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门声，洛阳一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茶水间里的秘书小张，整间接待室里最忙碌的人的身上。而后者也非常礼貌，完全不在意身后的一众视线，只是平静地做着许零一交代给他的工作。
三分钟内，偌大的接待室里只有从茶水间传来的，微弱的水声，以及玻璃之间接触的声音。
张秘书端着放了五杯水的茶盘走到接待室大厅，首先迎接他的是五位警官直勾勾的眼神。他当然还是带着很完美的职业笑容，将茶盘轻轻放在众人面前的茶几上，随后笔直地站在了沙发的一侧，一言不发。
坐在沙发上的警察叔叔们也一言不发，虽然他们并没有感受到侧面有什么视线传来，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以及一个陌生的秘书，难免让人有些不自在。
洛阳在想怎么委婉地让这位秘书可以暂时离开这间接待室。
很有眼色的秘书当然能看出警官们的不自在，他突然开口：“许总交代我的是有需要的话再做带领工作，如果各位警官不需要的话，那我就先回秘书室了。”他朝众人低头致意，“有需要的话可以使用茶几上的座机，按免提键可以直通秘书室，说找张秘书或者小张就可以。”
众人目送张秘书离开后，都舒了一口气。
“就是说咱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还是觉得这公司的规模有点太...”一位随行的中年警察第一个开口，“你们刚刚看到这里是几楼了吗？”
“24、25层这样？”刚刚窃窃私语的两位年轻警察中的一位说。
中年警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看这层才按到电梯的一半，这上面还有呢。”
“也是，这个许小姐还只是副董事，公司的董事长才能把办公室放顶楼吧...”
三人讨论得正欢，洛阳却没有那个心思。振兴地产的总部他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他和许零一分别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本来是约在楼下的一家咖啡厅见面。然后一起去吃午饭，但许零一手上的事情迟迟没有忙忘，就让人接他上去等。
第一次见到振兴地产总部规模的洛阳也十分惊讶，他知道振兴是洛光手下公司的合作伙伴，也听弟弟说过振兴家大业大，想和许家合作的人数不胜数，一个个都挤破了头想和许家和振兴沾点亲带点故。只是看总部的规模可以理解，后来再听许零一做一些简单的介绍，在洛阳看来，振兴地产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虽然没有完全垄断东城、北市或者其他任意一个城市的房地产行业，但绝对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的。
第二次是他出警结束回警局的时候经过了振兴总部。本来并不顺路，只是之前走的那条路修地铁，才迫使洛阳改道走了这条路。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下了车，一边想着手头有没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可以拿来和许零一一起探讨，一边站在前台询问预约。
结果那一次洛阳扑了个空——许零一出差去香港了，而且她出差前还问过洛阳需不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但是他忘记了。
之后他再也没有“经过”过振兴地产总部了，这一次来访是第三次，是唯一一次和别人一起，不以个人为单位，是以警察的身份，且带着调查的目的来的。
洛阳要调查许零一。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以警察的身份坐在这间接待室里，也从没想过许零一会成为自己的调查对象。前任董事兼振兴的创始人许振兴先生，几乎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事业。任职期间他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情况，人品口碑也相当好，他的弟弟许振国接管公司后也是如此。许零一自然也继承了父亲与伯父的优异能力。洛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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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虽然表面上是副董事，但其实许振国很早就放权了，现在的振兴地产所有操控权都在许零一的手里，她父亲只是占着一个最大股东的名义。
“洛哥，在想什么？”
洛阳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陈东杰也一直没有加入讨论，他只是环视着接待室，接着就把目光停在沉思中的洛阳身上。
“在想从哪里开始调查。”洛阳回答。怎么查，从哪儿查，这是洛阳一行人来此的目的。头脑清醒过后的他，甚至觉得根本不应该待在这间接待室里等那个什么会结束，他们现在就应该开始调查。
“都别聊了。”洛阳打断边上还在侃大山的三个人，“既然许总找了秘书给我们做导游，那我们就好好逛逛这个大公司吧。”他从陈东杰的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名单上四个和振兴地产相关的人，除了正在开会的董事会秘书长李文文，剩下的财务总监董文，两个财务副总徐之力和陈贺庆，我们先着手调查他们。”
“可是...”中年警察挠挠头，“那位副董事长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等她...？”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见许小姐呢？”陈东杰疑惑，“原本洛哥说要调查振兴地产就是希望许小姐可以避嫌的。”
三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洛阳的身上，只见他捏紧了手里的本子，伸手按下了茶几上座机的免提键。
只听“滴”地一声过后，“您好，这里是秘书室。”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座机里传出。
