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匠

《大明宫匠》

第二十七章 立新君重整金瓯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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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还是晚了一步,未等他移兵大同,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骥已率领一队北镇抚司缇骑抢先来到大同总兵府。

大同总兵官刘安与副总兵官郭登率大同众将相迎。

锦衣卫缇骑迅速把守住总兵府的大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朱骥面若冰霜:“李让何在?”

李让战战兢兢:“李让在此。”

朱骥厉声:“拿下!”

锦衣卫缇骑一拥上前,将李让擒住。

刘安与郭登以下官员皆大惊失色。

朱骥朝刘安与郭登拱手道:“广宁伯,定襄伯,李让通敌,在下奉于大人之命将其拿回京师问罪。多有惊扰!”

刘安惊魂初定,道:“理解,朱大人是在执行公务。其实我与定襄伯一接手大同防务,就感觉这家伙可疑。这下好了,你给我们除去了一个隐患。”

朱骥道:“不光李让,大同原来的那个监军郭敬,也与瓦剌暗通款曲,私底下一直在做买卖。你们大同的安全漏洞多多啊!”

郭登道:“千里之隄溃于蚁穴,大敌当前,铲除内奸势在必行!从今往后,凡发现通敌者,严惩不贷!”

刘安:“对!严惩不贷!”

朱骥锄奸可谓恰逢其时,两天后,也先便率领瓦剌大军来至大同城下。

也先高喊:“城上的明军听好了!我们是来送还圣驾的,你们的太上皇在此!快快打开城门迎驾!”他吩咐身边的朱祁镇:“叫门!”

朱祁镇老一套,朝城头高喊:“朕在此!打开城门!”

有李让的教训在前,大同的守军谁也不敢造次,对太上皇的叫喊置若罔闻,一个个手握刀枪。大炮和弓弩手都做好了准备。

也先高喊:“叫你们的总兵官刘安出来说话!”

出现在城头的是副总兵官郭登。

朱祁镇:“郭将军,朕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毫无动静。

朱祁镇动之以情:“定襄伯,你乃开国功臣之后,你们郭家世代勋戚。朕待你们郭家不薄,待你更是不薄,郭爱卿为何如此拒朕?”

他的话没错,郭登是开国名将郭英的曾孙,郭家与皇室世代联姻,先后有三位女性嫁与皇帝为妃,做藩王妃和驸马爷的家族成员更是有好几个,与皇室可谓打断骨头连着筋。

郭登在城头长揖:“得罪了,上皇!臣奉命守城,不知其他!”

也先大骂:“好大的胆子!太上皇的话你也敢不听!”

话音未落,城门开了,大同总兵官刘安独自一人,驾着一辆马车,直奔朱祁镇,跪伏在地,痛哭流涕:“上皇受苦了!臣对不起陛下!”

朱祁镇也不禁流出眼泪。

刘安是永乐朝抗倭名将刘荣之子,袭爵后,多次因违法受言官弹劾,都被正统帝朱祁镇宽宥。他得了病,朱祁镇还派御医前往诊治,极尽恩宠。他对朱祁镇感恩不尽。

刘安指指马车。“臣给陛下送来些吃的用的。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朱祁镇不禁心头一热,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广宁伯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朕若得回中原,将晋封爱卿为侯。”

这些天他数度被撅,接连碰壁,心中无比失落,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啊!现在终于出现了刘安这么一个尚念故主之情的人,令他感动不已。

刘安泣拜:“谢陛下隆恩!”

郭登在城头高喊:“请广宁伯速速回城!王法无私!”

朱祁镇体谅刘安的难处,道:“爱卿回城去吧!”

也先道:“广宁伯,你回去告诉郭登,上皇在此,你们开城迎接!”

刘安再度向朱祁镇叩首:“诚如郭将军所言,城门确实不敢打开!得罪了,陛下!”

言罢,起身向城门返回。大同城无人敢擅开城门,这一是因为军令如山,二也与近日的清除内奸分不开,自李让被捕后,大同便开始整肃军纪,凡违纪者,一律严惩,即便总兵官也不能例外。

博罗纳哈勒按捺不住,对也先道:“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太猖狂了!父王,儿臣去取他首级!”

他拎起长槊,跃跃欲试。

“人家只身一人,你也好意思?”身为瓦剌那颜,也先还是讲些武德的。

“那我们趁机掩杀过去,夺取城门吧!”

“没看见郭登在城头严阵以待么?”也先道。“我们是来叫门的,不是来攻城的。撤军,明日再说!”

