能冒失了,在她双眸注视之下,背上都已微微出汗,便不由得低下头来,正在担心这黄衣少女是否会拂袖而去,却听到她轻声说道:“我姓柳,叫依萍,我告诉了你,可你不能乱叫,只能叫我柳姑娘。”

杨重梧心中大喜,抬起头来说道:“好的,柳姑娘。”柳依萍嫣然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天都已经大亮了,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说完,用那纤纤玉手朝杨重梧摇了两摇,便要移步出门。杨重梧急忙站起身来,他猛然觉得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了,眼见柳依萍即将跨出房门,那种恋恋不舍之的感觉更是充溢胸怀,鼓起勇气,脱口而出道:“柳姑娘,你要去京城,我也要去保定给我的父母亲上坟,能否......与姑娘同行一路?”

柳依萍闻言,脚步一滞,楞在当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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