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鬼谣
雨岩有石，状怪甚，取《离骚》《九歌》，名曰“山鬼”，因赋《摸鱼儿》，改今名。
问何年、此山来此？西风落日无语。看君似是羲皇上，直作太初名汝。溪上路，算只有、红尘不到今犹古。一杯谁举？笑我醉呼君，崔嵬未起，山鸟覆杯去。
须记取:昨夜龙湫风雨，门前石浪掀舞。四更山鬼吹灯啸，惊倒世间儿女。依约处，还问我:清游杖履公良苦。神交心许。待万里携君，鞭笞鸾凤，诵我《远游》赋。
（山鬼谣辛弃疾）
“叮铃铃……”
沙发上手机铃声响起，沙发上少年睡的香甜。
电视机开着。
神州综合频道的知名主持人夏河，这位神州新一届十大美人，凭借那柔美、清丽的嗓音，追忆着那曾经的峥嵘岁月。
“……传闻中，在那遥远的神州历1946年，第一台电子计算机，诞生于一个名为‘宾夕法尼亚’的地方。”
“它的发明者，伟大的冯诺依曼教授，最初只把它用作计算炮弹的弹道轨迹。当时仅是代替了人工收集、处理、传播信息，仅仅是解放了人们繁重的脑力劳动，缩短工作时间，却不知这是何等伟大的创造。”
“据说，神州历2020年，电子计算机，已经全球普及……而接下来的“”历史，不管历史学家如何研究，探险家如何踏遍地球，小说学家如何天马行的想象，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不清楚，甚至无法想象当时的盛况。直到810年后……”
“殷墟出土的‘商君699号’记忆芯片显示，神州历2838年前后，智能机器人大军已经席卷全球，甚至占据了大半个太阳系，就连所向披靡的‘轩辕军团’也龟缩一隅，所有事实都间接表明，人类当时再无顶尖军事力量与之抗衡，直到神州历3112年，联合星空舰队返航……这就是我们熟知的‘暗机械时代’，便是太阳之下再无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大活人。”
“3112年联合星空舰队返航太阳系，我们才知道人类的顶尖力量并没有覆灭。我们熟悉的是，就是这时候星空舰队带回来了‘神墓’的消息，带回来了神灵的力量，带回了拥有‘神魔之力’的‘觉醒者’……我们因此触摸到了星空深处的神秘莫测，‘觉醒时代’到来了，‘星际联邦’随之建立，神秘的觉醒者出现，超凡者渐次展露锋芒，征战360年后，才收回太阳系，之后银河联盟建立，‘银河系万族联邦’随后成立……两年后联合星空舰队再探神墓，一直到3732年8月1日，联合星空舰队顺利返航，星际联邦正式宣布‘银河系万族联邦’进入‘星际时代’序列，‘灵区战场’顺利开辟……”
“叮铃铃……”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始终不曾停歇，却仍旧没有吵醒沙发上熟睡的少年。
夏河娓娓动听的说着，热情而不失拘谨，一个自然的眼神，便青春洋溢，眼波醉人忘时，让时间默默移步，悄无声息。
“……，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夏河带领观众朋友们，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今天是神州历3992年12月26日，年关在即，在这里祝福大家新年快乐，阖家美满，大吉大利！”
电视画面突然变换，既然是黄原府的府主大人，这个冷峻、素雅的中年人，说道:“下边插播一条快讯，气象局最新消息，黄原府西北地区，受白露山气温影响，将迎来新年的第一场大暴雪，请驱车外出的府民注意安全。年关假期，建议大家不要走出覆盖区探险，否则必须做好准备，尽量避免独行，以防山泽鬼魅借助积雪掩护行凶。市区……举办‘新春年会’，大家可随性游玩。友情提示，请外出的府民注意做好保暖，规避低温冻伤……”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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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显示是:妈妈。
沙发上的手机铃声还在响着，少年吧唧了几下嘴，神色陶醉，哈喇子流湿了衣服，也不知是什么美梦。
电视中的府主大人又说了几句，都是爱民如子漂亮话，加上温煦的笑容、微微底敛的目光，让人听了没来由的放心，心里更是暖洋洋的，不得不由衷感慨一声，也只有这样的雍容神采、举止气度，才能是咱们黄原府的一府之主。咱们府主大人的人气、政绩那是有目共睹的。
眼下年关在即，谁都知道，咱们府主大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好的露脸机会。当然，府主大人既然亲自开口了，那今年年关可能又要闹幺蛾子了。
这一刻，或许千家万户都随意听着，对于府主大人的平易近人，大家见惯了，也都习惯了，也就不会太过在意。
而若是细看的话，这位府主大人的目光，既然透出电视屏幕，恰好落在沙发上少年的脸上，笑容似乎浓了几分，转而目光落在手机上，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
这瞬间，电视屏幕前似乎起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仿佛只是刹那，又好像过了很久，水雾中有一抹蜃楼人影来到沙发前，手机的接听键，突然滑动了下，接通了。
“小峰，若是妈妈没记错，期末考试是今天结束……现在是下午4点23分，过去23分钟了，你都没有给妈妈打电话，若是妈妈没有猜错，这次又没有考好。”
电话内是个醇厚的女声，听来有些弱弱的生气。似乎儿子没有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心情，让她有些失落。
房间内，再无其它声音。
“儿子，儿子你听妈妈说，这次没考好……”
