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鸣

《拳鸣》

第一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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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如年,数九过寒冬。

灵山寺依旧如往常一般,在清晨初升便集结僧众到灵霄大殿念诵《清心经》修养心境,不过由于冬至已至,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寺内的几个住持便会挪用一部分香火钱来为寺内点燃地龙,让寺内暖如初春,不会再有僧人被冻的说话打颤,就是脸色,都潮红圆润了几分。

灵霄大殿内极大,不然也不会叫大殿,而是应该叫小殿了。殿内最多可以同时容纳上万僧众,无论放在平常何时,永远都是盈余有数,似乎根本不必担心出现拥挤的问题。

李樾川也是这般想的。

可今天,注定不同往日,整座灵霄大殿足足聚拢的整座灵山寺的所有僧众,无论是小沙弥,还是那些扫地僧和一些其他的该来的、和不该来的都来了。让平日里空旷无比的大殿略显拥挤起来,基本就是你呼出臭气,旁边的僧人就能皱眉的那种,也好在是今天的会议比较严肃,严禁打闹嬉戏,否则刚才李樾川就被一位旁边脾气不好的高大僧人脑袋开瓢了。

李樾川有些闷闷不乐,当然不是因为刚才差点要被脑袋开瓢的事,而是因为他师傅——一位相貌清癯的清瘦僧人说了,等到会议结束晚上回到住舍后就要修理他,罚他明天不许吃法,外加睡外面的地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可以提前回来。

李樾川那叫一个气啊,不就是因为在用膳时顺走了别人的一个馒头么,用不着这样吧?不过在看到清癯僧人脸色拉下来后,就秧掉了,老老实实的准备领罚。用清癯僧人常说的一个说法,就是欺软怕硬,屁股痒,打一顿就好了。

李樾川就站在清癯僧人右手边,应该说是紧紧贴着,两者等高,李樾川长得飞快,仅仅十五岁,就已经比年长他三十好几的师傅还要高出半个头,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就连他师傅也经常笑骂他是个“光长个,不长脑子”的混账东西,对此,李樾川深有感悟。

会议一直开到午时,高台上的主持才草草结束讲话,人群散后,肚子又饿脚又酸的李樾川飞奔一样的跑出灵霄大殿,使出了吃奶的劲,飞也似的跑出寺庙的内寺。就连师傅也没管,好在,清癯僧人好像并不介意此事。

穿过一片小树林,又东转西转的绕过满是屋瓦的住舍区,最后跑进了一处已经早已人满为患的殿宇中——用膳堂。

听师傅说,眼前这座被修缮的规规整整的殿宇,一座有窗户有大门和房顶的用膳的地方,在早些年前其实是很破破烂烂的,屋瓦砖块、窗户、饭桌这些全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僧人吃饭只能寻一处地方蹲着吃,只是因为近些年香火钱好转了不少,寺庙里这才将其重新修缮了一番,甚至还专门配备了打菜的窗口。

用膳堂说是堂,其实丝毫没比灵霄大殿小上多少,配备了足足数千张桌子和十几名专门打菜的僧人。饭菜到也谈不上多好吃,只是每天都有简单的炒肉和炖菜,营养倒是足够。

李樾川照往常一样,在取餐具区拿了一对碗筷,便前往一号窗口排队取餐。要是平时,当然要多排上几分钟,可今日不同往日,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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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僧众都聚集在灵霄大殿,而李樾川又是飞奔过来的,所以人并不多,不过几个僧人排在前面。

片刻后,李樾川终于来到打菜口,一见面就如往常一样笑呵呵打着招呼“犀利哥,今个过得还好吧?”说着,还不忘做了一个扣鼻孔的手势。

穿着围裙的精壮僧人摆摆手,多舀了两勺打进李樾川的饭碗里,苦笑道:“别提了,今天我怕是不好过啊……”

“是因为石榴那个尼姑?”

真名痕犀利的精壮僧人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随即左顾右看一番,见好像并没有人听到,旋即松了口气,埋怨道:“别乱说啊,给我藏在心里,再说就给你这臭嘴缝上!”

李樾川赶紧点了点头,转身小声嘀咕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旋即找了一处桌子坐下,开始吧唧吧唧吃饭起来。

你别说,这饭,好像比昨天香了些。

不多时,就有一位看起来和李樾川年龄差不多大的沙弥端着“饭盆”,坐在了李樾川对面饿虎刨食,看的李樾川是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生怕对面这位大爷一个没吃饱,就将自己也吞掉了。

李樾川小心翼翼的刨食着,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吓的他一激灵,差点跳脚骂娘。

“你真的要十六岁出寺历练?”

