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顿马丁疾驰在公路上，敞篷打开，简文杰带着墨镜，阳光和风迎面铺洒。高架桥上动车驶过传来噪音。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正午，驾驶敞篷跑车肆意狂奔，不是应该对着行人得意的笑吗？但简文杰自从上车之后就一直目光呆滞，闷闷不语，好似睡着了一样。林楚寒瞥了一眼仪表盘，又小心翼翼的窥看简文杰。弱弱询问道:“大叔。能不能专注一些。你好像是在飙车……”

“别担心，我的车技很好”简文杰苦着脸说了一句，又继续发呆了。

林楚寒有些无语，原本兴冲冲的简文杰在深夜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像是死了爹妈一样，自己这个失业的人都没有这么难过，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道是被人甩了？

简文杰看了他一眼，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以前经常和老朋友驾车旅行，但每次我都是坐在后座，因为有一个车技怎么好的人喜欢抢着驾车。”

“啊？”林楚寒懵懵的点点头“但这些往事和你此刻的目光痴呆有关系吗？”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喜欢跟在女生后面，等待她们掉落什么东西，好让我能够捡起来跑过去搭讪，被发现的时候我就吹着口哨假装路过。”简文杰努着嘴，有些深沉的说道:“或者是和老朋友坐在长椅上，用书籍掩护观看路过的美人，想象风儿吹起她们长裙的一幕。”

“慢着！”林楚寒捂脸，吐槽道:“我勒个擦！这不就是尾行痴汉和屌丝男吗？你是如何把如此不堪行为说得这么严肃的。”

简文杰笑了笑，没有理睬他，眯着眼，看着远方继续说:?“但现在老朋友已经死了，曾尾随过的人也为人妇”

“那……你节哀啊！”林楚寒有些词穷，只能快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喜欢跑车吗？楚寒！”简文杰突然问道。

“啊？跑车！当然喜欢啊！”林楚寒一愣，开玩笑，跑车谁不喜欢?

简文杰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意料。“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它能让我回到过去吗？能让长眠于地下的兄弟爬起来在跟我一起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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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的美人吗？能让我和老朋友再次公路旅行吗？”

简文杰顿了顿，接着说:“我还常回学校去，穿着奢侈的西服，开着名贵的跑车，看着树荫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与他们插肩而过，试图透过一些光景寻找逝去的岁月，但它们都已经离我远去了，那些记忆，那些岁月，那些往事连带着死去的朋友一道葬在了墓中。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朋友不确定还算不算有，一个连有没有朋友都不知道的人活在世上，这也太悲哀了！”

林楚寒忽然无言以对，简文杰空洞的叙述模糊不堪却让他感到透骨深寒，他仿佛早已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在荒野上游荡的孤魂。房子车子，名利美人招手既来。可他好像不会就此而开心，朋友不在，与他同时代的人也大多沉寂。功成无法对人述说，犹如锦衣夜行。可谓睡到二三更时凡功名都成幻境。

简文杰将车停靠在路边，点了一支烟，问道:“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活在世上！楚寒。”

“为什么活在世上？活在世上需要理由吗？”林楚寒摊开双手，这个奇怪的问题就像问谁为什么不去死一样让人无语。

简文杰陷入了沉思，直到香烟焚尽！

“活着当然需要理由！我最好的朋友已经不在，兄弟也离我远去，或许我失去了一切，但依然行于世间，如果我连活着的理由都找不到，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又算什么?1991年，雪山之巅，古代邪灵复生，精锐尽出，全军覆灭，两人存活。1999年，太平洋，诺克法号沉没，6年前，中东之行。”简文杰眼角忽然拉出锋利的纹路。“兄弟埋骨，姐妹彻底决裂。我还活着是因为有人替我死去。他们把机会让给了我，我又怎能轻易放弃生命?”

“所以你活着的理由是因为你还活着?”林楚寒摇头“这……”

“是不是觉得我的理由太过去牵强了，甚至于我还有些贪生怕死。”

“确实有这种感觉”林楚寒老老实实的承认。

“如果我死了，就再没人能记得他们了，他们未完成的使命没人继承，我轻言放弃，便是辜负了他们的嘱托。我这一生都像浮光中的幻影那样缥缈。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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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仅有的意义也已经在一场场战争中毁去。”

他忽然发动引擎，油门恨不得踩入油箱。高昂的气流声悠悠袭来。

“永无止境的战争无法填补灵魂的空虚，所谓孤独的命运就是要不断向前，那些为我们这个种族而战的人们啊，他们的愿景又该向谁去述说。我可以死去，但不是现在。”

简文杰双手离开方向盘，似乎想要拥抱什么。

“看到了吗？楚寒！我们还能自由自在的拥抱阳光是因为那些人做的那些事……楚寒，你加入还是拒绝。”

林楚寒感觉浑身肉麻！好像身体里面的一些东西被唤醒了。车速越来越快，街景飞速闪过。眼看就要撞上前方挺拔的货车。

“喔喔喔，转向，转向”林楚寒大叫起来，恍惚间，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尘封历史中的画面。

他看到了雪山之巅，尸骸漫山，鲜血染红地面，成群的人手握利剑发起冲锋，如飞蛾扑火，与地狱恶鬼一同霜冻化为冰雕。

他看到周围是一片无比荒凉的黑山。黑山下燃烧了起来，背生双翼的恶魔站在山顶向下俯瞰。无数世人被乱世的火焰焚烧着在地下滚动，群山脚下筑起人墙，有人踩着同伴肩膀不停向上攀爬，终于，有人到达顶端，一剑刺向了恶魔，随后逆飞而下，粉身碎骨，但人群发出了欢呼，喊声震天！这一幕是血腥的！如野兽的对决，即使身处火海、拖着残肢断臂也不曾退却。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这些画面是如此熟悉，如同身临其境。

“慢着！那个落下的人，怎么那么像……”林楚寒目光空洞。无人察觉的眼珠泛红。

少年仿佛看到了有人自黑暗而来，以优雅的姿势微微躬身，牵住他的手腕。那空灵的耳语索绕在耳畔。

“我助你斩碎死亡遍布的阴影世界，你助我冲出牢笼。同意还是……拒绝！”

“我，同意！”林楚寒昂起胸膛！不知在对谁述说。

契约生效，一切走到尽头之时，我们将不离不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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