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十氏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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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铭说道：“是啊。直到现在，我都不忍心回想当时那种惨烈的场面。妖魔联军的四件邪器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创伤。许多同袍被杀死了，而且是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死去的。我们同样经历了邪器之力的伤害。我们完全感同身受。只不过我们幸存下来了，而那些同袍们不幸死去了。在连续袭击我们的四件邪器之中，就属熵毒县给我们造成的杀伤最为惨烈。我以《羽律》之名义，以万千生灵的名义，谴责万恶的邪器，谴责熵毒县。”

明沸抚摸着自己的战轮，说道：“每一笔罪孽都将被记下，留待来日清算。东皇宇下，没有什么能够逃脱回生轮之法眼。”

崆孋看着崆铭，幽幽说道：“义兄，言语谴责只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悲愤，实际上对于局势丝毫没有助益。”

听到崆孋的话，崆铭伸出手，拉着崆孋的手，不再说什么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语茗说道：“跟梦窠11号的遭遇相同，皞蓝9号也被毒熵雾完全笼罩了。皞蓝9号虽然最后侥幸从往世界回到了现世界，却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性和功能，成为了一件游荡的星际垃圾。皞蓝9号里面的皞鹿官兵也全部不知所踪。”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褚羽说道：“按照熵毒县的能力和打击方式来看，皞蓝9号和梦窠11号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时维癫颤。谁也不知道，梦窠11号和皞蓝9号里面的梦象、想犸、皞鹿官兵们有没有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语旸说道：“但愿他们没有经历那样的痛苦。我们皞鹿一族的优秀工程师，龄嘉工程师，也随皞蓝9号里的同袍们一起离开了我们。”

语霜说道：“但愿逝去的同袍们都能在往世界之中获得安息。”

扶摇和莹洁说道：“或许，他们能够在第七天相聚。”

离鸿说道：“不管如何，我们晶鸿一族会在《千宇辰林》之中记述这段悲壮的故事，让那些抗击妖魔的勇士们留名于后世。”

或许，离鸿代表晶鸿一族所做的这番表态才是对逝者和生者最好的宽慰。听了离鸿的话，大家多少都好受一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新羽说道：“我们是不是该为逝去的同袍们吟上几句，或者，请音乐大使语霜为他们弹奏一曲，聊做送别？”

语霜说道：“现在，我满心悲伤，真的没有心力抚琴了。”

央火说道：“原本，我是该为牺牲的勇士们吟上一篇往生章。但是，我现在必须沉下心来思忖后续的应对计划，实在是分不出心力去谋篇凑句了。褚羽、楚荇，你们能够代劳一下吗？”

褚羽和楚荇相互看了看，都说道：“悲伤早已从我们的心中溢出，但却还来不及酿成诗句，就被后续溢出的悲伤冲走了。此刻，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各位，我们还是把这个仪程留到往后吧。”

熊宇真说道：“今天是我们仁择军团的同袍日。同袍日原本应该是战友们欢聚，砥砺心志，畅叙今昔的时刻。然而，今天这个同袍日反而成了我们守护十族的忧思会。”

介沐清说道：“忧思抒发到这里也该收束一下了。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同袍，所以我们更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失去更多的同袍。各位，我们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我恐怕现在已经是到了形势最为严峻的时刻，灭顶之灾恐怕就在须臾之间。我建议，同袍日，或者说忧思会，到此结束。我们该借着这个守护十族领导者齐聚的时候，好好商议一下后续的计划。”

央火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介沐清说得对。我们该议一议了。”

听了央火的话，守护十族的领导者们纷纷收敛了心中的悲愤，恢复了理性的心态，准备共同商议仁择军团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央火他们几位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大家一起起身，前往大厅另一侧的联屏会议区。央火将会召集留在子午树前线的仁择军团指挥官们，举行一次联屏会议，商量后续的应对策略细节。

待到众位指挥官都联线了之后，央火在联屏前说道：“不久前，我们仁择军团刚刚被妖魔联军派出的四件邪器重创，军团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在迄今为止最为艰难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做出了分兵救援后线战场的决断。所幸的是，在我们分兵救援后线战场的时候，不知为何，子午树一线的妖魔联军并没有趁势大举攻击我们。妖魔联军为何举动反常，这其中的原因介沐清他们还在探查。我们幸运地在艰难局面下获得了一次喘息之机。”

褚羽说道：“或许，这跟我们分兵救援后线战场有关。或许是我们的援军赶到后线战场，给炎卓和荫拓他们造成了一种假象。妖魔联军可能会因此有所怀疑，怀疑我们仁择军团是在故意示弱，故意败退，目的就是引诱妖魔联军大举进攻。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这样的猜测了。荫酉，肯定是荫雪军主战指挥官荫酉，他这样猜测我们的用心，所以不让妖魔联军在子午树前线向我们大举进攻。”

听了褚羽的分析，众多的指挥官都认为有道理，纷纷点头附和。

楚荇说道：“或许事情还真是这样的。真没想到，我们做出分兵救援后线战场的危险抉择，反过来却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好处。这可真是——”

熊宇真说道：“这就是，阴阳道，善恶衡。”

