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之一剑封疆

《道修之一剑封疆》

第49章真正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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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信将整个客栈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一间屋里没有死尸且算干净的客房。随后又同季云逸费九牛二虎之力将顾云舟放在了床上。

待一切置办妥当,肖信低首间看到那人脸色,憔悴得不堪入目,整个面部呈乌青色,印堂处还微微发黑。

只是打量了几下,肖信便将头转了过去。

他实在不忍再看,更不敢去想刚刚的那一战,顾云舟到底拼了多少心血内力去给自己争取时间,

如今,他算是懂了什么叫“九死一生”。

倘若今日季云逸没能及时赶到,想来他眼前的顾云舟必定是一具死尸……

“没事的无双,都过去了。”

季云逸察觉出了肖信的心绪,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视作慰藉。

“季前辈,师尊他…”肖信愣了片刻,话明明就在嘴边却问不出,犹疑了很久才道:“多久能醒过来?”

对此,季云逸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但他也不想再欺瞒肖信下去。

龙泉有句话说的没错,如若再封住肖信的心魂灵脉,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怕是总有一天会适得其反,万劫难逃。

倒不如将所有事情原委,慢慢透露给他,季云逸心中明了——肖信定不会因此疯魔。

“我也没有把握。”

季云逸摇了摇头,神情难掩苍凉,不敢再回首刚才那一恶仗。

“但是无双啊,尽人事又需听天命。既然这场血战都没有取走你师父的性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他会醒过来的。”

肖信没有回话。

见此,季云逸轻叹口气,捏了捏肖信的后颈,柔声道:“好了,小元还在楼下呢。现在我给顾决渡真力,你去把尸体处理一下。”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阴森森地提点道:“记得留一具身上伤痕明显的,等下我来验尸。”

是时,肖信终于打起精神——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还有无数重疑云即将揭开。

“好,我这就去。”

季云逸点了点头,眼瞧肖信抬脚便要转身离开,他却忽地想起什么要紧事,连忙把人叫住:“记着嗷!没有急事不要打扰我,渡真气到各个脉络须得心静,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知道了,前辈。”语罢,肖信躬身拜礼退出玄关,轻轻带上了房门。

楼中一片死寂,尸体存放了半天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味,各种虫子老鼠也慢慢从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想不知不觉中偷吃一口“饕餮盛宴”。

肖信下楼的时候大致留意了一下此楼的布局——墙板和地面都是由上等的松木制成的,其中有几块还刻着雕花。

想来从前此地也是商贾名门往来游玩的场所,而今却早已疮痍满目,今非昔比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处理一下尸体。

来到楼下,肖信看着仍在发呆的小元,眉间微动,终于忍不住打破静谧,“小元,来,先挪到墙角。哥哥要施法了,不要误伤你。”

“嗯。”

小姑娘倒是乖巧的紧,对肖信也是言听计从。

果然,乖乖的等到肖信处理好一切后才又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换成方才的姿势,继续双眼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唯一一具作为验查的尸体被肖信裹上了麻布袋子,安置在不起眼角落里,等季云逸忙完会亲自处理他。

待到料理好一切,想到顾云舟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肖信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蹭掉手上的灰尘,长舒一口气,坐到小元旁边,看着小姑娘望向窗外已经保持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专注这么久。

“诶,小丫头,你为什么一直看向外面啊?那里除了树还有什么东西吗?”

小元没有及时回他,过了半晌才喃喃地回了一句,“有……”

“有什么?”肖信更加好奇。

“有天。”

“天?”

肖信眯了眯眼,透过几净宣窗看去,那棵枝繁叶茂的桂树,把所有的景色俱挡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比它还高的东西,更别说天了。

肖信一脸茫然:“哪里有天……”

没等他说完话,小元便启齿道:“因为有光。树叶是遮挡不住天光的,除非……”

小元伸出了一只手,将肖信的眼睛蒙住,“除非,把你的视线遮起来,否则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没人会挡住光的。”

听到此处,肖信才算彻悟了小元的话语!

是啊,白日有光,夜晚有星,除非有人刻意为之,不然这世上没人是无光而行的。

‘是谁蒙住了我的双眼?’

望向窗外,肖信茫然地看着参天大树,不知所终。

两个时辰后,季云逸缓缓推开了寝房的门,拧着眉头,堪堪揩了一把额角的汗珠,翻身跃到一楼大堂处,未直接诉说顾云舟的情况,反而先问肖信道:“尸体都处理好了吗?留下的那具在哪里?”

“在偏房。”看着季云逸并不算舒展的面容,肖信支吾着没有直接询问顾云舟现下如何,只能先把人引到偏房存放尸首的阴凉处,缓缓关上了房门。

“她可有异样?”季云逸一边掀开死者的衣物,尸臭味道扑鼻而来,不禁让他又皱了皱眉头。

“前辈说的是…小元?”

