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而来的恐怖

《继承而来的恐怖》

白嘴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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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秋,特里尼斯岛。

费劲千辛万苦,我终于到达祖辈留下的房子。

一座中世纪古堡,大门紧锁,父亲去世之前每隔几年都会来维修一次。

但没带我回去过,也没提起房子旁边还有一座精神病院。

对的,是精神病院。

与古堡比起来,实在不遑多让,同样透着阴森,很难不会注意到。

中间隔着红豆杉绕成的篱笆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篱笆,几乎要盖过二层塔尖。

红豆杉无人搭理,交错缠绕在一起,与其说是篱笆倒更像静脉曲张的血管。

它们把古堡和精神病院轻易隔开,仅能瞥见对面小小一角和显眼的大牌子。

牌子上写着特里尼斯精神病院,字体颜色像红豆杉的汁液一样,深红!

红豆杉扭曲的姿势和树干上丑陋的瘤体,让人不想靠近。

本想绕到精神病院正门去查看,却因为隔着一片欧山楂林最终放弃。

欧山楂花这种东西,散发着尸体的臭味,会招致厄运,我并不想接近那种地方。

推开大门,幸好只有灰尘落下来,门没有倒塌。

看来父亲维护的不错。

“咳咳。”潮湿的空气里怎么会有如此干燥的尘土,让我十分不解。

可是路途艰辛,坐三次船又奔走七英里才抵达目的地,只想倒在床上美美睡一觉。

当然,我知道这并不现实,屋子里的大床并不柔软,甚至还有咯吱咯吱的乱响。

但并不能阻止我休息,实在太累了。

不知道如何爬到床上,只记得醒来时夜已经深了。

滴答,滴答,滴答,奇怪的声音萦绕在梦里挥之不去。

不得不醒来!

我愤怒地爬起来扫视四方,印象中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只有钟表。

“挂钟、挂钟在哪里?”我发了疯一般到处翻找,起床气不是一般大。

面前是一扇双开窗户,镶着方形彩色玻璃,在乡野间显得相当时尚,可这不是问题所在!

找遍了整间房,结果没有发现挂钟,我眨眨眼,冷汗顺着额头下来。

一阵寒意从脑门传到脚心,莫名想起旁边的精神病院。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摇头否认,“不会的,不会的。”

好吧我承认,当时已经语无伦次。我站起来心虚地关上窗子,特地上了锁,似乎这样会安心一点。

待到静下心来,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又响起来。

在附近!

听得多么真切,就像有人拿着怀表在你耳边晃悠,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对,怀表!

肯定是怀表的声音,我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大衣口袋里翻找怀表。

“在哪里,在哪里?”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朵边赶都赶不走,仿佛去到那里都摆脱不掉,翻大衣口袋的手开始颤抖。

抖得厉害,比公司得了帕金森的看门老头还厉害。

扑棱棱!滴答声戛然而止,而我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坐在地上。

没有怀表!我根本没有怀表!

窗户明明已经锁好,现在却能感受到脊背上的风,我不敢回头。

刚才假装翻找怀表似乎耗尽最后一点勇气和智力,现在脖子像生了锈一般,转都转不动。

可总不能这么耗下去,谁知道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鼓起勇气,我慢慢转过身,现在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蓄胡子,紧张的时候手都不知道抓在哪里。

我感觉脑袋开始混乱,开始胡思乱想。

扑棱棱!又是那种声音,我像是触发了弹簧开关,猛得转过身,瞧见一只鸟。

羽毛黑得发紫,约莫17英寸长,在喙的根部生着一圈白斑。

“哈哈。”我为自己壮胆,“什么呀,是只鸟,一只普通的白嘴鸦。”

我在心里给自己解释,滴答声肯定是鸟儿在啄窗户,扑棱棱是鸟儿呼扇翅膀,窗户开了是年久失修。

真棒,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我擦擦额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不少。

啪嗒!一声响伴随着扑棱棱的声音,我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心也跟着跳起来。

鸟儿走了,地上多了一块石头,亮银色,椭圆形。

“石头啊。”我自嘲,“特里尼斯岛的鸟儿真热情。”

其实身上冷汗不断,蹲下身连石头也不敢捡起来,真是蠢猪。

我大骂自己,胆小如鼠,跟只知道躲在员工身后的笨蛋老板有什么两样?

说着我想起来之前的老板,那个拥有褐色头发的肥猪,走几步路就要用手绢擦脸上的汗。

不过那蠢笨的家伙倒是让我轻松不少,也掏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把薄薄的布料包在手上。

我准备把石头拿起来细细查看,可手抖得厉害,总是捉不住手绢。

只能颤着手去拿,椭圆形、亮银色、光滑的石头。

但是碰到那一刻,石头碎了。

碎得不可思议!

我感觉到莫大的恐惧正在逼近,越来越近。

我听见外面起风了,看见窗户关得很紧,插销老老实实呆在上面,未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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