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山传

《黟山传》

第圩三回 除公孙项蕊离晋 退高吉周婳袭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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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梧桐凤别凰,想登秦岭更凄凉。

安仁纵有诗将赋,一半音词杂悼亡。”

这是唐代女诗人薛涛的《别李郎中》,写出了作者心中的离别和凄凉之情,纵然写诗再有才华,诗中也充满了悼念逝去的人的音韵和词句。

且说俞赫残余人马冲杀过去时,只听得后方一阵骚动,回首望去时,只见旌旗林立,鼓角轰鸣,旗号上大书“长安公孙瑳”,身旁还立有项蕊,身后也立了大起,上书“洛阳项蕊”。俞赫见了痛心疾首,手握大刀止不住的颤抖。

公孙瑳笑道:“好匹夫,一路上又折了我两员猛将,我有些心动了,倘若你归顺于我,我愿代她师傅,把项蕊许配给你。”

俞赫骂道:“我王待我不薄,我岂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此话一出,把项蕊羞得头也不抬。

公孙瑳道:“真丈夫也,与你交战也不失为一快事!”

两军让出垓心,公孙瑳挺枪出马搦战,二马相交,打了三十余合,俞赫抵敌不住,败下阵来。公孙瑳纵马追赶,纵马来追,俞赫绕阵而走,公孙瑳哪里肯放过,亦绕阵而走。俞赫见状,又暗自拈弓搭箭,觑得较近时,一箭射去,正中公孙瑳头部,幸有头盔相护,才保一时不死,仍不下阵。

阵中白辉见状,大惊,呼道:“贼子暗箭伤人!”

众将麾军齐上,俞赫率残兵阻之,直把俞赫团团围困,水泄不通,俞赫几次领残兵突破不出,遂高叫道:“诸位弟兄,落此险境是俞某对不住你们。事已至此,但俞某有一事相求,倘若某不幸落马,尔等不必管我,挥舞你们手中的武器,至死方休!”

那些弟兄皆回道:“愿随将军调遣。”

说罢率领残余人马奋死拼杀,直至正午时分,筋疲力竭,俞赫战马早累死在地上,俞赫仍挥舞大刀拼杀,早就破损不堪,俞赫环视一周,身旁早已没有一个活着的弟兄,俞赫把刀杵地,晋军不知何意,不敢上前。俞赫取下弓来,暗道:

“轩辕弓,轩辕弓,姬祖用来好威风,杀得叛贼与仇寇,敢叫英雄下九重。能随后羿彃曦日,可与飞将没石棱。待到衣锦荣归日,愿与将军美名扬。”

诵完又道:“今日再叫你杀最后一人。”说罢,把弓掷到空中,只听得“砰”的一声,俞赫倒在地上,从怀中掉出一颗枣来,俞赫本欲吊着最后一口气拾到嘴里,可是只能流出两股血泪。晋军看时,那俞赫脑浆迸裂,血流成河,叫晋军胆战心惊,不能入目。可怜一代英雄气,化作江河万古流。

从中挤出公孙瑳,颤颤巍巍,面目狰狞,项蕊本欲去扶,公孙瑳把手一甩,走到俞赫跟前,哈哈大笑道:“宝弓归我了!”

颤巍俯下身去拾弓,发现有些分量,拿起来细细掂量,是由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制成,果真是一把好弓!

正在公孙瑳抚摸把玩之时,诧然发现弓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公孙瑳思量道:“这俞赫又不是铜头铁脑,怎么一下把这传世宝弓砸裂了?”

忽地公孙瑳猛然惊觉,此时天空一声惊雷炸响,晋军顿时慌乱了起来,项蕊正疑惑时,却见公孙瑳忽然大叫一声,用手捂着中箭的头,只见血如泉涌,从头盔中奔涌而出,公孙瑳猝然倒地,没了气息。

项蕊忙跑上前去查看,却见公孙瑳七窍流血,也是十分凄惨,晋军也不敢靠近,项蕊叹息道:“想是天公震怒,就近埋了吧。”

代钦问道:“这俞赫作何处置?”

项蕊思索了一下,往事历历在目,哽咽道:“我师傅死时,我亲掘坟坑,刻石碑,他心生妒忌,如今他故去了,我便亲自与他收殓罢。”

说罢,拿过锄镐挖起坑来,眼中泪滴也是不住地滴落,对她最好的人已全部辞世,今日你亡我来葬你,明日我亡可有人来葬我?

挖完后,也为俞赫整顿衣裳,擦拭脸上泥土,起身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脱下战袍喃喃自语道:“昔日我师傅逝去时你脱下了战袍为他做了绞衾,今日便用我的战袍与你做个绞衾罢。”

完毕后,套上棺椁,把二人合并入土葬了,公孙瑳立碑写了“晋镇北将军公孙瑳之墓”,到俞赫时晋军议论纷纷,白辉道:“一个山贼入了土已是便宜了他,若要立碑便刻‘黄山贼子俞赫之墓,众晋将书碑’。”

项蕊思索了道:“不,刻“亡夫俞府君赫之墓,不贤妻项蕊谨立’。”

众晋将听了大惊,代钦忙问道:“你二人早在黄山完婚了?”

