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江湖

《陆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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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一

爷爷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事情只能用拳头解决。

山是绿的,天是蓝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没有什么是爷爷不能解决的。

爷爷总是喜欢揣着一根奇怪的木棍,用木棍在泥巴上认字,教我醮水在石头上写字,亲口教我读书上的故事。

但我喜欢追着水池边大白鹅哇哇的跑,爬上篱笆上不高的树上摘果子,还有与阿湖一起扮魔头与少侠的江湖,当然我总是拿木剑的少侠。

因为我向往书上有好多人的江湖,最喜欢书上英雄救美的故事,最崇拜书上天下第一的英雄。

但我的江湖里只有高高绿绿的山,蓝蓝白白的天,和山里面唯一的一座小房子;只有扮魔头的阿湖少了救美的美人,更没有亲眼看见过天下第一的英雄,只有木房子里只知道烧火做饭的爷爷、缝衣种菜的奶奶、还有比我高半个脑袋的阿湖。

我不知道阿湖叫什么,阿湖也从不告诉我,阿湖只告诉我他就叫阿湖。但是我却知道阿湖很厉害。

有一天阿湖把我们偷偷出门玩遇到的几个比我们高几个脑袋的大人都打趴下了。

我很高兴,因为我想起了爷爷的话,找到了可以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了。

当我拉着呆呆站着的阿湖告诉了爷爷用这个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很厉害的阿湖却一动不动被爷爷用拳头打趴在地上。

我再也没有和阿湖玩过魔头少侠的游戏,因为少侠不能打不过魔头。爷爷陪我读书的日子也变少了,奶奶总是在收拾衣服跟我说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只有书上才有的仙人,从天上掉了下来。我只能听见那个负剑的仙人说了一句话,就被奶奶抱进了小屋。

“岂有苟且而死的天下第一枪。”

最后一眼是爷爷突然变高大的背影,手里拿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木棍。

阿湖也被爷爷扔进了屋子里,奶奶关上大门,可爷爷还没回来却要锁门。可我第一次看见会颤抖的奶奶,阿湖贴在墙角一动不动。

突然我也哇哇哭起来,因为我想起来爷爷只有一根烂木棍,而那个负剑仙人却拿着一把我做梦都想要的好看宝剑。

悄悄打开门锁,我用双手握住自己做的少侠木剑冲出了大木门。

绿绿的山,蓝蓝的天,还有四个人的小院子都不见了。

我想起来那些亮得睁不开眼睛的衣服是爷爷故事中的甲,还有跟大黄狗一样趴在地上走的是马,还有比山上的树还要多的人。

我有点害怕,因为我找不到爷爷了。

突然我被一个穿着最好看的甲的人抱了起来,原来甲摸起来那么冷。

那个人说了些什么,所有的人跪在地上。

爷爷说过男人膝下有黄金,男孩子不能轻易下跪,虽然我也不知道黄金长什么样,也老是被爷爷罚跪。

我终于看到爷爷了,漂亮的甲勒的我喘不过气的人也跪在地上,面前是眼神有点吓人的爷爷,他叫我的爷爷叫父亲,而他是我的父亲。

我们还是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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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变多了,房子变大了,突然被很多人注视着,却再也看不见有绿绿的山和那栋山里的小木屋。

陪着我的还有蓝蓝的天,爷爷奶奶和阿湖。

但是我觉得更无聊了,爷爷总是很忙,阿湖也是。

虽然有很多人,但我总是想起山里面的小木屋。

但我多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他是我的舅舅,也是他的亲人,就像爷爷,奶奶还有阿湖一样。

他告诉了我很多外面的事情,偷偷带我出去玩,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有一天,爷爷又跟我说,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手中的枪不能解决的。

我还是不懂,可阿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了,好倒多了点什么。

爷爷每次要教我练枪的时候,我又想要写字,看书,画画。

爷爷每次要打我的时候阿湖就会来帮我,替我学枪,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被打。

阿湖练枪总是很认真,我问阿湖为什么,阿湖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看,说因为我。

舅舅死了。

即使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却明白是因为我。因为我,爷爷曾经离我寸步不离,现在却四处奔走;因为我,奶奶总是战战兢兢,总是独自哀声叹气;因为我,阿湖才会拼命的练枪。

