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世间有伤痛一说，那么无疑是刮骨疗伤。
若这世间有痛苦一说，那无疑是粉身碎骨。
当然也有粉身碎骨都不怕，只留气节在人间的石灰石。
若用这个逻辑，那么，拥有某种气节禀赋的人，自然不怕粉身碎骨，或者说不惧逆转命运的因果，也能留得住那段因果画面。
而那些害怕、无法承受粉身碎骨的人，自然便无法承受逆转命运因果，甚至无法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那的画面。
“铁英？你怎么来了？”
铁峰悠悠的醒过来，四顾望了下，是熟悉而满目狼藉的家，看到了爸爸，少年立刻就红了眼眶，他刻意板着脸，怨声喊道:“铁英你说，你这个做爸爸的是不是很失败，你儿子被那么多子弹追着着打，你就不觉得羞愧嘛，你说，你是不是很羞愧？”
铁英见儿子突然醒来，已经见了鬼般 ，吓的呆住了，又见儿子这般没事人似的抱怨，他完全懵了，半晌才说:“其实的爸爸不知道，就你刚才的姿势，让爸爸觉得的很羞愧，很丢脸。”
铁英边说边点头，话语刻意平淡，其实隐藏着颤抖，他整个人都快吓死了。
过去18个小时，他好像目睹了儿子沐浴雷霆的全过程，此刻看着儿子醒来，却如看待鬼神一般，好像那一切都是一种梦幻。
沐浴雷霆？雷海加身？
那是真的吗？
铁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
他微微蹙眉，脑中的某些记忆细节在快速消失，比如儿子沐浴在雷霆之中，肉身破碎又重铸的画面，那皮肉炸裂又重组的细节，眨眼便消失了。
“你……你真的不羞愧啊，你太令我失望了，铁英！”
铁峰故作遗憾的摇头。
他瞪眼看了半晌，见爸爸神色间的担忧与微微的惘然，心中倒也没有太多埋怨，他急忙坐起身，发现自己既然没有穿衣服，不由涨红了小脸，忙脱下铁英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爸爸给你去找衣服。”
铁英忙着走了，脚步飞快。
铁峰一边用西装外套遮丑，一边检查身体，确定无事之后，他默念《雷炎》神诀，确定仍旧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但他心思微动闪，手掌上便渐渐凝聚出的一团雾气。
这是……精神力聚现？
铁峰看着这幕画面，既然微微失神。
这团雾气呈现流动状，就如山中清冽的溪水，只是有些虚幻、缥缈。铁峰也看不清这团雾气的颜色，与强度。
但，这是觉醒了？
“觉醒了！终于觉醒了！”
霎时间，前所未有的狂喜，涌上心头。
这一天，觉醒的着一天，铁峰努力快十二年了，今日终于盼望来了。
铁峰就那么呆呆坐在那里，许久后，他哈哈大笑，进而笑湿了脸颊，湿了满面。
又是许久后，铁峰伸手再次凝聚出这团雾气，心思再动，就想要凝聚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是面色刹那苍白，根本做不到。
“不急，既然觉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的精神力，现在还太虚弱。”
铁英这个时才拿着衣服走进来，面色十分精彩，一扫担忧之色，甚至露出隐隐的亢奋，盯着铁峰手上的‘雾气’，眸若利剑刺人。
铁峰若无其事的收手，双手背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知道了。先不说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重要的是，没穿衣服的这事情，你千万不要对外说，若是让秋小曦知道……我告诉你铁英，你最好念及一下父子之情……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铁峰十分放松，一副誓死抵赖的强硬表情，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老爸。
铁英什么都好，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可一遇到儿子的事情，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以至于他如今的名声，真的不怎么好，尤其在家族那边，几乎人人都认为他是废物。
“哈哈！”
铁英开心的笑了，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兴了，或者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所以看起来有些过火，有些疯狂。
半晌他才道:“事情都可以商量。比如那三位叔叔的性命，爸爸要赔偿9000万神州币，你若是可以自己付钱，爸爸就答应你，不对外说这件事情，而且会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羞愧。”
铁英伸出手，拇指与食指夹出很小的缝隙。
“9……千万？我632块的亚索手办还没买啊！”
铁峰尾音如蚊声，瞪大眼睛，低下头，双手盖住眼睛，半晌无语。
铁英这边内心叹息一声，嘴角微微扯起，看样子并不着急。
其实心中惊涛骇浪翻滚。昨夜的事情，只是找了一趟衣服，在这几句话之后，他既然全忘记了。眼下只记得，儿子遭受了枪击事件，死了三个员工，他忙着过来宽慰儿子，然后……好像没有然后了。