“对。”

季云逸点了点头。方才肖信出门前,他曾叮嘱多留意小元。季云逸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所有事件都有漏洞,疑点重重。

“没有,这两个时辰内我一直跟在她旁边,除了检查房内有没有遗留的蛛丝马迹以外几乎没离开她半步。”

“好吧……”

季云逸两手撑在长桌上,闭上双目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为顾云舟输真气损耗了太多元气。

确实,一个豆蔻的小姑娘能掀起什么波澜,季云逸心中也恍惚觉着,或许真的是他太过于敏感了。

“季前辈,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摆了摆手,又道:“你师父他的灵力已经开始恢复运作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季云逸顿了顿,看到肖信脸色逐渐变差,他撇着嘴道:“这还得要看他的造化哟。”

肖信的头沉了下去,过了半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拍,抬首间肖信好似看到季云逸的眼中透露着点点光芒。

“办法总比困难多。”

“无双,自打鹤羽真人仙逝后,你师父在这个世上除了你以外可谓是无亲无故。而你,不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亲人,所以……”

季云逸捏了捏肖信的肩膀,“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几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你在他耳旁说些话。回忆过去也好、遥想未来也罢,凡是能引起他心绪变化的,你都可以去说,或许某一天他就醒来了。”

“你,可懂了?”

肖信看着季云逸的眼睛,皱着眉头咬住下唇,回道:“晚辈记住了。”

“记住就好。”

季云逸的嘴角终于泛起一抹笑意,“来,无双。你同我一起看看这个尸体,到底是怎么死的。”

斯时,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而本就位于长安边陲的驿站中更是静的诡异。

风打得树梢“沙沙”直响,纸糊的轩窗更是弱不禁风,直发出好似火苗迸裂的声音。

季云逸目不斜视,用法力生出一团明火,掀开死者的衣服一看!果然惨不忍睹——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不说,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被无数血虫啃咬后留下的残躯。

并且每个洞无一例外地都被鲜血浸染至凝固,在这情景下,简直让人作呕。

肖信眉头紧锁,内心拼命按压下想呕吐的冲动。

这些人死状看似平平,衣履覆盖下竟然早已千疮百孔。无法想象法术境界是多恶毒,才能将人折磨到这种地步,死了都不得以瞑目。

季云逸眼神一眯,肖邵行从前炼的功法他也见识过,死人身上出现空洞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多少不一。

有些人只是零星几个,而有的死尸身上却遍布全身,此间或许有蹊跷?

“无双,这具尸体你是从哪间房中抬出来的?”

闻此,肖信愣了愣,细细回想到这个人身材肥硕,好像他从一间很敞亮的屋子里搬出来的,还费了不少力气。

“是个很宽敞的屋子,他躺在床上,屋内的桌上摆着很多没吃完的美酒佳肴。他身旁的地上还躺着很多具死尸。”

“上房啊?”

季云逸一把拽过死尸的衣服,虽然已被鲜血浸透到看不清材料,但通过手感仍旧能摸出是由丝绸制成。

只是,这绸子里面好像还存有些不明何物的发硬材质……

季云逸猜到个大概,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用小刀在从衣角处割下一块。

放在清水中涤净后,季羽才发现——这身外袍竟是由丝绸混合了金子制成的!

“无双,你搜的这个尸体还真是个典型啊。”

季云逸仔细端详着衣料,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

他猜的果然没错——魔教手段虽然凶残,但并非只凭他们一己之力,更是由这个人生前所作所为汇聚而成的结果。

他们身上的创口深浅,正是生前心中的繁重欲念的表现。

“此人生前骄纵跋扈,奢靡淫|逸,所以死状才尤为惨烈。因果相承,不过是他的造化罢了。”

肖信听了个一知半解,心里根本没多想此人生前的什么“因果”他只想知道,这些人的死是不是魔教所为。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深处的疑问:“所以驿站中的人,全是被魔教杀死的吗?”

闻之,季云逸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肖信的问话,而是将尸体裹起来,点了一团火将其烧掉。

两人望着燃烧弥漫的熊熊烈火,恍惚中不由都得想起昨日长安城发生的那场百年难遇的变故。

所有繁华美景竟在一夜之间湮灭,万楼倾倒,众生流离。

屋内久久无声,只有烧焦的味道弥漫其中。

直到火焰熄灭,一切重归于静寂,季云逸才缓缓道:“无双,在你印象中魔教定是个无恶不作的派别。”

季羽眼神有些空,两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但你何曾入过真正的江湖?里面的人世沧桑也并未经历过。唯有十六年前的九州天下,才是群魔乱舞,也才是真正的修罗殿。”

季云逸敛起面容,少见地义正严辞道:“其实啊,到底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魔,本就是难以定论的。”

“做你想做的,无愧于心便好。”

说到此处,季云逸顿了顿,思索了半晌,又道:“我相信这么多年来,顾云舟对你的教化已经春风化雨般深入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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