我决定了,我想起了那个名叫父亲的男人跟我说的话,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也许所有人都会死,我要远离这里。

契二

我是江湖第一世家叶家外戚子。

别人都叫我剑仙,但我更喜欢有人叫我酒仙。

我三岁握剑,七岁剑初成,九岁杀人,死的是想杀我的仆人,十四岁离家,青衫仗剑走江湖。

我去过江南杏雨天,去过北方大漠长河,去过东海观日出,去过草原骑快马,去过大江观大潮。

我喜欢观壮景长啸,遇不平事鸣剑,见想杀之人便杀人。

有很多人仰慕我,我交了很多朋友,多如江海;我杀了很多人,结了很多仇人,多如牛毛。但我都不在乎,仰慕我也好,想杀我也好,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有点期待。

剑客为剑死,何其快哉!

十八岁,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能打的人我都打过,很多都称我为谪仙人。

我最终来到远离中原的南方蛮荒的十万大山,打算之后便可以归家了。

但我遇到了真仙人。

我最终在此消失踪迹整整两年。

之后,二十岁,青衣归家。

世人皆说,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在我消失江湖的这两年,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我的仇人们联手灭了我家满门。

残垣断壁,朱颜不再。

我喜欢的人也好,讨厌的人也罢,都死了,天下最后与我之间的牵绊消失了,从此天下只剩下与我无关的人了。

除却三尺剑,只剩一青衫。

那是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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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喝酒,从此我便彻底喜欢上了酒。

只有醉梦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还真切的活着,江湖上从此多了一个嗜酒如命的剑客。

当然,还有能够畅快战斗让我能够忘记无聊。

江湖己经不能再满足我了。

有人告诉我,江湖高手己经被我挑尽,也许庙堂之上还有人能满足我。

天下第一枪!

庙堂上曾经权势最重的武将,名枪戎马半生,破敌无数,无仅是在边关战场有赫赫威名,也曾入江湖纵横二十余载,一甲子前的天下第一!

我有点失望,江湖蕴侠气,侠客应自由,既入庙堂,朝廷忠犬又有何用?

我问天下第一枪在何处,无人知晓;我又问为何为退,无人知缘。

我终于有了点兴趣。

又三年,有人告诉我找到天下第一枪了。

在一座无名山中,一幢简单的茅草棚子里,乡野村下,我久违的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我很开心的不仅仅是天下第一枪,还有一个拿着木剑的五岁稚童。

因为我一瞬间多此一举的目光,我手中长剑被名枪釜中泣折断了。

这个持有名枪之一釜中泣、被称为天下第一枪的老人告诉我,我需要一把好兵器。

他告诉我哪里有好兵器,与我有了一个约定,并且五年之后再战最后一场。

我突然对这个老人有了一丝亲近感,原来所有天下第一都会为情所困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稚子,双手握剑的样子使我稍微记住他。

我以为第二次见到那个稚子应该是在与天下第一枪的五年之约时,在完成那个老人的遗愿之时。

当我从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京城取得我想要的剑时,通往京城必经之路的途中,我遇到了一场光明正大的刺杀,说是刺杀也许不如说是两军对垒。

箭羽纷飞,铁马金戈,在血腥风雨的中心我再次遇到了那个四年前双手握剑的稚子。

他是天下第一枪的子孙,也是可能继承另一个君临天下,真正天下共主位置的,那群人之中的一员,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命运便己注定,除非死。

最靠近他身边的是天下第一枪的闭门弟子,长枪纵剑,只记得姓简。

当我从血堆里拉出他的时候,他抱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血人,不停说着阿湖,阿湖,阿湖?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己经快死了的人叫简书湖,天下第一枪的弟子,也是那个老人安排在他孙子身边保护他的死士。

不过不重要了,己经快死了。

战场血肉模糊,到处都是断臂残躯,谁是谁己经没人认得出来了吧。

那么提前完成与天下第一枪的约定吧,让世人认为他己经在这场刺杀战场中死去了吧,我会带着他在江湖中隐姓埋名一段时间,等天下人彻底无人记得他,我会将他送往中原之外,蛮荒极南,十万大山,有仙人在的九玄之地。

而我?岂能无酒?

拂了功名身外物,岂能无酒戏仙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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