妈妈大概是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劝解，一时间，房间内只有那安慰之声。
片刻后。
“妈妈，今天已经12月26日了。”
这声音颇有稚气，却清冷，几乎毫无情绪。
电话挂断，屏幕是‘荣耀’游戏界面，片刻后屏幕变暗，好像从来没有亮过。
沙发上，少年仍旧熟睡。
一抹微风吹起窗帘，喀啦一声，窗门被60度推起，呼啸的风声与雪花结伴入室。
好个大雪纷飞。
好一片苍茫世界。
……
……
寒风呼吼！
大雪漫天！
白露山区东南部，黄原府，边塞城。
这个曾经被称为‘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塞上江南。星际时代后，经过数次毁灭与重建，这里早已经是万丈高楼如林雄踞，天空城密集如雨。
小如摩托车的飞车，大如直升飞机的飞艇，穿梭期间，交织出一张张无法梳理的乱网。人们忙忙碌碌的飞行往来，除了机器合乎法规的低分贝噪音，并无任何言语出现在空气中。
当然，风雪中，偶尔绽放几朵肇事烟花，也是别样的风景。
便是在这神州历3992年，年关将近的时候，这里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呼呼！
寒风与大雪渐渐模糊了大厦高楼的世界，一根根擎天立柱丛林陷入迷蒙。
喀啦一声！
一扇窗户打开了！在北城外郊区的大厦丛林中，正是那在沙发上熟睡少年的窗户。
此刻谁都不知道，这一扇突然开启的窗户意味着什么！
但在那轻拂的窗帘的衬托下，走出窗户的蜃楼人影，却第一次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就如一团汇聚的水汽，脸庞就好似光滑的镜面，映射着周遭的世界。他似乎掌控着天地的力量，不断地吸收周围的风雪，身形渐渐凝实起来，却谁都看不见。
他傲立于虚空之中，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观察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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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转身看向西北方向。那是白露山的方向。
吼！
一声如龙咆哮！
那沉寂不知多少万载的山峦发出龙啸，一团黑气冲天而起，向这边压了过来。
“滚开！”
这也一声咆哮，却自然表达出了这个意思。蜃楼人影似有厌烦的挥了挥手，身形如箭矢拔高，就要离开。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眼那小小窗格内的少年，发出清冷、没有丝毫感情的笑，然后，他便如这笑声一般，消失在风雪间。
而这一声似乎蕴藏着太多秘密的笑，融入风雪中，又衍化出万千言语。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就像没人能看见他一样，这言语自然也不是常人可以听见的，但它似乎穿过了小小的窗户，进入了少年的家里，落入少年耳中。
这家是两居室，有独立卫生间与浴室，小小的厨房与客厅，略显清冷的色调。厨房在左上边，临近的主卧是爸爸妈妈的，卫生间与浴室、副卧都在右边。进入玄关便是客厅，客厅一面是沙发，一面是电视墙。少年便在沙发上睡着，电视机开着。
少年姓铁，单名一个峰字，铁峰。
寒风袭面，沙发上，铁峰微微打了个哆嗦，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他像小猪一样往沙发里拱了拱，似乎没有找到应有的舒适感，不由微蹙眉头，又醒了些，耳中窜入了风雪声。
呼呼！
铁峰的睡眠说不上好。期末的体能、剑道与智能机械操控考核，让他吃尽了苦口。放假这几天，多是恶补功课呢，更是生物钟混乱。为了考上心怡的燕京学府，有机会追逐喜欢的女孩，他也是拼了。
此刻正梦见与心爱的秋小曦约见晚餐呢，那是打死都不愿意醒来。
可他听见了什么？
不是南宫天籁的《爱之梦》吗？
怎么好像是风雪声？
若是《朔风舞曲》也就罢了，怎么？他好似听到了‘荣耀’游戏中那个‘庄周’的口头禅，又好似听到了天空在吟唱，大地在哭泣。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吼！”
这是龙啸？
怎么还有‘龙战’的招牌咆哮？
一声龙啸粉碎了所有梦想画面。
铁峰含糊的骂了句，揉着惺忪睡眼，清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了屏幕中的战斗画面。
“果然是开了人机模式，吓我一跳！”
铁峰不由送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开起了人机模式，可总算不是邪魅入侵。听到龙啸没什么，可真来一条蛟龙魅影，那可完犊子了。
放下手机，看了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5点23分。既然已经过了‘夏河的节目’时间。
铁峰的小脸上不觉有些遗憾之色，夏河是他十分喜欢的一位老师。当然是铁峰自己认的老师，讲历史故事的老师。家里的网络钥匙都在妈妈手中，时间错过了，今日就见不到夏河老师了，真是遗憾啊。
不过转念想到，梦中与秋小曦共进烛光晚餐，铁峰就把这点小小的遗憾抛在脑后。窗户处的寒意犹在，窗帘轻摇，铁峰总算生出了几分警惕心。忙着来到窗户前检查，见到窗帘完好无损，期间自有金色线条符文，光芒流转不停，这才又松了口气。
窗户玻璃是防弹的，此刻开起，隔着防盗网与窗纱，风可进，雪不可进。过滤后，微微的寒风袭面，苍茫的世界映入眼中，铁峰总算反应了过来，这是……下雪了！？
“下雪了！？”
“秋小曦最喜欢下雪了！”
铁峰梦呓般喃喃几句，急忙拿了手机与外套，就往天台赶。
……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