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秽

《招秽》

第十七章 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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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蟾抛出的筹码非常诱人,但对于齐霖而言,他只想复仇。

无尽的愤怒让他没有在意金蟾为何非选择他不可,这大妖完全可以选择那外乡人,即使是看不上对方的行事作风,他选择鸿禧或者蓝蓝都是无可厚非的,这些已经踏入修行界的人比齐霖更懂得金蟾话语的重量,然而他谁都没选,只认准了老友所推荐的齐霖。

齐霖此刻已下定了决心,他愿为自己的复仇之路赌上一把。

“来吧,将你的力量借与我吧!无论我的复仇是否成功,我将竭尽全力为你寻找那金色蟾蜍断却的一肢!”

金蟾似乎从未怀疑过齐霖是否有这样的能力一般,大笑道:

“哈哈哈,老夫终于要摆脱这无尽的苦楚了!齐霖,忍受这一刻的痛苦吧,你承受的越多,便能从老夫这破败的躯体上获得更多的力量,哈!我去也!”

蟾妖话音刚落,他一身的血液便开始沸腾起来,好似黄泉之水一般,将庞大的蟾蜍肉身溶解成浓水,顷刻之后,金蟾的骨架也消融在这漆黑的腐液之中。那腐液汹涌的席卷向齐霖,将他整个人都溺没进来,不得挣脱。

此时此刻,齐霖周身无一处不感到疼痛,本就蕴含剧毒的金蟾血肉好似地狱烈焰一般,灼烧着齐霖的肉身。那腐液灌入他的口腔、顺着溃烂的肌肤侵入齐霖的血液,一时之间,他也变得像那蟾妖一般,浑身的血肉顷而溃烂顷而复原。强烈的疼痛不断的折磨着齐霖的神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内到外都被千万只蝼蚁啃噬着,瘙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齐霖恨不能抓破肌肤、拆脊碎脑好让这痛痒之感停止片刻。

然而这漫长的痛苦却才刚刚开始。

金蟾的血肉虽蕴含腐蚀一切的剧毒,但同样也蕴含着恢复本初的生命精华,正是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互相抵抗,才让这蟾妖在漫长的岁月中得以求生。如今,金蟾放弃了这修炼数千年的肉身,在他魂魄入住齐霖丹田的一瞬,这幅躯壳再也无力支撑,顷刻便化作了一滩浓水。然而这浓水亦非寻常腐液,在它破坏齐霖身体的同时也不断的在修复他的筋脉,正所谓百炼成钢,齐霖的肉身正在这堪比炼狱的折磨中得到锤炼。

昏暗的空间内金色的蟾蜍熠熠生辉,它的光芒映照着体无完肤的齐霖,让他每每在崩溃的边缘能够得到一丝慰藉,他想着,金蟾在漫长的岁月里都忍受着这样的痛苦,而自己再坚持几课又有何难呢?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想要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便必须成为与之匹配的容器,方能在复仇之时不被自身的短板所限制。他这般想着,竟逐渐的忘记了疼痛,就好似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他的心念已然彻底的放空,紧绷的神经也舒展下来,彻底的将自我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之中。

色身香味触法俱无,眼耳鼻舌身意皆空,在这极端的痛苦之下,齐霖入定了。

就这样,齐霖寂静的沉溺于这充满毒液与生机的纯血妖兽血液之中,直至金蟾所有的生命精华悉数被他吸收,只剩下那一地的毒液,被那散发着光辉的金色蟾蜍一口吞入腹内,彻底的结束了这场堪比地狱之行的肉身锤炼。

齐霖的身体因再无毒液侵蚀而迅速重构,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原本被腐蚀殆尽的皮肤已然复原如初,就连眉毛发丝也悉数长出,甚至比起他先前体态而言,他如今的肉身更加具有力量之感。

齐霖重新审视了自己一番,他那经年风吹日晒的黝黑肤色此时变得如同婴孩般稚嫩皙白,肌肉夯实,体内骨骼隐隐作痛,好似以数倍时光的速度不断生长着,他对着空气挥出几拳,拳风凌厉仿佛有虎豹雷音传出。经过金蟾兽血的洗礼,此刻的他已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正在他对自身的变化惊奇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金蟾的声音来:

齐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你已经寄生于我的丹田之内了吗,金蟾?”

“寄生?”

