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李大龙看电视，躺在炕上睡着了，猛然惊醒，电视还开着，朝窗外望去，外面火光冲天。他赶紧跳下炕，往外就跑，推门出去，前面田里火光冲天，不是家里门前面的柴草着火了，他一颗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要是自家门前面的柴草着火了，那可了不得了，非把房子也烧了，水火无情，那事就大了。黑夜，火光更显得可怕，周围被照的跟白昼一样，把整个半空都照亮了。

肯定是胖子在烧自家田里的玉米桔杆，上面下了命令，村里不容许乱烧柴草桔杆，逮住罚款。好多村民的玉米地收割了，没有翻犁，玉米桔杆都堆在田里，拉回去也没地方放，村里也不让养殖，环保美化环境，烧又不让烧，年过了就要种田。上次谢子栓就说偷偷烧桔杆，不能让村干部发现，都晚上偷偷烧桔杆。还有几个村民也在偷偷烧桔杆，田里一片火海，火光冲天，没有风，浓烟直冲天空，半个天空都照亮了。要是来场风，路那边育着树苗，那太可怕了。李大龙看了看，伤不着自家的院子，就进来了。还听见外面狗在乱叫，真是红红火火过大年。

第二天，狗咬的历害，李大龙朝窗外一看是王二宝，大清早得就跑来要钱，王二宝穿着棉衣，戴着棉帽，风尘仆仆进了屋。看到李大龙炒菜就说：“还没有吃饭？”

“你下午来拿钱，”李大龙说，他知道王二宝来拿钱，大清早的算账，出钱，不吉利。

“我送礼去？”王二宝吱唔着说。

今天是单日子，送礼也不跟人商量，李大龙没吭声，知道王二宝没谎扯了，临时胡诌。

王二宝高兴的来拿钱，碰了一鼻子灰，知道无望，转身走了。李大龙没送，他这几天心情不好，都是来要钱的，上面一分钱没给，哪里弄钱去？交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车险等，都摞到一起了，想都不干想？早上跑到门上要钱，一天都不顺。

等了一下午，王二宝也没有来拿钱，看来，王二宝生气了。他还怨王二宝耽误了他一下午时间，他准备着钱等王二宝来，王二宝没来。早知道王二宝不来，他就去街上了。

手机响了，李大龙接电话。

“喂？”李大龙问。

“还几天过年了，钱啥时候给？”瓷器经销商说。

虽然交工了，感应器有问题，经销商还的负责，保修期最少也得一年，你想着把钱拿了就不管了，没门。

“感应器有问题，你赶紧去给维修一下，”李大龙说。

“我上次去修好了，怎么又坏了？”

“保洁员直打电话，说豆腐渣工程，你赶紧过去维修一下，教人家怎么维修。”

“知道，什么时候给钱？”

“上面一分钱没给，都打电话要钱，我身上没钱。你把账号打给我，年前，我给你打过去。”

“我连回老家的钱都没有，怎么回家？”她说：“老何昨天就说上面给钱了。”

“行，我打电话问一下老何。”

李大龙打电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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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老何说邱富贵昨天开支票，钱打到邱富贵账上了。

狗养的邱富贵，别人急的回家过年，你不急，真不是东西，明天问一下，到底上面钱给了没有？

天又变了，晚上就听到外面风声大作。

“钱还没有给？都年二十八了，”姨母说。

“年年都这样，去年，年二十九下午四点才给钱，我赶了回去，年三十连卖肉的都没有，”李大龙说。

“要钱这么难？”

“主要是工人工资还没有发，要不是我问都不问，想啥时候给就啥时候给？把工人工资给了，人家都也过年，急着等干活的钱，办年货，买东西呢？想都想到他们都在家里急的跳脚骂人呢？知道我钱还没有要来，身上没钱，不敢问，”李大龙苦笑着说。

“你年前等着把钱要来，过了年，更要不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别人都不过年了？他们都知道高高兴兴过年呢？想到别人了吗？太没有意思了，做事太绝了，钱难要，再不要给他们干活了。”

