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边境。

破晓之光，给大地带来生机，却无法让这个小村庄的人苏醒。

乌鸦立于枝头，眼前悲景，那声音听着更是凄凉。

苏秦看着眼前的十几具尸体，这里面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

“这帮蛮子，真是畜牲，居然连小孩都不放过。”苏秦身边的士兵愤恨地说道。

他们来迟了！

苏秦目光从这些尸体上转移到了南方。

“他们没有走远，带着抢的东西，速度应该不快，我们追。”苏秦说道，目光坚定。

身边的十几名士兵，听了苏秦的命令后，迅速翻身上马。

他们在就在等着苏秦的命令了。

他们是大秦的游骑，负责巡视边境周边的情况，每年这样的情况都会遇到。

若是来的及时，或许可以救下这些百姓，若是来迟了，也只能叹息。

从军三年，做了三年游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苏秦也和这些兵一样，愤怒，痛心，而那时的伍长的话他却终身难忘。

“放心，他们的尸首也会留在我大秦。”

当年这话像是用刀刻在了苏秦的心上，所以今天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军营中，游骑追敌是触犯军规的大罪。

游骑的工作就是巡视，即使遇到敌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交手，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更不可追敌。

要知道在边境一名游骑的培养很费时，他需要熟悉边境的环境，更需要极强的毅力，风餐露宿那是常态。能够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

苏秦知道自己下达这个命令回去之后又要被将军责罚了，可是他不在乎，他做不到面对着同胞的尸体熟视无睹。

“小六子，你去最近的守关汇报这里的情况，其他人和我走。”苏秦冲着一个年轻人说道。

这个年轻人是今年刚刚入伍的。

“伍长，我也想去杀蛮子。”年轻人脸上刚刚洋溢的兴奋不见了，转而是失落。

“这是命令。”苏秦的话很直接。

年轻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服从。

大秦游骑配备的都是快马，而蛮子为了方便掠夺，都是选择负重强的马，这样的马往往不快。

不到一个时辰，苏秦就已经追上了蛮人。

这支蛮人的小队有十五人，身穿战甲，应该都是训练有素的蛮族骑兵，这倒是让苏秦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蛮族骑兵很少做这样的事。

“居然是蛮子的骑兵。”

“怕什么，就算是蛮子的铁甲重骑，我也不怕。”

蛮人骁勇善战，骑兵更是天下一绝，给大秦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不可否认的是蛮族骑兵的战力。

苏秦知道，此时的他们即使是蛮族精兵也是无所畏惧，只是这队人中，却有一人无盔无甲无刃，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苏秦皱起了眉头，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蛮子，快快下马受死。”大秦的游骑高声喊道。

穿着布衣的人对身边的骑兵首领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是。”骑兵首领很听话，也很放心，带着众人策马而去，显然两者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

蛮族骑兵继续向前，而那人却停了下来。

苏秦见那人停下，赶忙勒马急停。

“这家伙一人留下来断后，这不是找死吗？伍长，把他就给我，你们继续追。”苏秦身后一黑脸大汉不屑的说道。

“不，你们撤。”苏秦摇了摇头。

“什么？撤，为何要撤？”大汉不解，这群杀害他们同胞的蛮子就在眼前，而伍长却要撤退。

“这是命令。”苏秦斩钉截铁，他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话，他们恐怕就走不了了，三年的磨练，让苏秦对于危机有了敏锐的洞察。

“伍长，不就是蛮子的骑兵嘛，你居然怕成这样，你刚才的豪气去哪了？被一个人给吓退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大秦游骑的脸面何存，你要是怕了，兄弟们不怕，兄弟们，跟我冲。”黑脸汉子情绪激昂。

那些游骑也被他的话鼓动，不再理会苏秦冲了上去。

“贺逵，你这是违抗军令。”苏秦咆哮道，却也无济于事，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那人始终没动，看着大秦游骑冲了过来，嘴角却在上扬。

他双手合十，身体泛出灰色的光芒，紧接着他的身后的尘土在不断的凝结形成无数个尖锐土锥。

那人轻轻一挥，土锥羽箭一般，飞向了游骑。

贺逵见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苏秦为什么让他们撤退。

“是修行者，对方是修行者，快撤。”贺逵高深呼喊。

他们是大秦最为晓勇的兵，可是面对修行者，他们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众人拼命的拉着缰绳想要转头。

只是现在想退却有些晚了，土锥的速度很快，刹那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生命即将终结之时，贺逵中心多的是后悔与内疚，他后悔没有听伍长的话，内疚自己鲁莽和愚蠢葬送了兄弟们的性命。

那人看着土锥倾巢而出，便转身准备离去，他已经知道结局，这些没有任何修为的士兵在土锥术下只会在身上留下一个个透明窟窿，必死无疑。

绝望笼罩着大秦的游骑，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尖锐的土锥在到达他们身前一尺之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接着就是土锥的土崩瓦解。

“咦！”那男子一声惊叹，转身看到，这些大秦游骑身上被一层光晕笼罩，土锥撞击在光晕上，纷纷坠地。

“天罡阵，好大的手笔。”男子略有欣赏的说道。

不过他眼中透露着杀机，没有减少，大秦和南柔是死敌，这些都是敌人他没准备放过这些大秦游骑。

重获生机的大秦游骑，纷纷撤退，苏秦则是一动不动。

“伍长快走啊！”贺逵焦急催促道。

“你们先撤，我来断后！”

“可是伍长……”

“这是命令！”苏秦打断了贺逵的话。

此时贺逵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伍长是在给他们拖延生机，这不再是意气用事的时刻。

苏秦的身后扬起了阵阵尘土，布衣男子看着一动不动的苏秦，纵马来到苏秦身前问道：“你为何不走？”

“该杀的人还没杀，走不了！”苏秦漠然说道。

“你要杀谁？”布衣男子眯起眼睛，盯着苏秦。

……

南疆时常起风，狂风卷起的沙尘拍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一人一骑，在大道上飞驰，有些许寂寥，苏秦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的心却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三十里外布衣男子面朝北方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忏悔，奄奄一息。

与他相隔不到十里，还有十几名蛮骑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已经断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