金蟾笑道:

“我更愿说这种方式为‘共存’,我只是借用你的丹田来温养我的魂魄,而你也将从我这里源源不断的得到好处。罢了,这些你都会慢慢了解的,我那位好友尚有一物要交予你,你且收着吧。”

它说罢,一旁的金色蟾蜍便吐出一物来,那是一颗有鲛珠般大小的赤红色血液,说它是血液却一点也没有液体的特征,它散发着熊熊烈焰像永恒燃烧的太阳般炽热,甚至时不时还会有着龙吟之声从中传出,让齐霖一下子就能明白这正是那郡守一直想要得到的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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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世上仅剩的一滴真龙之血,它可能让使用者获得质的蜕变,也可能会焚烧掉一切不留一丝残渣。岛主在上面布置了禁制,让它只能由你一人吞服,如何,你敢再冒一次险吗?”

齐霖为获取足够的力量自然敢于冒险,但他一旦有一丝念头想要去吞服这滴龙血,一道莫名的意识就会从心底涌出阻止他这般做。那意识并非出于他本能的恐惧,而是类似于诅咒一般的一句话语:

“既见吾形,既听吾命,若得宝血,不得擅动!”

那是蓝蓝施术后所遗留的厄难形成的黑影诉说的一句话,当时齐霖不解其意,如今他才明白过来,这就是那郡守所保留的后招,他生怕齐霖会吞下或者毁掉这滴龙血,才一早在他身上下达了这道指令,让他根本无法产生一丝念头去动用这滴龙血,哪怕齐霖想要假借他人之手,这道命令也会阻止他这般去做。

金蟾这时才慢悠悠的说道:

“福兮祸兮,齐霖,如今的你既无法毁掉它也无法驾驭它,但偏偏你却拥有它。那人的算盘打的精明,你不得到这滴龙血,即使知道了他的真身是谁也毫无用处,他能变成任何人的相貌,根本不会给你靠近他的机会。你的复仇之路只有从此刻起,才算真正的迈出了第一步!”

齐霖心里早想清楚了这点,他也知道只有对方主动现身自己才有报仇的机会,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过,你能让我打出一次你全盛时期的灵能炮,这是我唯一能依仗的力量,告诉我,我该如何施展?”

金蟾道:

“很简单,你来把握时机,我来控制灵能炮,用你眼前的金色蟾蜍,只要将它贴近对方的身体,我便有把握一招将其击杀,不过,难就难在他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远距离让我放出这一炮来,但他肯定有办法躲避。”

齐霖心中开始盘算,他知道那外乡人的目的就是眼前的这滴龙血,而一旦自己拿着它走出这片空间,那人必定会有所察觉亲自前来索要,只要自己把握好时机,并非毫无机会靠近对方。

“我明白了,我会找准时机的,届时还需你全力出手,替我复仇!”

金蟾传声道:

“我如今只剩下魂魄依附着你的丹田存活,我可不希望你过早的毙命,如若你复仇无望,齐霖,你得活下去,像我一样忍辱负重的苟活着再伺机行动,只有你答应这一条,我才会竭力配合你,否则一切免谈!”

“好!”

齐霖没有犹豫的便同意了。

“我不会白白送死的!”

照壁空间内,蓝蓝、鸿禧还有老管家吴嵩正焦急的打量着那空白的壁画,齐霖被吞入其中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都有些担心齐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正在他们焦头乱耳之际,之间壁画上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来,吓的蓝蓝一屁股坐倒在地,鸿禧也结出剑指,作势就要攻击。

齐霖连忙大喊道:

“是我!鸿禧,是我!”

三人听到声音格外的熟悉,这才仔细去看,好半天,蓝蓝才认出来:

“齐霖?你怎么……”

原本皮肤黝黑的齐霖突然变的白净无比,也难怪他们认不出来,直至蓝蓝叫出他的名字。鸿禧这才恍然大悟道:

“啊?齐霖?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咋变成这样了?你咋还藏里面呢?快出来啊!”

齐霖脸一红,压低嗓子说道:

“呃……是发生了点变化,那个,呃……我,我衣服被毁了,鸿禧,你那儿还有换穿的吗。”

“呦!光着屁股呢?怕什么,都是男子汉,出来溜溜!”

蓝蓝立马踹了他一脚,骂道:

“我还在呢!快给他衣服!”