李大龙没有吭声，心想：他既使是小人，也是你的财神爷，人家给你活让你干，你还的感谢人家，不然你没活干。权力在人家手里，由着人家摆布你，你还没有气气，你发火有什么用，你发火，人家火更大，身上有钱都不给你，就拖着，急死你，气死你，气的你肝都疼。想开了，慢慢等，干着急也没用，啥都是有时间的？时间等到了，他不能不给你，就跟粮食，瓜果一样，时间到了，自然就熟了。可是，有的人不一样，钱到手了，他硬不给你，拿着你们的劳动所得的钱去干别的事，托，托到实在不行了，才给你，你急死，他没事一样。

邱富贵打电话来，说他在广场，让李大龙过来，李大龙赶紧去广场。

来到广场，邱富贵装着一副穷酸样，穿着黄大衣，头缩在衣领内。天也不冷，下午，阳光灿烂，他象怕冷似的，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幅样子。一直都是高抬着头，挺着胸，目中无人，斜眼看人，全身崭新，从来没见过他穿这样寒碜的衣服。那是农民工穿的衣服，他从来嗤之以鼻，瞧不起农民工，那个蛷样子，走在大街上不雅观；在城里，穿那样邋遢的衣服，有损城里人的形象。而自己今天也穿这样的衣服，好象躲债似的，害怕别人认出他来似的，李大龙好奇的望着邱富贵。

“你忙的很，让我等这么大功夫？”邱富贵说。

李大龙笑笑，没有吭声。

“你看看，”他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大龙，李大龙一看，是邱富贵写满一张工程所要上的税，扣的费，字迹潦草。他一边看着，一边听邱富贵说着，说工程款只打了一半，明年还继续跑着要，他拿自己的钱付款了等等一世界。李大龙略略看了一下，递给了邱富贵，应该上的税他知道，其它利润率什么的，他不懂，也不想懂，再说就是吵架。

“税高的很，基本上工程款的一半都上税了，上面拨给你的工程款，基本上又要回去了，”邱富贵说。

李大龙没有吭声，他知道自己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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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只打了一半的款，剩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明天先打到你账上一部分款，”邱富贵说：“如果你同意我算的账，我把我的钱垫上，都付给你。”

李大龙也跑累了，明知道邱富贵贪，为几个钱跟他喊，不值的。

“那就按你算的结算，”李大龙说。

邱富贵赶紧把那张纸折了放进口袋说：“那我把你的钱打到你的账上，今天打一些，明天把剩下的都打到你的账上。”

“行，”李大龙说。

邱富贵缩着头走了，李大龙什么也没想走了。

李大龙来到二秀家门口，院门锁着，不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上街了？早上让他们一起上街，他们不去，真是的，急死人，都下午四点多钟了，还要急着赶紧回城，别人的工资都给了，只剩下他们俩的工资没给，他急的在门前团团转。

正急着，谢子栓骑车和二秀回来了，看见李大龙，就开门推车进去。

“你们俩干啥去了？”

“去镇街上了，”二秀说。

“干了多少天？”李大龙问谢子栓，边拿出小本子，里面记着工日。李大龙说了谢子栓的工日，谢子栓说不对，进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记着工日。

俩人盯了工日。

“你今天赶着回去？”二秀问。

“嗯。”

“回去都晚上了，明天回去？”谢子栓说。

“明天就年二十九了，回去赶着办点年货，不然，明天店门都关了，人们都回家过年了，买不上年货怎么过年？”李大龙笑着说。

“路上小心。”

“知道。”

李大龙开车往城里赶。

“钱都给了，”张招弟问。

“给了,”李大龙说。

“都算清了？”

“算清了。”

“算清就好了，挣没挣钱，只要把钱给清，就不跑来跑去要钱，要钱哪么难？”

“就是。”

“邱富贵鬼道的很，小心眼，生瓜，心太黑了，自己只介绍了个活，屁事没干一条，就拿走几万元。小小的活，能挣几个钱，两人平分，你没有挣钱，他脸看了个蛋，还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从脸面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贼眉鼠眼，你都拿了去，能发起来吗？恬不知耻的东西？”

“开始我就不想干他的活，知道他劈股子，挣几个钱，两人一分就没有了，要是不挣钱了，还吵架。开始不说清，要说清，我就不干，知道干到最后不挣钱。”

“再不要说了，钱给了就行。”

“上面钱都给了，他敢不给？”

“你叫他心里想着去。”

李大龙没有吭声。

“路上开车慢点，不要慌。”

“知道。”

李大龙开车往回赶，晚上视野有限，开车慢，回去都晚上九点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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