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风雨，就在龙城无声无息的落幕。
翌日，天还是那个天，地上的血，却已经被清洗干净。
藏了这么些日子，老鬼和老齐归来，让谭明一群兄弟开心不已。
要不是杨天下令，近期内都要打起精神，只怕昨儿事情一忙完，兄弟几个就凑在一起喝酒去了。
不只是杨天，老齐等人也失踪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老鬼一群光棍倒是还好，老齐却有些坐不住了。
好在，兄弟们也都是善解人意的家伙，一顿寒暄之后，就把老齐等人放了回去。
也是直到兄弟们相思情重，杨天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回家吃了个早餐，把叶欣然送去了公司，就在公司休息室眯了一个早上。
等到叶欣然下班，杨天才把人送回了家，跟着也出了门。
“这个小凡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也不知道陪陪欣然！”
杨妈这几天看得真切，叶凡天天晚出早归，让她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杨爸伸手捅了捅老伴儿的胳膊，扫了叶欣然一眼，给老伴儿打了个眼色。
“这男人嘛，事业心重，你就少说两句。”
抿了抿嘴，杨妈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忙着准备晚餐。
这头，杨天出了别墅大门，开车去了老古的墓地，老鬼、谭明甚至是老齐，他手里最根本的班子，却都已经在了，见到他来，才纷纷后退了一步，将前面地空位让了出来。
缓步来到墓碑之前，看着老古那还没有褪色的照片，杨天心头也是百感交集。
蹲低身子，将花束放在老古墓前，看着那漆黑的墓碑，深深地弯了弯腰。
“老古，好久不见，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兄弟们倒是还过得不错，你以前常常担心，兄弟们找不到对象，现在好了，好几个小子都脱了单。”
“虽然大部分家伙还是光棍一条，不过，之前你开始准备的公司，已经正式成立了。以后我看情况，多招一些女员工，左右先把兄弟们的终身大事儿给解决了，所以，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这边，一切都好，就是偶尔喝酒，没有了你，总感觉缺点什么。”
杨天蹲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就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自然，偶尔笑笑，偶尔皱眉。
可是随着他的话语，涌起地记忆，却让老鬼一顿兄弟鼻子发酸。
“兄弟们也没太多时间来看你，今天机会难得，就让我们好好喝他一场，你最喜欢的老白干，我先给你满上！”
从傍晚，一直喝到了入夜，看着一个个慢慢浮现酒气的脸，杨天伸手附上了墓碑。
“抱歉，暂时王家我还不能完全对付，你的仇，也只给你报了一下半，你可以怪我，没事儿，偶尔托个梦和我吵一架，都没事儿。不过，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王家，让那些伤害过你，伤害过咱们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完，杨天把酒碗一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迎着那有些孤涩的风，从墓园离开。
浩浩汤汤的一大片，融入了夜幕之中，只有那浓重地酒气，萦绕在墓园上空，经久不散。
申志飞顶着一头纱布回到了夜火，看着杨天等人进门，立刻招呼手下准备夜宵。
“老申，好久不见，原来你还没死啊！”老鬼上去给了申志飞一个熊抱。
申志飞身子骨本来就弱，被这么一折腾，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没好气地把人推开。
“你老鬼都还活着，我怎么好意思死？”翻了个白眼。
不过经历了一次大难，还能看到这些老面孔，彼此心里也都是唏嘘不已。
看着一群兄弟们玩闹打趣，杨天也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只等寒暄差不多了，杨天才说起了正事儿。
“黄花会的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夏东会那些混蛋来的汹涌突兀，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有老谭这些兄弟支援，伤损虽然严重，不过还保留了过半的底子。只是……”
申志飞立刻出口说道，话到最后却突然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来，我们黄花会正式地成员，没有一千，也有六七百。被夏东会一通冲杀，被搅得七零八落，牺牲的就有不少，还有些，有些……”
说道这里，申志飞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下去，一拍手，大门就被推开，三个人被捆成粽子，扔了进来。
“这些混蛋，吃里扒外，折在夏东会手里的兄弟，还没有折损在他们手里的多。老大，是我管教不利，还请老大责罚！”
说着话，申志飞也站了起来，一副请罪的架势。
地上的三个人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看到叶凡，看到屋内一群大佬，吓得直打哆嗦。
“老大，是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还请老大再，再给我一个机会！”
