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心意已决？”左将军邱钟惠神情凝重，他从未想过自己素来敬重的大将军赵凯渊竟要谋反！

“钟惠，此事我早有决断，你若不愿助我，自可离去。”赵凯渊异常平静，似乎所说一切尽是家常，“陛下寻圣道久矣，仲夏月率领韩将军西入大漠，期逾半年，了无音信，怕是早就葬身黄沙，我堂堂嬴周朝堂，几年时间来尽在一女子掌控之中，传到妖魔两族耳中，恐笑我嬴周男儿羸弱！”

邱钟惠挣扎万分，行军帐中如死亡般寂静，只觉得其呼吸间一声胜似一声地粗重，片刻后沉声道：“兵随将走，只求事成之后，将军准我还乡！”

赵凯渊起身走到邱钟惠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走出军帐。

………

三日后，四千步卒精兵，两千轻骑兵以“卫京都”为由分先后两批调驻至长安百里外，机敏之人早知其中难明言滋味，猜想着乾明殿内的姜皇后如何应对，但似乎所有声息尽石沉大海，朝廷内竟无丝毫动作。

整座长安城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陷入寂静，繁华的商铺门户紧闭，朝堂早已无人，人迹日渐稀疏直至长街无人，若非鸟雀如常飞戏，便真若一座死城了。

长街尽处是庄严的皇宫，奇怪这嬴周皇城外竟无一兵一卒守卫，城门紧闭如若一座冰冷巨大的坟墓。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沿汉白玉道至广阔的乾明殿前无一人往来，白日长天下，静得太过诡秘。过乾明殿，经楼阁宫殿渐有人声嘈杂，脚步散乱，珠帘铺地，架几倒覆，宦官宫女哄抢着宫殿内的字画古玩，绫罗绸缎，早便失了宫廷礼仪，没了尊卑之别，有年幼力弱者躲在墙角抱着双腿瑟瑟颤抖?，如今便是涕泗横流也不见有人可怜。这个皇宫已经毫无庄严可言，多是红了眼失了性的疯子！

逃过乱做一团的前殿，过含光殿经华清池又蓦然宁静，只见眼前卵石铺就的小径宛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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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流苏，闪烁着微光，华清池如红宝石的镜面泛起淡淡的雾气。园内四时花间种，一年四季花期不断，紫薇，玉兰，玉贞正在盛放，月光洒在花瓣上似有别样光晕，纯洁无比，哪怕花丛，树下的泥土被血浸染得绯红，哪怕花枝旁躺着失去生机冰冷的尸体。

百花从来灿烂，世间动荡如何，安然自如！

华清池内设小亭既望，轻纱萦绕，隐约可见三两人影，女子声音平静：“黎罗，咱们该走了。”抬手将一颗白子落入棋盘间。

女子起身，身后有一侍女跟随，过左鲲台门进了一辆马车，往南驶去。

小亭里棋盘依旧，只是再无灯火不见棋盘局势，茶盏里的茶水想来该是尽了的……

马车过长安街，车辙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马鼻息似乎都格外刺耳！好在并没有多久长街再次恢复平静，马车也消失在夜色里。

天际东线吐出一弯光晕，墨蓝的天空好似渐渐被清水涤荡，长安全貌又逐渐铺展开来，好像什么都没少，又好像一夜间换了一座新城。

此时，百里外的驻军已经离长安城不逾六十里，兵械金铁摩擦，马蹄轻捷有力。

“伍长，大将军这是要造反呐！”一年轻士兵凑到伍长身旁压低了声叹道。

伍长转身瞪了一眼说话的士兵，沉声道“咱当兵的有仗打就行了，哪轮得着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士兵悻悻缩回队伍里，六千兵卒井然有序，齐齐向长安靠近，越是靠近便越是压抑，越是压抑反而越能感受到充斥全军的兴奋。

六千士兵早就做好拔刀战死的准备，离城三十里，传无异样。

离城二十里，传无异样。

离城十里，传无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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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兵临城下，意料中的交锋并没有出现，但六千兵卒紧绷的神经仍不敢放松丝毫，短暂休驻，即入长安。

长街宽阔，全城无一人踪迹，六千军竟出奇顺利地进入皇城，直取皇宫。

顺利得反常，就算是亲眼看着大将军赵凯渊入乾明殿登上龙椅后，这六千兵卒还不敢丝毫放松！

这一切太反常了，就好像做梦一样，黎明时还在百里外驻扎，傍晚便入了长安进了皇城。这改朝换代的一战怎就这般草草了结……

是年更始月十七日即月末，长安再复喧饶，十里长街商铺如云，人群接踵，如潮似海。皇城内文武百官分别从含光门，安上门走向乾明殿，当百官看到龙椅上所坐之人时，神态各异，阴晴难定。

这一日，六千兵卒始见鲜血，嬴周改作新周，赵凯渊称帝，年号弥圣。

据闻，弥圣一年，新周帝聚前朝姬氏皇族于乾明殿而杀之，此后新周再无姬姓！

弥圣二年孟春初，周帝分封八王守八州二十七郡。

弥圣三年季冬月，周帝于嬴周北境宿将关夜雪城长城上与当时御夜军卫初将军彻夜长谈。

……

传闻若流言，是非真假，无从考证，只记得那年后新周确实不见姬姓，确实有八王分管八州，只是卫初将军见没见过赵凯渊便是个谜了。

百年嬴周转眼变作新周，动不得的御夜军依旧如常，动得的嬴周旧制却依旧如常，好像只是改了名，换了个皇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变！

那夜消失在长夜里的马车到了何方，曾经西入大漠的兵马身在何处，这些似乎跟一个人族一统的王朝更替相比微不足道。

那一夜史称“长安静变”，是嬴周的结束，是新时代的开始，这个新的时代或许并不止于“新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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