是夜,也先在行辕内怒冲冲地来回踱步。喜宁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外边不时传来喊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好一会儿后,声音渐息。

伯颜帖木儿和大同王走进行辕。

“大哥,偷袭我们营地的是郭登,已被打退!”伯颜帖木儿报告。

“这郭登的胆子也忒大了,竟敢来劫我的营!”也先气得直跺脚。

大同王道:“郭登高喊着救出太上皇,他是来抢夺上皇的!”

伯颜帖木儿道:“大同城池坚固,郭登又如此油盐不进,看来我们是进不了城了。”

“没了李让,城内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也无从知晓了!”大同王气哼哼地说。这两日他的气就从没顺过,儿女亲家李让被锦衣卫抓了去,不光他失去了一个好亲戚,瓦剌也失去了一个本打算依靠的内应。

也先转向惊魂未定的喜宁。“你不是说有太上皇在,他们就会开门相迎么?”

喜宁道:“郭登这个人反复无常。有了新主子,他就不买旧主子的账了,他连主帅刘安都不放在眼里。

“那怎么办?”也先问。

“我们不如返回宣府,再逼杨洪开城门。”

也先怒了:“你小子溜我们玩哪?宣府早已试过,杨洪躲着不露面。还去?找着让人臊吗?”

“小的有个新法子。”喜宁道。

“新法子?说!”

喜宁道:“这回索性让太上皇给杨洪写封亲笔信。太上皇的亲笔信就是圣旨,杨洪接到圣旨,就不能继续躲着不见了。他必须开门,不开门就是抗旨!”

“嗯,有道理,”也先道。“要不就再试一回?你们说呢?”

大同王道:“我看行!”

也先吩咐伯颜帖木儿:“二弟,明日一早你去找太上皇,让他给杨洪写封信。”

次日清晨,伯颜帖木儿带着喜宁来到朱祁镇的蒙古包外时,蒯钢正在帐外择菜。

伯颜帖木儿问:“上皇呢?”

“在里面与郡主喝奶茶呢。”蒯钢答。

“小妹也来了?够早的呀!”伯颜帖木儿边说边向蒙古包走去。

蒙古包内,朱祁镇正与萨日娜郡主一起品尝奶茶。

袁彬和哈铭在一旁伺候。

萨日娜问:“怎么样,上皇,我煮的奶茶好喝不?”

“味道怪怪的,”朱祁镇回答。“不过,的确很特别。”

萨日娜道:“我特意为上皇加了蜂蜜和枸杞。奶茶是草原上的好东西,提神补气助消化。”

“谢谢郡主!”

“你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言声,只要萨日娜能办到,就一定替你办。”

“朕如今只是个阶下囚,哪里会有额外的要求。”

“萨日娜知道上皇在紫禁城中锦衣玉食惯了,到了塞外草原,生活上一定多有不便。其实呢,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好东西,热辣辣的酒,香喷喷的肉,爽直的人心。上皇慢慢就知道了。”

正说得热闹,伯颜帖木儿带着喜宁走进帐房。

伯颜帖木儿施礼。“上皇!”然后他转向萨日娜。“小妹,你怎么一大早也来这儿了?”

“我来给上皇送点儿奶茶,不许吗?”萨日娜道。

“许,当然许。”

萨日娜道:“你们男人粗心,上皇的衣服破了,也不说给他补补。上皇,一会儿我给你补。”

“谢谢郡主!”朱祁镇道。“不敢有劳,回头我让袁彬替我补补就行了。”

“袁校尉?”萨日娜乐了。“他手指头粗得像棍子,还是我来吧。”

朱祁镇转向伯颜帖木儿。“伯颜帖木儿首领,你一大早来朕这里,有事么?”

伯颜帖木儿道:“还真有件事。我大哥要移师宣府。”

“又要朕去叫门?这回朕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朕丢不起这个人!”朱祁镇想想都臊的慌。

萨日娜抱不平:“你们也真是的,攻城就攻城吧,攻不下来,拿着上皇当敲门砖,还算男人吗?”她转向朱祁镇。“上皇,甭理他们!不去!萨日娜支持你!”

伯颜帖木儿朝小妹板起脸:“别添乱!”他再次转向朱祁镇。“这次不用上皇亲自叫门了,上皇只需给镇朔将军杨洪写封信,晓以利害,剩下的事,就全交给我们了。”

“真的不用朕出面么?”朱祁镇问。

“真的不用,伯颜帖木儿说话算数!”

喜宁插话道:“上皇,您写封信,不费吹灰之力。只要进入了关内,那颜便送您去南京。您在南方继续当您的皇帝,多好的事啊!”