“饶命啊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绝不敢再有二心，还请老大饶了我这一次，我愿意，愿意将功抵过！”
“是林家那些混蛋比我的啊老大，杀人的都是夏东会的那些家伙，我，没……”
三个人纷纷开口求饶，扑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给老子闭嘴！功劳，功你妈个屁，黄花会就是被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账给毁了！”
申志飞气不过，一脚一个踹在三人的身上，看着三人滴溜溜撞在墙角的身影，场中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
要不是这些混蛋当内应，夏东会又怎么可能那么快的拿下黄花会。掌握了龙城之后，也是这些混蛋跳得最凶，逼得兄弟们躲在旮沓角里，不敢出来见人。
“我记得，我不只一次说过，我叶凡的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义气和忠诚，却不能缺。你们既然把这两样都丢了，那索性，命也不用要了！”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杨天都懒得去看这些家伙一眼。
申志飞立刻让人把这三个混蛋押下去，只等人影走远，才纷纷地骂了一声。
好一会儿才重新转了回来，皱眉道:“老大，恶首伏诛，他们手下的那些弟兄……”
“暂时留着吧，毕竟也是百十来号人，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杨天伸手揉了揉脑门儿，杀一个人容易，杀一百个可怖简单。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在夏东会大部队撤离之后，帮着夏东会镇压黄花会残余兄弟的帮凶。
就这么放过了，剩下的兄弟心里岂能痛快。
申志飞倒是识趣，敏锐地注意到了杨天的为难，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起这茬儿。
“老齐，你那边怎么样了？”
“老大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那小子现在，还躲在溪街呢，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盯着。”
“就等凌天会的消息了。这两天大家还要辛苦一下，林家、梁家这些家伙还留在龙城，万万不可大意。”
“老大放心！”一群人齐齐应了一声，这会儿，宵夜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刚在墓地就已经被勾起了馋虫，再闻到酒香，大家哪儿还按捺得住。
不过，都知道非常时期，也没敢把自己灌晕，倒是杨天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
大家都差不多了，他还抓着就凭，往杯子里倒。偏偏一个人灌了两斤，还和没事儿人似的。
“老大这是怎么了？”
渐渐地，兄弟们也觉察到了气氛有些不对，谭明给童军打了个眼色，低声说道。
童军扫了杨天一眼，放下酒杯，看向了老齐和老鬼几个。
老齐却只是低声一叹，端着杯酒，一口灌了进去，摇头道:“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得多干嘛？”
说着，和老鬼对视了一眼，到底是两个老江湖，回想起西洲经历地某些事，想到了什么。
直到夜深，兄弟们才散场，杨天拒绝了谭明等人护送的建议，独自乘着夜风，往别墅赶去。
听到开门声，床上的叶欣然轻轻掀开了被子，瞪了许久，也没等到脚步声进门，这才披了件外套，小心地拉开卧室房门走了出去。
杨天就那么横在沙发上，裹着满身地酒气，闭着眼睛。
她走了上去，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这才嘀咕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边说着，一边转到杨天身边，伸手便想把他扶起来，刚刚攀上他的肩头，就看到杨天突然张开地嘴巴。
“对不起欣然，对不起……”
只听了半句，后边地半句就变得模糊了下去。
心里一阵疑惑，正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的时候，另一句梦话也传入了耳朵。
“你为什么要走，到底骗了我什么，你和我说清楚，说清楚……”
闻言，叶欣然的手顿住了，脑子翁的一声炸响。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她说得。
那么，那个“她（他）”又是谁？男人还是女人？
咬了咬嘴唇，叶欣然深深地看着他沉睡地脸颊，犹豫了许久才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回到卧室，在床上辗转了一夜。
天亮，杨天看着身上的毛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撑着脑门坐在那里，坐了好久，才进卧室看了一眼。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在叶欣然的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又推门离开。
被窝里，叶欣然悄悄睁开眼睛，许久，才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