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乱得无以复加，所有能看到的一切，就没有一件是还完好地摆在那里的。

桌子椅子，全都倾倒在地上，就连柜子的也都散落在一边，抽屉柜体完全脱离，灰尘没能萌主蒙住那一层腐朽。

呛，也在一瞬间传入了杨天的弊端，接着他就蠕动着喉头，咳嗽了起来。

狠狠眯起了眼睛，杨天走了进去，厚厚的灰尘，踩在上面，留下了两排绵延地脚印。

玻璃窗已经透射不进光，他忍不住伸手摁了摁墙上的电灯开关，抬头看着那被蛛丝包裹地灯泡。

咔嚓，又一声咔嚓，接连摁了好几下，电灯也没有点燃，他只能放弃。

受伤那一层黑灰，却有些黏，想找水龙头用水洗洗，打开开关，噗噗、噗噗了好几下，才哗的一声留出了液体，但是那眼色，却让他完全不敢当做水来看。

好一会儿，那犹如血液一样鲜艳地色泽才慢慢退去，他却没有再伸手放入水下。

撇眼，看着台前的窗栓，用力将它拔了出来，接着退开了窗扇，灰尘跌落，光也才终于透了进来。

回头，看着地上的脚印，又看看散落的桌椅，他在房间之中搜寻了起来。

碗柜成了蟑螂窝，但看情况，蟑螂也搬家有一阵子了。而厨具也被锈迹沾染，完全不是还能用的样子。

不经意的划过墙壁，也弄得满身是灰，被这么一带，整面墙，都险些褪一层皮。

都说人才是房子最好的装潢，也是这一刻，杨天才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在这里居住的记忆，但是杨天的离开也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而已，这个家，却比几十年地老房子看上去还要破旧。

在底楼巡视了一圈，他才准到了楼上。两间卧室配备一个书房，散落了一地的书籍，被灰蒙住了封面，已经看不出了本来的样子，风一起，才掀起了书页，噗噗地卷动着。

扫了一眼洞开的窗，杨天眉头一皱，缓缓走了上去，看见窗沿栓子附近的划痕，眼神不自禁地一闪。

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新的痕迹，拂过，却有些硌手。

探头往外张望了几下，他才起身准备去隔壁看看，碰的一声脆响，纽扣却被书桌抽屉打开的豁口绷断。

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抽屉也被拉出了一截。杂乱地文件纸笔，挤在里面，他那皱着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了几分，顺手将抽屉拉开，抽出里面的东西翻看了一阵，才有些失望的重新装了进去。

正打算转身，视线却被滚落在地上的笔架吸引，迎着光，有些晃眼。

蹲低身子，灰尘之中翻出了一条绳子，在绳子地末端，半块弧形的玉佩套在上面。

“麟？”将表面的尘土吹尽，看着玉佩一面篆刻的一个篆字，杨天小声地嘟嚷了一句。

接着翻国玉佩的另一面，这边却雕着一些花纹，只有半截，看不出全貌，所以，杨天也不知道雕刻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按一簇尾羽，像是某种动物的后半身。

“看上去玉质不错！”杨天不是个玩儿玉石的，不过以前也见过一些玉器，倒是能从手感品相估摸一二。

“不会是叶凡的传家宝吧？”低低地说了一句，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真要是传家宝，这摆放也太随意了。

“罢了，好歹也是个念想，我就先替你收着！”在身上又摸了两下，杨天这才将玉佩收了起来。

没再书房停留，杨天转向了其他的房间，毫无例外，没有一个房间是完好无损的，各种东西，全都散落地面。

“看情况，耗子进来了还不止是一波！”杨天嘀咕了一句，想起之前申志飞的报告，眼神一冷，跟着就下了楼。

噔噔瞪，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重，却很轻快。

杨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门外一个小小身影，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凡儿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人家？”

小丫头看到杨天的身影，两步并作一步，风风火火地扑了上来，这话刚说完，就伸出小手心递到了叶凡面前。

那一脸期待，还有些忐忑害羞的样子，分外可爱。

杨天却被弄得有些愣了，但好歹也是个大人，情商不低，很快就在小手心里拍了一下。

“急什么，见面礼哥哥早就准备好了，在车上呢，待会儿拿给你。”

“耶，我就知道凡儿哥哥最好了！”小丫头立刻兴高采烈，一下子就牵住了杨天的手掌，“爷爷说，哥哥赶路回来，应该饿了，所以，今天的晚饭就早点吃。”

