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婶摔伤已两月有余，可身体根本没有恢复的迹象。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继续说道：“嫂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苦呢？难道是那些年的报应？我做女孩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我很爱笑，朋友也多，大家经常夸我。结婚的时候，他们羡慕极了，说我和唐礼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文珠，你别想太多，多注意休息，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嫂子，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经常梦见结婚前的样子。如果不是嫁给唐礼，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
“你这么能干，不管嫁给谁，日子都会好的。”
“可我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文珠说完，便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文珠，别难过了！这人啊，难免有病有痛，过了就好了。”
“嫂子，这些年，我真的好羡慕你！”文珠看着魏林，眼神里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光芒，清澈、真挚！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是每天操不完的心。”
文珠淡淡地笑了：“嫂子，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嗯，你好好休息，这些钱我回头买些东西再送过来，这样行吗？”
“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我先出去了。”魏林起身正要离开。
“嫂子，等等！”
“文珠，还有什么事？”
“嫂子，帮我和唐雨说声对不起，她小时候没少受我委屈，她养的蚕......”
“文珠，都多久的事了，不提了。你养好身体，回头教我织毛线，我最羡慕你给孩子们织的围巾了。”
“好。”
魏林走出房间，即将关门的那一刻她又看了眼马婶，心情突然跌落谷底。
母亲凝重的表情，也让唐雨明白马婶的情况不容乐观。
中午回到家，魏林叫来了唐雨。“小雨，下午睡完觉，和妈一起把这些东西给你婶婶。”
唐雨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牛奶、面条、鸡蛋、桂圆......整整两大提。
“妈，全部吗？”
“嗯。”
“对了，小雨，如果可以，尽量和妈进屋去看看她。她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她对你......是有歉意的。”
“一......一定要进去吗？”
“妈是希望。”
“哦。”
母亲虽然只是希望，唐雨还是沉默了，因为她对婶婶一直都是反感的。现在她病痛在床，唐雨自然同情，可特意去看她，未免有些难度。唐雨看了看母亲，她眼神里的期望让她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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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马婶家，小叔正叼着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魏林和唐雨拎着东西进来，他连忙起身。
“嫂子，你这是？”
“唐礼，这些东西我特意拿过来的，文珠身体虚弱，你多给她做好吃的，这样恢复得快。”
“嫂子，你放心，我知道！我每天都有给她弄好吃的！”
“还是要再花点心思！这女人呀，就图那么一点关心，尤其是有病痛的时候。有什么难的，就来找我或者你哥。”
“好，我知道了。”
“文珠在休息吗？”
“没有，她刚吃完饭。”
“这个点才吃？”
“她早上吃得晚。”
“那我和唐雨再进去看看。”
“嫂子，你们去吧。”
“文珠，我进来了。”魏林敲了几下门，但没有回应。她又试了几下，似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情景让她震惊不已！只见文珠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
“文珠，你怎么了，怎么摔倒的？
“我......我想喝水，够不到杯子。”
“你可以叫唐礼啊。”
“我叫了，他没应。”
魏林叹了口气，“文珠，来，我扶你上去。”
“嫂子，不行，我动不了了。”
魏林皱紧眉头，转身对唐雨说道：“小雨，快叫你小叔进来！”
唐雨跑出门的时候，小叔还在电视机前一脸沉迷，“小叔，婶婶摔倒了，我妈叫你过去，快点！”
“摔倒了？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唐礼不以为然。
“小叔，你，你去看看啊！”唐雨气得张开手，挡在电视前。
唐礼半信半疑地瞅了瞅唐雨，“去去去，我这就去！”
......
唐雨走回房间的时候，马婶已经回到了床上。看着迎面走来一脸尬笑的小叔，唐雨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脚步。
眼前的马婶果然换了模样！
她头发凌乱，面容黯淡，干裂的嘴唇颤抖而发白，让人根本无法联想她以前的模样！她想要说话，却透着艰难与无力。
唐雨缓缓环顾四周：撕裂的窗帘、堆砌的衣物、散落的瓶罐……始终找不到一处像样的地方，房间里弥漫的阴重的气味更是让她极为不适。此刻若不是母亲也在这里，她恨不得马上离开。
“文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马婶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平时用的药水在哪，我帮你擦一下。”
“在桌上。”
魏林起身正要拿药水，桌子上的一根擀面杖引起了她的注意。
“文珠，来，擦哪？”
“这里。”
......
看着母亲给马婶擦药，唐雨感慨万千。
曾经的母亲见到马婶，总是礼让三分，唯恐避之不及；反观马婶，佛口蛇心，趾高气昂。今天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嫂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
“唐雨，把桌子上的擀面杖给我。”
“哦。”
“文珠，以后有事找唐礼的时候，他如果再听不到，你就用这个敲桌子，重点儿敲，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不要再自己下床，反正他也闲着，这段时间让他辛苦点也正常。你别什么都自己扛，养好伤才是硬道理。”
“好。”
“那你先休息，我和小雨先走了。”
“小雨！”文珠突然叫到。
“婶婶，怎么了？”
“谢......谢谢你来看我。”
“没什么。”唐雨淡淡一笑。
......
唐雨和母亲刚出大门，就看见唐文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
“二婶，唐雨，你们怎么来了？”
“拿点东西过来。”魏林说到。
“哦。”
“唐文，好好照顾你妈。”
“那是自然。”
自始至终，唐雨也没和唐文说上一句话，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对她来说，唐文也就血缘上的亲属关系；论情义，他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朋友。
从马婶家回来，唐雨就倍感压抑。原本美好畅快的假期也蒙上一层阴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