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澜沧

《风起澜沧》

第一章 举国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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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历十八年。

大年初一,天下白素。

京城。

长跪在殿前的群臣已经化成了一个个雪人,却并未有一人起身。

而在众人前方,是长跪在地的太子。

“彻儿。”

一声轻呼,包含着万千悲痛与慈爱。

太子刘彻缓缓抬起了头,四爪蟒袍抖落了白雪。

二人目光碰撞,皇后看出了太子眼神中的坚定,缓缓叹了口气。

一旁的宫女见状,急忙为太子撑伞,雪花飘落在伞上融化,响起吱吱的声音,在太子心里仿佛万蚁噬心。

而在众人中央,则是几名白须白发的老者,一旁的宦官早已端来了凳子,可领头的一名如同白须狮子的老者却缓缓摇了摇头。

“吱呀。”

殿门被推开,众人急忙抬头望去,霎时间哗啦啦掉落一地雪花。

一名面白无须的清瘦老者浑身抖如筛糠的走出,他每走一步,众人的心中就沉重一分。

“皇上……驾崩了!”

白须老者闻言浑身颤抖,须发舞动如同白毛狮子,整个人后退几步,连连踩在雪地上,嘴唇翁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早已失声,终究是天冷严寒加上年岁已高,古稀之年的老人直接一口心血喷出,旋即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

“国师?国师!快传太医!”

身旁的几名大臣急忙喊着太医,鲜血混着白雪,像是日暮西山。

“皇上啊!”

殿外,苍岚国的文臣武将皆是发出了哭嚎之声。

太子的头垂的更低了,他的眼中也在落泪,可心中却燃起了一种连他都有些害怕的感觉。

……

冀鲁王府内,楚星河望着手中的信,虎目流泪。

“刘叔叔,死了?”楚岚望着楚星河,这位苍岚国的镇海针顶梁柱悲痛万分,一时间楚澜也是有些失神,那位在他印象中的和蔼男子,总是在他进京时偷偷跑出皇宫带他玩,甚至他无数次尿在那已是苍岚国皇帝的脖颈上,刘彻也只是学着父亲老家的方言笑骂道:“你这痴货。”

王妃手中筷子滑落,惊醒了二人。

信中末尾写到,先皇传位太子刘宏,刘宏悲恸万分,群臣上表,苍岚国一代开国皇帝,死后谥号圣武。

“呵。”

一声轻笑,从楚星河口中传来。

楚星河抿了一口面前的汤,脸上漏出了仿佛喝酒后的红晕。

“你曾说过,你痴长我几岁,但一定要比我活的久,我信了,但任何一个国家要想长久矗立都需要一个英雄,这一点我没做到,当年独守南越国门的岳楼也没做到,君王死社稷的商殷国国主也没做到,偏偏是你,可又为何是你?”

楚星河将面前杯中物一饮而尽,不知是泪是汤。

“看看你啊,成了英雄,陵庙被万人敬仰,而你呢,只能安静的躺在棺椁里,听着外人道着你的故事。”

翌日,举国缟素。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传位皇太子刘宏,谥号圣武。

先皇在遗诏最后写到:

嬴帝长生非我求,老来无为知耻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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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虎跃鲸霸海,万物霜天竟自由。

而今天下吾独秀,十四豪强似水流;

今朝展翼踏羽去,登台笞鬼灭吴仇!

幽幽醒转的国师王延昭看到此诗后,不由得老泪纵横。

“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这世上倘若真的有所谓的神明,那么请你开开眼,看着先皇的丰功伟绩吧!”

王延昭当年乃是吴国一代散人,被誉为“白玉狮子”,后来先皇刘彻为报杀父杀妻之仇,硬是将吊死在吴国京都殿梁上的吴王脖子上白绫一刀斩断,手持身旁大将钢鞭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有余,若非力竭钢鞭脱手,否则定要鞭尸成肉泥,后此事传到王延昭耳中,当时的他哪怕已经年过半百,也不由得感叹道:“非烈丈夫安能至此!”随后带领徒弟三名出山,而旗下三名弟子如今在朝廷中最差的也是当今刑部侍郎。

尽管当初的白玉狮子已然成了白玉翁,但其在位十余载,一直恪尽职守,为朝廷出谋划策,哪怕已经古稀之年仍旧笔耕不辍,其所著兵书更是被誉为“谋略王道”。

王延昭最后的闭门弟子乃是先帝刘彻,天下知此事者屈指可数,可以说他不仅是苍岚国的国师,更是先帝刘彻的帝师。

然而丧徒丧主之痛,终究是将这名古稀老者折磨的面目全非。

坤宁宫。

门外匾上三字乃是先帝在龙虎山所求,取皇者为天,后者为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的说法。

宫门并没有关,而在堂屋内,皇后披头散发,昨日的满头青丝如今却如同屋外的大雪般,任凭一旁的宫女如何劝说也未进滴毫。

“母后。”

太子,哦不,应该是当今皇上走到了太后身后,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太后一震,回头看见是刘宏,终是忍不住扭头啜泣起来。

她乃是在先帝称帝后才娶的正门,当年刘彻起兵造反时已经和老家一位名门千金有了骨肉,可吴王丧心病狂,在国门绑了刘彻父亲与妻子,只有当时年幼的刘宏被忠心耿耿的燕北王藏在玄关内,这才免遭一劫。

先帝称帝登基后,微服私访时与皇后养父在酒馆相谈甚欢,后为二人引荐,二人一见钟情,先帝大喜,顿时脱口而出道:“一国之母,不外如是乎!”