项蕊摇摇头道:“不曾。”

白辉道:“那既无夫妻之实,何故立此碑文,若让他人得知,你日后又怎能嫁得出去。”

项蕊道:“他对我有情,又是武艺超群的汉子,是我负了他,晋国的凡夫俗子配不上他,我愿守着他。”

晋国诸将哑口无言,亦是纷纷不甘,有的恨不得把俞赫坟掘了,砍上十万八千刀,让如此娇美的女子守着,实是世间一大憾事。

一顿仪式后,代钦白辉等诸将正欲离去,项蕊先来辞行,白辉等诸将大疑,问道:“你这刚投晋国,又要投何处去?”

项蕊道:“对我亲近的人都已逝去,晋国没甚么让我留恋了,我欲游历山水,了此残生。”

白辉等诸将也不说些甚么,任她肆意去罢,只见这世上难得的美女驾一叶扁舟,消失在这烟波浩渺之中。

好巧不巧的是,若干年后,她偶然遇到一个男童长得和俞赫神似,面若重枣,体态魁梧,邻里无人敢欺负,项蕊吃了一惊,正欲上前询问,见她母亲走来,见她虽过了三八之龄,却仍是个貌美女子,项蕊问道:“他父亲是何人? ”

那母答道:“我名叫郭双,当时有一队人马向赤壁而去,路过我家,见我貌美,侵犯了我,未曾想十个月之后便诞下了此子。听他军中人说他名叫俞赫,是个山贼。可之后履经战乱,我携此子居无定所,沿长江奔走时,曾见到他的墓,写着‘亡夫俞府君赫之墓,不贤妻项蕊谨立’,也打消了我寻他的念头。”

项蕊听了很是同情,便道:“我便是项蕊,略懂得诗书兵法,若您不嫌弃,我与你共同抚养此子。”郭双大喜。

再说在檀溪旁,刘皞刚大败了侯昌高吉,与诸位头领饮酒作乐,谈笑风生,忽听得小校来报,刘皞唤他近来,那小校向前泣涕,跪倒在地,把俞赫阵亡之事备细说了,刘皞又怒又悲,叫道:“公孙小儿,区区一俗子,竟折损我一员大将!”

周婳上前安慰道:“大王莫要过于哀伤,俞赫一人折了晋国两员虎将多位偏将,我们虽折了俞赫,但也重挫了晋国锐气不是?”

刘皞悲道:“十个晋国虎将也比不过我的俞赫!俞赫啊俞赫,本想与你两面夹击侯昌高吉,未曾想你却殒命沙场,悲哉!痛哉!传我将令,明天与高吉决战,为俞赫报仇!”

众位头领一齐跪倒,劝道:“大王,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冒此大险!”

刘皞心下气忿,酒席不欢而散,待众头领退下后,刘皞坐在那里一个人喝闷酒,周婳看了看,不忍离去,坐在刘皞身边,刘皞以为她又要规劝,便道:“今日我心若刀绞,便叫我一醉方休罢。”

周婳道:“我知大王心中悲痛,便让我与大王同悲同醉罢。”二人直喝的烂醉,伏在桌案上。

翌日,刘皞酒还未醒便调集兵马,摇摇晃晃的爬上了马,意欲大举进犯高吉,早有人报知周婳,周婳跌撞出营,紧紧攥住刘皞战马的缰绳,道:“大王昨日饮了酒,不可轻易出兵,大王可精选人马偷袭高吉营盘,可大挫敌军锐气。”刘皞见既是周婳言语,便点了点头,爬下马来。

且说高吉驻扎三日无事。这天黄昏闻报营盘南面有人马动作,高吉心下怀疑,便遣副将丁午引五百精兵前去哨探,高吉嘱托道:“不可贪战,我随后接应。”丁午领命带兵南出果见一队人马不知多少在一边摆布阵型,丁午大是诧异,近前去看时,那队人马迎面而来,未等丁午开口,那将先骂道:“汝这晋狗擅入我地,待要如何?退去可免你一死!”

丁午大怒,未及答话,那将领身后弓箭手一箭射来,把丁午身旁一小校射倒。丁午怒火冲天,拍马上前,那将却是冯度,与丁午战了三五回合回马便走。丁午心下气忿,引兵追赶。追不上三四里地,四下里鼓声大作,火把晃人,丁午大惊,方欲回头,黄山军已四下杀来混战,早有一箭射中丁午左肋,被众校官掩护而走,五百精兵死去八成。

高吉在营盘之中,闻得讯息,正欲出兵,侯昌上前道:“高将军稳坐中军,某去便来。”

侯昌便领李飞、王诚及两千军马急急出营,只见野地里火光一派,无数人马掩杀上来。当先一将手挺挂铃钩镰枪大呵:“姑奶奶闫芮在此,哪个前来领死!”竟真有两个不知死的将校上前,不到十个回合一一挑落。

左翼一个大汉耍着两把铁鞭挥舞打来,打的晋军肢折颅裂,纷纷溃退。右翼是个稳重老将,手握长枪横扫直打,势不可挡。正在叫苦不迭时,人报营中起火,侯昌大惊又见敌人甚多,于是吩咐全军后撤,多有退避不及为黄山军所杀的。

二更时分时,接着又看西方一片火光,侯昌咬牙道:“既已至此,拼死一战罢!”

待离得更近时,瞧见帅旗上大书“上庸高吉”,侯昌大喜,连忙去迎,高吉道:“黄山有一红衣女贼子放火烧我营寨,我领军杀退了他们,但营寨四下被毁,我便领军去寻你,竟逃到此地。”

侯昌道:“我也是闻后方营寨起火,军心大乱,才逃到此地,既如此不如先去寻任鬈,再做打算。”

高吉点了点头,二人领兵马向北进发,不知魏晋三位虎将齐聚,刘皞该如何应对,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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