说完，也不管杨天是什么反应，拉着就往外走去。

杨天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脑子里将申志飞之前整理给他的资料，好好回忆了一遍，总算是想起了这妮子的身份，看着这丫头跳跃的小马尾，杨天索性蹲身将人抱了起来。

“啊，吓死我了！凡儿哥哥，人家最近是不是变胖了？”

小丫头夸张地拍了拍小胸脯，搂着杨天地脖子，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是吗？看来，最近没少贪嘴吧？”杨天呵呵笑道，语气柔和，还有些打趣。

“才不是呢！人家正在长身体地时候吗？骨头长了，当然会变重了，不是肉变多了！”

之前还在问自己是不是胖了，这会儿又自己给自己争辩了起来。

看着这妮子那一本正经地样子，杨天也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果然啊，这女人不论大小，都很在意这个问题。

“小嫣，最近村子里是不是来了许多陌生人？”

杨天倒是没有戳破小丫头的心思，亲昵地揉了揉丫头的脑瓜儿，接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小丫头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接着就愁眉苦脸道，“你知道，那些人可烦可烦了，所以爷爷都叫我们不要搭理他们。”

“烦？为什么？”杨天倒是有些意外了。

小丫头嘟着嘴巴，给杨天说道:“那些人也不干活，整天在村子里面瞎转，看大人就往上凑，他们不干活，还不让别人干活，爷爷说那些人不是流氓，就是混混，让我们都离远点儿！”

“噗……”杨天实在是没有忍住，看着小丫头兀自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低声道，“你知道流氓什么意思吗？”

“嗯，那不是坏人的意思吗？”小丫头偏了偏脑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杨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到底是八岁的小丫头，能知道多少？不过这话，大范围没错。

有小丫头在一起，杨天倒是不怕迷路，抱着小丫头上了车，开车往里开了一段，就在路边看到了一动五层高的小别墅风格的楼房。

即便是在整个村里，也算是独树一帜，十分惹眼了。

楼房旁边的坝子里已经停了两辆小轿车，叶凡直接把车开进了坝子里面，听到动静，几个男女也从门内迎了出来，一个个都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杨天，审视、欣慰、意外、惊喜各种神色汇聚眼底。

“奶奶，爸妈，我把凡儿哥哥请回来了！”小丫头插着腰，一脸得意地样子。

“好好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小凡，你也别愣着，来来，让婶婶好好看看你！”

一个中年妇人伸手在小丫头的脑袋上拍了拍，接着抬眼，看着杨天，温柔都快渗出了眼眶。

不知道为什么，杨天不自禁地觉得有些鼻酸，眼眶也一下子有些红了。

“许久不见，怎么，认不得三婶了？别杵着，知道你回来，你蔚爷爷可是专门把珍藏的茅台酒都翻了出来，今晚儿，咱们爷儿几个，好好和他个天亮！”

站在旁边的那个中年人，粗狂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杨天的肩膀，一把将杨天给退进了门。

退得杨天一个踉跄，急忙松开了小丫头的手，跌跌撞撞地扑进了门去。

看到杨天那副猝不及防地模样，三婶一巴掌扇在老公身上，瞪眼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轻没重，小凡好容易回来一次，你要是给他弄出个好歹，看我绕得了你！”

三叔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急忙上前搀了杨天一把。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有那么脆弱，你说是吧小凡！”

一边说着，还冲着老婆笑了笑。

一边的老妪也走了上来，心疼地在叶凡身上扫了一眼，瞪着一对眼睛看着自己儿子，没好气地说道:“都孩子她爹了，这德行倒是一点没变！”

老婆也就罢了，现在老妈也来数落，三叔直接被弄得一脸郁闷。

奶奶却抓着叶凡的手，慈和地说道:“小凡，你还好吗？结婚都这么久了，有孩子了吗？我和你说啊……”

老奶奶嫣然是一副长着的口吻，很随意地和杨天聊起了家常，那些朴实无华还有些啰嗦的话，却让杨添的心逐渐柔软，那股酸楚，却从鼻端，蔓延到了心间。那份愧疚，也无声蔓延了起来。

“原来你，你也是曾被这么多人疼爱的人。可是你……”

低声一叹，叶凡扶着老奶奶地手，缓缓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