袁彬呵斥喜宁:“上皇在与伯颜帖木儿大人说话,你休要插嘴!”

喜宁狠狠地白了袁彬一眼。

朱祁镇叹了口气。“好吧,朕写。怎么写?”

伯颜帖木儿喜出望外。“我来说,上皇写。喜宁!”

“喜宁在!”

“笔墨伺候!”

“喏!”

镇朔将军杨洪在宣府城内的镇朔楼总兵府中召集几位同僚商议对策,他们是都督同知朱谦、右副都御史罗亨信,以及宣府西路万全都指挥司的中官都督同知江福。

面对当下的局面,朱谦忧心忡忡:“杨将军,这也先又率兵来到了城下,故伎重演。你总躲着不露面,怕也不合适吧?”

杨洪道:“那我们也无论如何不能上也先的当啊。他挟持太上皇叫门,说是送还太上皇,我们若真的打开城门,瓦剌兵便会一拥而入,趁机夺城。一旦宣府陷落,京城危矣!”

罗亨信道:“杨将军做的对,我们不能让敌酋牵着鼻子走。想用太上皇做诱饵?我们不理他!”

江福心存畏惧:“可是,置太上皇安危于不顾……”

罗亨信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又次之。老夫代表朝廷巡按宣府,是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如有责任,老夫一肩承担!”

参将纪广匆匆走进总兵府,向杨洪呈上一封书信。“这是瓦剌人送来的,说是太上皇写给杨将军的亲笔信。”

杨洪接过书信,但见信封上写的是:镇朔将军杨洪亲启。

“快打开来看看吧。”朱谦催促。

杨洪想了想,道:“就不要看了吧。圣上不是有旨么,凡有新君与太上皇冲突者,皆以新君为准。”

朱谦问:“那如何处置这封信呢?”

“派个人回京城,请朝廷定夺。”杨洪当机立断。

罗亨信道:“对,这信拆都不要拆,直接送给于谦大人。”

江福自告奋勇:“这事交给咱家吧,咱家跑趟京城。”

“那就有劳公公了,”杨洪道。“将此信加盖封印,你把它亲自送至京城,当面呈给于大人。”

“江福即刻前往!”

周文铭、田铎、郭文英、徐果在北jing城的城墙边带领着工人们修工事。

到处都堆放着砖石、木材、石灰等建筑材料。工人们有的在砌砖,有的在挖壕沟,有的在绑沙栏木,干得热火朝天。

蒯祥走进工地。周文铭、田铎、郭文英、徐果等立刻围了过来。

田铎问:“师父,看这架势,要打大仗了吧?”

蒯祥道:“瓦剌军数度叩关大同、宣府,剑指咱京城。于大人说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他命我们加固城墙,修好工事,这样才能更好地抵御来犯之敌!”

“京城守得住吗?”田铎问。

“你把‘吗’字给我去掉,”蒯祥道。“于大人既然下了决心,便肯定会死守。师父相信于大人!”

田铎道:“徒儿也相信!真要是打起来,徒儿定要上战场,给必武师弟报仇!”

蒯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田铎情知失言,吐了下舌头。

周文铭道:“田铎说的对,我也要上阵杀敌!”

民工们纷纷高喊:“杀敌!杀敌!杀敌!”

工地上沸腾起来。

蒯祥道:“好,我们上阵杀敌!但是首先,你们的任务是把城防修结实,这是第一要务!大家抓紧干吧!”

三天过去了,瓦剌兵仍赖在宣府城下。也先、伯颜帖木儿、阿剌知院骑着马来回巡行。

阿剌声嘶力竭地高喊:“城上的杨洪听着!接到圣上的御旨,你竟敢还无动于衷?赶快打开城门!否则,以抗旨论处!”

杨洪屹立在城头,岿然不动。他不再躲着了,躲也躲不过去,他在等朝廷的定夺。

一阵嘈杂。

纪广的声音:“江公公回来了!”

紧接着,江福和纪广快步走上城楼。

“朝廷的回复来了,御笔亲批!”江福呈上公文。

杨洪接过公文,念:“此信乃伪书。自今起,有书皆勿受!”他放下公文。“这就好办了!”

他对城下高喊:“也先太师!朝廷说了,你送来的信是假的!太师请回吧!”

也先大怒:“给我攻城!”

博罗纳哈勒一马当先冲向城门。瓦剌武士们搬着云梯紧随其后。

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和滚木擂石。

几名瓦剌武士中箭倒下,其余的仓皇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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