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个春节真不容易，天天四下晃悠，种种人情折腾。终于把自己的胃给干倒了，唉，说多都是泪，这就是所谓的穷折腾吧！）

山阳城内，庞特勤和回鹘各部对于神京洛阳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在太子左詹事黄近山代表朝廷做出的最后通碟面前，庞特勤还是无奈的召集族中各部长老，将朝廷的决议公之于众。

移市于瓜州，三万铁骑移驻敦煌，族中老弱暂时仍安置于山阳草场，朝廷的一系列举措犹如一记记惊雷，让所有知情的回鹘各部长老头人们自上到下惊慌失措起来。

一波波的各部长老头人轮番前往庞特勤的汗帐。

苦苦哀求庞特勤向朝廷求情者有之，怒气充斥认为汉人过于薄情者有之，献出诸多计谋妄图扰乱大唐朝堂计划实施者有之。更有甚者，几位正值壮年掌握族中不少兵权的长老，竟是公然喊出了联络西域诸国，起兵占据整个甘州的口号。

“咣当”一声巨响，庞特勤摔碎了案几上的茶碗满面怒色的站起身来，挤满了各部长老头人的可汗大帐安静了下来。

充满怒火的眼睛在帐内扫了两圈，庞特勤怒斥众人道：“这脚下的山阳草场是怎么来的？山阳互市又是靠着谁兴盛起来的？西域诸部的货物是谁收走的？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你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山阳城的守门小吏如今已经个个锦衣貂帽穿金戴银，同罗部的税吏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诸部长老头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曾到金城花天酒地一掷千金？”

说到这里，诸多长老头人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庞特勤指着几个叫嚣着联络西域诸部起兵占据甘州的回鹘头人冷笑着说道：“赤兀突、乞勒黑，莫说你二人如今不过掌着族中小半兵马，就是本汗将合族之兵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又有什么本事占据整个甘州？大唐朝廷十二卫精锐，三十六郡兵马近百万大军，你们拿什么去抵挡？五年前我族中数万老弱妇孺颠沛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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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食不果腹，靠着汉人救助甘州刺史府全力支援，这才得以休养生息重新壮大。真要起兵攻打甘州，你又以什么名义向危难时收容你、帮助你的朋友出兵？我回鹘男儿难道个个都是恩将仇报之徒吗？引西域诸部联手，这引狼入室损人不利己之策你们也说的出口？是靠那些卖祖求荣的高昌人还是目光短浅的楼兰人？或者说指望远隔千里，野心勃勃的阿尔泰人？你们脑子里都装的是羊粪吗？”

发泄完胸中怒火，看着一个个羞愧低头默不作声的族人，庞特勤长叹一声语气低沉起来：“与五年前比起来，如今我们甘州回鹘已经可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正是因为变化太大，如今的生活太富足，比昔年汗国犹存时还要富足太多。以至于你们都不舍得、不甘心就此放弃现在的生活。其实我也一样啊，我也舍不得现在的安逸日子，我也不愿让族人再次陷入朝不保夕前途未卜的生活，不希望族中的儿郞们陷入血火的战场中。”

庞特勤这番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于情于理汉人做的事其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朋友虽有通财救厄之义，却没有让朋友白养活一辈子的道理啊。

可汗大帐之内一片沉默，过了一会，看着身边的族人都不知如何开口，同罗部大长老古尔恰叹息着开口道：“大汗，如今大唐朝堂政令即出断难更改了。只是这移市瓜州、山阳草场再加上驻兵敦煌，咱们甘州回鹘这一下不就分成三块，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大汗还是要替大家拿个主意啊。”

“其实事到如今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其一，暂请甘州刺史府代为看顾族中老弱妇孺，令族中儿郞们做好准备，举全族青壮杀回西域。嘎吉斯人虎视眈眈，中间还隔着伊吾、高昌及众多大小部落，一旦我部出兵西域其余诸国诸部也心思难测，这条路可说是九死一生凶险莫测。”庞特勤的语气低沉平静，可话中那股凶险之意却已经让帐内的长老头人们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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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庞特勤的左膀右臂最可信赖的大将，托木尔适时插言问道：“大汗，我回鹘与嘎吉斯人有亡国之恨，族中几乎家家都有未报的血海深仇。若大汗有令，托木尔自当一马当先为大汗前驱。只是事关二十万族人存亡，刀兵之事却不可妄动。属下不是怯战，但如何进兵当有策略，粮草、军械亦必须先行筹备。战事一起，身处虎狼环伺的乱局，若是军略混乱，粮草、军械难以为继，到那时只怕咱们甘州回鹘这最后一点骨血都无法保存了。”

朝托木尔轻轻点了点头，庞特勤肃容说道：“托木尔说的很对，真要挥兵西进诸般谋划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年借通商之便，鹰卫对西域诸地的察探也算周详，我会令鹰卫协助你从即日起先行准备进军方略。本汗亦会与神京天使和甘州刺史府协商，尽量请大唐朝廷予以些粮草军械上的支持。”

托木尔沉声应诺退下，庞特勤这才接着说出第二个选择。“如若大家都觉得倾力西进太过危险，不愿意再去过那种血腥危险前途未卜的日子，或者向大唐朝廷献出丁口户册，直接归入汉藉也算是一条出路。不过到那时，我等就皆属大唐臣民，要受大唐朝廷戒律管辖。若为族人计，此路其实最安稳，只是老夫一想到我回鹘人的血海深仇，却总想着有一天能率我回鹘健儿与嘎吉斯人一决生死，以告慰我回鹘先人。”

庞特勤的话说完，帐内却仍然一片沉寂。其实帐中各部长老头人们心中都清楚，合情合理的路也就只这两条，二选一看起来是个最简单不过的选择题，可真要下定决心做出决断，却又是那么的艰难沉重。

看着帐内的情形，庞特勤长叹一声，“好了，情况你们都应该很清楚了。今日先不急着做决定，大家都先回去好好想一想。移市、移兵至少尚需一个月的时间，等这些事情安置妥当，本汗会在敦煌召集所有长老头人召开撒里畏兀儿大会，来决定我二十万甘州回鹘人的最终命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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