虎背熊腰的胖沙弥酝酿了下,试探开口道:“臭屁虫,你真的不打算留在寺内等到十八岁再出世?要我说,外面可是很人心险恶的。听我说,万一你要是被那些外面的骚娘们勾引的忘了家,我……我就告诉你师父,说你要造反...”

虎背熊腰的胖沙弥叫苏州,是自小就跟李樾川玩到大的沙弥,要是换种说法,就是发小兄弟。臭屁虫是他给李樾川起的外号,原因无他,因为李樾川太爱吹牛逼了。虽然屁本事没有,但吹牛逼很行。

李樾川叹了口气,无语道:“苏州啊,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个骚词儿?说给我听听?”

“不是你教给我的么?”

李樾川瞪眼,“我教给你的?”

苏州立刻悻悻然道:“石榴姐教给我的。”

李樾川这才无奈道:“还不是师父要我出世的,我要是不出世,怕是就要被师父剁成碎块喽。”顿了顿,面带悲色,咕哝道:“到时候...你不就见不到你兄弟了嘛...”

“你师父?”苏州挠了挠头,有些诧异,“竟然还有师父巴不得徒弟早点出世历练红尘的?我的师父都是巴不得让我最少二十岁才出世的,你师父沐宸也是个奇葩,他就不怕你历练突然嗝屁了?”

“谁知道呢?”

饭后,李樾川照常来到寺庙外围的空地上,刚过来就看见已经有不少沙弥在互相对练,查漏补缺。作为一个足足有万人的大寺,寺庙是给每一个僧人都配备了厚一点的便衣,要说抗冻,呵呵,寺内的经费还没有富裕到那种地步,但要说穿了跟没穿一样,那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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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区别的,简单来说,就是抗冻,但不完全抗冻。

佛家基础武功主要注重擒拿、拳脚踢打、抗揍这三个方面,别说灵山寺,就是整个翠萍州所有的寺庙,也都是这么训练的,好像全天下都是如此。

李樾川随意找了一个暂时没人练的空置木桩练了起来。横、劈、砍、切、扫、踢、推、拿这八式乃基本功核心,后世所说的少林武学多是如此,也不过是改了些许,核心依旧没变。

寺庙规矩不严,就是早上的灵霄大殿早读,其实也并不强制李樾川这类还未成为僧人的沙弥去,纯属看个人,但要是一般的僧人就不是了,一旦发现后果可是比较严重的,如果他不想记忆犹新的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傍晚,李樾川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打桩,好在他在练前就已经把加厚便衣脱了下来,否则,光是那些汗水就足以将本就不太暖和的便衣变的更不暖和,这个习惯是在以前第二次打桩时有的,至于第一次,当然是因为忘记而没脱,那次,还是亏了师父沐宸将自己的便衣套在李樾川身上,亲自晾晒那件已经湿透了的小号便衣。

晚风萧瑟,李樾川穿上便衣,独自找了一处巨石上坐下,望着天上如粒粒沙烁般繁多的星辰,感受着丝丝刺骨微风抚面,征征入神。

李樾川是师父给他取的名字。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姓沐,而是姓李。

师父沐宸不是他的父亲,他是个孤儿,但李樾川早已将沐宸当做自己的父亲。

当他经常问沐宸为什么自己叫做李樾川而不是叫做沐樾川时候,那位相貌清癯的僧人总是说他是他捡来的,就在寺门口,不过对于名字,老者总是闭口不谈或是跳转话题,每当这个时候,这个李樾川想要死缠烂打也要追问的时候,却也是李樾川会被师父沐宸罚不许吃饭的时候。

当年捡到李樾川的时候,他三十五岁,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有娘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已经长出些许小胡子的光头少年眼眶通红,思绪渐渐飘远,喃喃道:“也许,没什么两样吧……”。

寺里的沙弥大多是被送来出家的,也有一部分是僧人和尼姑的结合体,当然,像李樾川这般的孤儿更不少,在足有两千多数的沙弥中,孤儿就足足站了五分之一,因此,寺内的沙弥们给这座灵山寺取了一个另一个别致的外号————托孤所。

朦胧的月光洒在了巨石上,洒在那些代表着岁月的痕迹的纹理上,隐约可见三个已经被风吹雨打刮掉的大字——坐道石。

巨石之上,少年蜷缩着,眉头紧皱,哆嗦着牙齿发颤,似乎是因为太冷不停着说着梦话:“娘……不要……不要这样……”,不过,片刻后少年便彻底深深睡去,嘴角渐渐滑落两行清水。

原来,有个看着相貌清癯,穿着薄衫布鞋的老者,正盘坐在他旁边坐禅,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加绒便衣,一动不动,好似再说:“有我在,安心即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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