鸿禧本就是借调侃齐霖的机会调侃相蓝蓝,此时他故作惊讶的说道:

“吔!怪我怪我,平日见惯了你上房揭瓦的,倒忘了你还是个丫头咧,诶呀,怪我怪我!”

蓝蓝气的直追着他踹脚,不想鸿禧占理不饶人,一边跑一边还嚷道:

“你自己看看,你哪还有半点儿女子姿态,我这认错也是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啊!”

“合理你个大头鬼!”

蓝蓝追上他一通暴打,好容易撒了气,这才让他给齐霖取出一套衣服来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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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禧袖中有乾坤,好似什么东西都藏在里面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取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就连他身受的重伤,也是在来到这照壁空间不久后拿袖中的丹药医治好的。

换好衣服从壁画中出来后,蓝蓝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齐霖他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怎么变了模样还毁了衣服,齐霖倒是没有说谎,讲了他遇见大蟾妖后经历的一切,只是关于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根源之上他并没有提及郡守,只是说一切都是他大伯害的。

“哦?”

鸿禧疑惑道:

“那么那个干扰蓝蓝施术的人呢?那蛤蟆大妖说是谁了吗?”

齐霖继续说谎道:

“那人与我母亲的死……无关。我想,只要让我大伯伏法,一切就都算结束了。”

他深知自己的对手是如何的危险,毕竟就连蛤蟆大妖那样的存在也说过难以将其击杀,更何况一路帮他到现在的鸿禧和蓝蓝呢?他们根本不是那人对手,对拼之时输了还不要紧,齐霖就怕那人会下死手,他可不愿看到陪伴自己这么久的朋友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死去。

齐霖神色悲伤,但这表情看在蓝蓝和鸿禧的眼中却各有不同的反应。蓝蓝低声安慰了几句,鸿禧则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我明白了,你齐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好插手去管的,何必遮遮掩掩的呢?你只要说一句让我们走的话,我便会毫不留情面的甩下你,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操控一切的神秘人!”

“啊?”

蓝蓝听鸿禧这般说话本是想要拦着的,但听到最后她才反应过来齐霖是在骗他们。她脸一绷,诘问道:

“齐霖,你好意思吗?我们辛辛苦苦的帮你查到现在,你说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咋?许你玩的欢不许我们凑个乐儿?”

齐霖连忙解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难不成你想的不是这回事儿?”

相蓝蓝咄咄逼人,让齐霖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我就是怕……”

“怕什么?”

蓝蓝得理不饶人。

“你一个人去就不怕了?怎么,嫌我们拖后腿了?”

“我……”

齐霖被呛的说不出话,他扯了扯鸿禧的衣袖,想让他帮两句,结果鸿禧只是傻呵呵看他笑话,不愿意搭腔。

“好了,不管你在那壁画里得知了什么,我相蓝蓝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反正你休想丢下我,我蓝蓝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无端的抛弃了!”

说着,她居然落下两行泪来,让一旁的齐霖看的满心愧疚,连忙道歉道:

“对不起,蓝蓝,我没有抛下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但那人很厉害,我怕你们遇到危险才不明说的,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哭了好吗?”

女孩儿的情绪忽如雷霆忽如甘露,见齐霖诚心的道歉,蓝蓝不再哭泣,她擦干眼泪说道:

“不论加下来要面对什么,我们三个都必须齐心协力,我们……童子,你再笑!”

鸿禧赶紧板上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笑没笑,我可不敢笑。我这不给你们想主意呢吗?”

“那你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啊这……,齐疯子,你肯定有主意,不然也不会想着一个人单干,是吧!”

齐霖摸摸脑袋,说道:

“我其实也没太好的办法,不过我抓住了他的一个软肋,就是这个!”

说着他从金身蟾蜍中取出那滴龙血,展示在众人面前。

“那个神秘人其实就是现在的郡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滴龙血,我想只要我拿着它走出这里,他必然会前来索要,届时只要我靠近他,就能用这三足金蟾打出一击致命的伤害来,只是我拍他不会轻易的让我近身。”

童子乐呵呵的搂住他的肩膀,笑道:

“这就对了嘛!遇上这种事情不靠朋友靠谁去?咋们三个好好谋划一番,不怕抓不住那个坏人!”

于是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对敌之策,一旁的老管家看着这些孩子,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他们都还年少,却要扛起常人所不能承担的责任。但许多事他也无可奈何,如今他只能任由这孩子去做他们想做的事,而自己这个老人,便做个看客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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