铁峰沉默许久，抬起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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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爸，钱我来还吧，这辈子还不完，就让您孙子继续还。报仇的事情，还要你来做。”
铁英开始还是满意点头，之后便瞪大了眼睛:“纳尼？你这是推卸责任啊，做人不能没良心啊儿子，你过去这些年没有觉醒，爸爸为了给你挡枪欠下多少人命。你现在不是觉醒了吗？以你的能力，还怕争不下钱、报不了仇？”
铁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模样。却是不由瞪圆了眼睛，他倒不完全是因为儿子逃避责任而生气，而是……随着记忆的丢失，他深怕儿子觉醒这个事情，也是一场梦。
铁峰小脸不变丝毫颜色，见糊弄不过去，他看起来略显茫然，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向前冲拳踢脚，听着沉闷的空气炸响，似乎有些失望。
又是半晌沉默，他好像终于反映了过来，伸手间，手中又出现那团‘雾气’，他微微咬牙，然后雾气开始变化，数秒钟后，一块黑色玉石出现。
“打架这件事情我在行，可报仇杀人的事情，真的是有些难……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努力修炼，好好训练战斗技巧，也许凭借这块黑石，真的能找到机会，为那些叔叔报仇。”
铁峰看着黑石，苦着脸向爸爸保证。
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杀人，杀人啊，那可是杀人啊，秋小曦可以提着秋水刀去砍人，在边塞砍死了人，也不要负法律责任，可他……他就是做不到，才那么喜欢秋小曦啊。若让他自己去砍人，他实在有些做不到啊。
“这还差不多。”
铁英轻哼了一声，看样子是原谅了儿子的不懂事。其实他暗暗松了大口气，还好，还好，儿子觉醒的事情是真的。
而面对铁峰拿出黑石的这一幕，铁英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一点点瞪大眼睛，面上异彩连连，“是这块石头让你觉醒的？”
“可以这么说。这叫混沌原石，或者混沌龙印，蕴含着神魔道统之源，若是挖掘出来其中的力量，与自身合一，应该不会太弱。”
铁峰点了点头，对爸爸毫不隐瞒，却是苦笑起来，他看向爸爸，带着问询的语气道:“这么贵重的宝物，却是秋小曦的东西。按照您说的，它让我觉醒，几乎等于救了我的命。这样的大恩，这要怎么还？总不能以身相许吧，那多没面子！”
铁峰一本正经的说着，其实是不敢在爸爸面前表露得意，毕竟三位叔叔刚没。
心中则别提有多得意了，喜欢秋小曦，果然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看看，这么珍贵的东西，秋小曦说送就送给他了。
“以后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铁英微微蹙眉，面色肃然道:“根据爸爸的调查，这种石头，咱们东神州一共有9颗之多，你得到了，又获得了其中机缘，这便是你的。秋曦然赠送的情义，是另外一回事……爸爸不便多说，你要自己想明白。”
铁峰立刻察觉到了爸爸话中的含义，“铁英你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因为这块石头，才有那么多枪射我吧？我还以为是铁家的仇人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男子汉，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铁英你……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你若是想说，是秋小曦想害我，那咱们的父子情义……”
铁峰板起了小脸。
铁英连忙摇头说，“不要误会，爸爸的意思，秋家丫头……嗯，算是个好姑娘。”
“真的？”
“勉强是真的。”
铁英有些为难。
“这还差不多。”
铁峰把原话还给爸爸，一副我大度，我不生气的样子。
其实心中也知道，这件事情可能还有很多内幕，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来了，那位‘符刀’大高手呢？还有雪兰小姐，她还好吧？你快给说说，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看着儿子渴求的眼神，铁英略感心虚，微怔后说道:“哦，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势，爸爸好奇，就不怨你的好邻居？关键时刻，她可是没有出手救你。”
“这么说，雪兰姐真的是觉醒者？”
铁峰眨眨眼，小脸当时就黑了，“我就怨你铁英。雪兰姐一个弱女子，就算……是觉醒者，我铁峰也不能连累她，你说对不对。你找机会，给她找个安全点的房子，一个女子住在我这里不安全。”
铁英怒其不争的摇头，“说这违心话，你就不觉得心疼。都快十八岁了，没事就看小电影，至今初恋都还没送出去，爸爸都替你的未来担心。”
“你闭嘴。有本事你也给儿子找个贴身女侍，不然别说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多漂亮的一个邻家姐姐，出了事，你儿子罪过真是大了。”
铁峰转过头，故作随意的挥了挥手，其实铁英的意思他猜到几分，雪兰之前若是出手很可能就是死。不出手能活下去，但往后肯定要被铁英针对。
此刻见铁英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不多问。