“你好，我是在接待室里的东城警队一队的洛阳，想找一下张秘书为我们带路，请问他在吗？”
“张秘书在的，您稍等。”
随后就是一阵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
“您好洛警官，请问您想要去什么地方。”是张秘书。
“财务部。”
“好的，我马上过来。”
洛阳直截了当的简答并没有引起对方的不满，张秘书放下电话后就快步走向接待室，敲门进入后向众人说道：“各位警官是要去财务部吗？”
“是的。”
张秘书点点头，“好的，那么各位请跟我来。”
振兴地产总部的财务部被安排在单独的一层楼里，当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玻璃自动门缓缓打开，好像市中心银行大厅的办公室映入眼帘。正在埋头办公的职员少说有二十人，办公室深处还有一扇门，应该是总监办公室之类的。
众人已经疲于感叹这家公司的规模，就连那“聒噪三人组”都只是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请稍等。”说完话的张秘书即刻走向离办公区最远但离那扇小门最近的一个孤零零的工位，跟座位上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走回他们身边，“我刚刚和董总监的助理说过了，他说总监正在和两位副总整理税务报表，一会儿忙好了会立刻向董总监请示的。”
张秘书领着五人走到那位助理的工位，介绍说：“这位就是董总监的助理小赵。”
座位上被称作是小赵的财务总监助理，是个看上去不算年轻的男人，目测没有三十七八也有三十三四。但他的面容干爽整洁，头发打理得很好，脸上也没有胡渣。服帖的西装下的身体不算壮硕但也绝不瘦削。洛阳有点感叹，这个年龄还能注重打扮，且身材也管理得很匀称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说不定他的真实年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些，只是被装扮给欺骗了。
“各位警官好。”赵助理看了一眼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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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总和副总们应该快要结束了，请再多等一会儿。”说话间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面前的警察们，眼睛只是黏在电脑上，十分忙碌地操作着同时打开的四五个表格。
洛阳点点头，他盯着门上写着“总监办公室”的门牌看了一会儿，猛地将视线转向忙碌于操作表格的赵助理。后者当然不会对这视线有所反应，只留给洛阳一个侧脸。
等待的过程并不像助理所说的那样短暂。洛阳的门牙不停研磨着下唇，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助理看，好像要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这位赵助理，长得好像一个人。说是像又没有那么像，眉眼有一点，脸型也有一点......洛阳挠破脑袋都想不起来赵助理到底长得像谁，工位隔板外侧上写着“财务总监助理赵乔”的铁牌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洛阳试着回忆吴元东的债主名单，也并没有这个名字，甚至连个姓赵的都没有。
就在洛阳还沉浸在困扰中的时候，总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有两个男人拿着厚厚的一沓纸从门里出来并带上门。看来他们确实是在开会，洛阳想。
出来的正是排在吴元东债主名单前十位的其中两位——振兴地产总部财务副总徐之力和陈贺庆。看到一打开门就看到秘书室的人和五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站在左边的男人皱了皱眉，随后低头向赵助理询问：“这是......？”
“这几位是东城警察局的警官。”赵助理还没答话，张秘书先开口了，“需要来公司做...一些调查，是吗洛警官？”张秘书转头看向洛阳，向他确定来意。
“是的。你们好，我是东城警察局刑警大队一队队长洛阳。”洛阳点头，并向两人伸出右手。在来的路上他和张秘书说了自己要找哪些人，虽然没有把“调查”两个字挂嘴边，但毕竟以公司财务部为目的地的警察，总不可能只是想做个游客。
站在右边的男人先反应过来，他伸手与洛阳回握，并说：“洛警官您好，我是公司的财务副总陈贺庆，这位是徐之力徐副总，和我一个职位。”
“洛警官您好。”徐之力也反应过来，跟着与洛阳回握手。
“那么，可以问一下洛警官要调查什么吗？或者是要找哪些人，有我们可以帮到的各位的吗？”陈贺庆态度比较积极一些，他边上的徐之力就显得很安静。
“可能需要和董文总监以及两位副总监进行一些谈话。”洛阳回答。
“我们...吗？”陈贺庆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似乎对自己是警方的调查对象感到相当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眼神看向张秘书。
“张秘书，请示过许总了吗？”
“许总正在开会，她已经提前全部准许了。”张秘书回答。
“好的，那么洛警官是要我们一起还是...？”
洛阳的眼神落在写着“总监办公室”那块门牌上，“我先和董总监聊一聊吧。”
“好的，那我先进去和董总做一下请示。”赵助理从座位上起身，敲门后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正伏案写着什么。
“小赵？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赵助理低着头，声音沉沉的，“许总的客人到了。”
只见那人先是挑眉后又皱眉，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是客人，那我们可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人家啊。”那人摸了摸鼻子，“请客人进来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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