老人这才知晓了先帝的身份,先帝当即便要拜其为国丈,可老人却摇摇头指了指眼前的酒杯,手持筷子仰头叹道:“已得此中趣,勿为醒者传。”

后来先帝才知道,老人乃是当今天下的唯一一位智道无上大宗师,号南阳子,复姓步阳,单名一个寂字,当时有群臣上表老人名中带有阳寂二字,乃是大凶之相,劝先帝另立新后,可先帝不顾群臣以死劝谏,娶了步阳寂的女儿。

大婚当日,这位国丈并未到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有坊间传闻,老人坐在茅庐前,手捧酒坛,对着南方的帝都洛阳城举坛,口中喃喃可旋即又摇摇头笑道:“日出东方,今落南阳,嘿嘿!怪哉,怪哉!”

苍历二年,先帝代刘宏生母常氏将只差与皇后六岁的皇子刘宏过继给皇后步阳素月,立七岁嫡长子刘宏为太子,另追封太子生母常氏为孝烈皇后,谥号孝贤纯惠端正辅天敬烈皇后。

如今十八年过去,当年的男孩早已成长为了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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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花信年华的皇后如今已是满头白发,她猛地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声音里带着哭腔:“你那两个皇叔和林立行楚星河二人可都送旨过去了?”

“儿臣已经让他们六百里加急送去了,燕北王离洛阳最近,估计圣旨已经送到,而北疆王与冀鲁王最迟后天送到,巴蜀王最远,且官道多崎岖,大约需要五天。”

“你有心了,待到这几个老王爷进了京,面了圣,哀家也就放心了,先帝在九泉之下也能为你松口气不是?”太后说到这里,已经停止了啜泣,她胡乱伸手一抹眼泪道:“你虽非我亲生,但却与我骨肉并无二致,至于那几个先帝妃子……哼!徐贵妃本家乃是江南一带大户,虽然为先帝诞下龙子但其却并无好斗之心,吴淑妃品行纯良,虽出身贫寒可早早为先帝生了女儿,如今算来则是长公主,而凉妃则是你皇叔北疆王在凉州所发现后贡给先帝的,至于其他人,便一并陪葬了吧。”

说到这里,太后目光一闪,皇上为这犀利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所震惊,显然如今后宫之事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因此只是默默的回了句:“仅凭母后定夺。”说完便退下了。

不多时,坤宁宫传出太后懿旨,先帝嫔妃除徐贵妃,吴淑妃,凉妃三人外,皆为先帝陪葬。

太后懿旨一出,很快皇上就收到了来自朝廷大臣们的第一道奏折,乃是与那几名被下令陪葬嫔妃沾亲带故的官员,可旋即一道圣旨从乾清宫传出,彻底断了这些大臣们的念想。

冀鲁王府。

这座盘踞在胶东半岛的辉煌府邸在大年初一还未等春联浆糊干透就已撤下,门口的十二盏守门生肖红灯笼早已换成了纸糊白盏,王府内,从上到下皆是一身素衣。

楚星河走在王府内,身边只有楚岚陪同。

每年的大年初一冀鲁王妃都要去镇海寺上香,二人结婚二十余年来从未断过。

王府占地足有六百多亩,奢华至极却又不像皇家那般雕廊画栋,楚星河走到望春庭内,从值班侍女手中接过鱼食,伸手一撒,湖中锦鲤犹如过江之鲫,甚至还能隐约看见有几条六尺长的鱼王。

啵。

一声轻响,一只足有丈余的青玉色鱼王半只脑袋浮出水面,两只眼睛人性化的看了一眼二人,旋即一摆尾又游向深处。

王府的内湖占据了整个王府的南方,分为淡湖和海湖,其中淡湖连接整个王府的地下用水,而海湖则是直通澜沧江与东海。

一直低头跟在楚星河身后的楚岚突然拉住了楚星河。

十五岁的少年的眼里充满了决绝:“爹,我想习武,我想长生!”

这对父子目光碰撞,半晌后,楚星河终是幽幽开口道:“你这小子终是要踏上这条路。”

“如今江湖分为两大体系,一为武道,一为练气,望海楼内典籍无数,你自可前去查阅,三天后,给我你的答案。”

镇海寺。

一名素衣美妇缓缓走出寺门。

在她身旁,是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一身佛气强烈,却还是遮盖不住由内而外透出的死气。

“昨日我问佛祖,老衲还有五年可活,我若坐化,不过是舍了这一身臭皮囊罢了,只是这镇海寺,还望冀鲁王府能有三分照应。”

冀鲁王妃缓缓点头:“分内之事,理当如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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