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有些饿。就想拉着爸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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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大餐，然后习惯性的思考，比如出门带钥匙、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瞪圆眼睛，忙问道:“现在几点？”
“下午6点23分。怎么了？”
“我睡了多少天？”
“现在是12月27日，下午6点23分。”
“糟了。”
话语传出，铁峰已经消失了身影，只有一句话传来，“你儿子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要自己买？现在提前预支了，你待会儿记得付款。”
铁英回味了下，才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也没觉得奇怪。按照雪晴汇报过来的资料，儿子与那秋曦然约定今天6点见面，不见不散的那种。
而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别说预支十八岁生日礼物了，若是可以换到秋曦然喜欢的礼物，就算把他自己完全卖了，儿子也是愿意的。
当然，若是能把自己卖给秋曦然，让自己成为秋曦然的专属物品，那绝对是儿子最希望的。
只是那可能吗？
完全可能啊！
铁英无奈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做爸爸的为儿子操心十八年了，未出生就提前准备着一切，还有家族莫大的期望，这些他都看不见嘛？
“现在的年轻人啊！”
铁英重复感慨。说真的，刚才被儿子红着眼眶埋怨，他真的有些羞愧。难道自己这个父亲真的做的不称职？
不应该啊！
怎么会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
铁英又感慨了几遍，总算找回了几分做父亲的自信。略微发愣的沉默了片刻，总算大致把事情理顺了，他深吸口气，迈步向门外走去。
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他可能要接受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果然一出门事情就来了。
“家主，咱们不是在雍州州城开物资筹备会议嘛？怎么会突然来这座边塞小城？”
昨夜那个神色严肃，如今应该奉命去查‘边塞城会射击人员名单’的暗卫队长，此刻一脸懵逼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边塞城？”
铁英若无其事的问，要知道，之前，铁家第二脉长孙，在边塞城的消息，可是绝密。说话间，他左右看了眼，几个黑风衣已经离开了。
“刚刚询问，才得之的。”
意料中的答案。
铁英微微点头，就地胡诌，弄了一套说辞。心中却舒服了许多。还好还好，自己的记忆遗失还不算太严重，后面的事情虽然忘记了，可他起码还记得昨晚看到儿子的场景，记得是儿子受袭自己才过来的，更是记得儿子觉醒的事实。
“若是猜测不错的话，这说明我的天赋资质，比儿子也差不了太多。”
铁英带着自我安慰的心思，无奈摇了摇头，但无形中，又找回了几分自信。
接着，铁英去见了那位老太太，见她也是如此，也没有多说。没见到雪兰与雪晴，也没有多问。之后，开始在整个楼盘的转悠，一直走遍附近几大街区。
“昨夜天空出现雷霆的事情您看见了吗？”
“您看见了吗？”
“您知道吗？”
“您看见了嘛？”
若是没记错的话，铁英记得自己吩咐过，要肃清周围几个街区的居民，理由是儿子要觉醒，怕牵连无辜。
此刻看着众人一个个看待神经病的目光，更有人喊来了小区保安官……最终被保安官轰出小区，是铁英人生中难得的耻辱经历。
可铁英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十分的高兴。
之后又转了好些地方，事情总算打听清楚了。
事实是，不少人还记得昨天的枪击事件，犹自围绕那些被打爆的人，谈性十足，可之后的事情，好吧，没有之后的事情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就连他也忘记了详细过程。
就连这42号小区内，那些离家的居民，也好像没有出去过。或者昨晚出去，只是一场梦。
到最后，铁英都恍惚了。
若非儿子觉醒是事实，若非儿子重伤垂死与觉醒都需要一个过程。他甚至也要觉得昨晚自己是在做梦。而梦醒了，就算还有隐隐约约的印象，却绝对不是真的。
这个真是匪夷所思啊！
当然话回来，眼下这种事情，在这个星际时代里，不是没发生过。
事实上，在星空深处，那些神秘的界域中，每个踏入的人，都要经历这些。比如，灵区世界的‘无忧界’，每个踏入过的人都知道。
“这不就是‘灵区无忧界’吗？那石头叫……混沌龙印，既然能影响人的记忆，真是好强的规则力量！”
铁英最后感慨了一声，因为在这个星际时代里，诡异的事情太多，所以也不太过纠结于此。
儿子觉醒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都放在后面。而儿子觉醒后，许多准备已久的计划，也可以启动了。
……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