楚荇和李紫姝她们几位都点头。

央火说道：“不幸之中有这么点幸运，也确实可以欣慰一些。不过，我们现在所获得的喘息之机是以混色军团和主路援军在郁悒星一线奋力作战所换来的。郁悒星之战的局势已经渐趋明朗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主张对我们暂缓攻击的荫酉就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判断到底是对是错。也就是说，妖魔联军很快就将向仁择军团发起大攻势。这才是我们最为急迫的事情。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抵抗势力面临的局势，我们都来听听从后线战场传来的情报。介沐清，你说吧。”

介沐清说道：“就在我们前线官兵收拾战伤重整旗鼓的时候，后线的郁悒星战场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据信，炎卓和荫拓是将刚刚结束的第三次郁悒星大战当作妖军和混色军团的大决战来打的。只不过，因为混色军团的奋力抵抗，以及我们派出的主路援军的协助，荫雪先锋军和炎荫征伐军没能达到战略目标，再次在郁悒星战场告败。当然，妖军在郁悒星战场告败，这是我们的说法。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妖军在郁悒星战场没有达到彻底击败混色军团，占据郁悒星的目的，所以我们可以说妖军告败了。但是，荫雪先锋军和炎荫征伐军全面占据了郁悒星的外层空间，混色军团在姬饮和惠义他们的促动下，撤退到郁悒星表面，依托防空工事，继续抵抗。所以，在妖军的立场上，他们宣称妖军取得了第三次郁悒星战争的胜利。客观地说，虽然妖军并没有取得完全意义上的胜利，但基本上占据了胜势。”

扶摇说道：“基本的态势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现在更加关心混色军团和主路援军的境况。姬饮和惠义他们安全吗？混色军团还有勇气继续抵抗下去吗？”

景绳将军也说道：“是啊。我们十分关心这些。”

确实，景绳将军此时对姬饮将军的安危尤其关注。在景绳将军的盘算里，叶蕻将军已经从昆外远征军退役了，回到昆初安养，再过几年，景绳将军自己也要退居二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姬饮将军有责任也有资格充当昆外远征军中坚力量的一分子，带领介沐清他们这些年轻后辈们继续拓展人类的外交疆界。所以，自从姬饮将军带着主路援军出发之后，景绳将军就开始为姬饮将军担着心。

介沐清说道：“第三次郁悒星战争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期间发生了许多次大规模的兵团战，和许多次小规模的运动战。最终，妖军取得了胜势，占据了郁悒星的外层空间，混色军团和我们的主路援军不得不退守郁悒星表面。经此一战，双方的力量都遭到了削弱。妖军一时也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现在，双方再度形成了对峙局面。

至于姬饮将军和惠义君他们，都很安全。我们的官兵有小部分伤亡，但大部分援军官兵都安全撤到了郁悒星表面。云蜂族和硕鼠族早就打定了心思要做长期抵抗。他们早就募集财力物力，在郁悒星表面构筑了许多的地堡群和防空火力站。现在，混色军团和我们的主路援军就是撤退到了这些地堡群里，依托地堡群和防空火力站继续抵抗。请各位放心，姬饮将军和惠义君，还有他们带去的援军，现在都很安全。而且，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很安全。因为有情报显示，妖军内部出现了一些龃龉，似乎炎卓亲王要求炎荫王调查荫酉指挥官。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现在最值得我们担心的是，如果炎卓的要求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的话，那就说明荫酉很可能在前线妖魔联军的反常静默行为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进而也就说明，荫酉接下来将会发起不寻常的动作，以证明自己没有犯战略和战术错误。”

褚羽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又离一场大战不远了。”

介沐清脸色沉郁地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要知道，十大邪器还只上场了四件，还有六件等着上场呢。”

楚荇说道：“而且，那六件邪器比之前四件更加强大。”

听了这些话，指挥官们的心情都变得很是沉郁。

央火说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们都想想该怎么办吧。”

熊宇真说道：“最好是我们的苦义计奏效，十大神器和十氏新军尽快加入战斗。否则的话，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十大邪器的。更何况除了十大邪器，还有一支强我数倍的妖魔联军。我恐怕，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才是我们最为艰难的境遇，现在的不是。”

央火说道：“我担心，即使是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也只是最艰难境遇的一部分。恐怕我们最为艰难的时刻是三线皆危的时候。”

就在仁择军团指挥官们忙着商议对策的时候，驻扎在七开星上的十氏新军领导者们，也就是十氏首领们，也在关注这场龙择试炼之战的动向。此刻，十氏首领们正在讨论仁择军团通报过来的前后线战况。

一直以来，十氏新军都没有直接参加子午树前线的战斗。即使是在很危急的时刻，十氏新军也没有响应仁择军团的请求，直接参战，顶多就是派出了械生军助战。对此，仁择军团上下颇有微词，甚至有所猜测。但实际上，十氏首领们有自己的考量。十氏经历了那么多的光荣与负罪，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此宇之中最有耐心最能沉稳的一支军团。十氏首领们更是深得此中真昧。所以，十氏首领们一次次冷眼旁观，不回应仁择军团的请求，隐忍至今，就是打算等到仁择军团面临最危急的局面，妖魔联军占据最大优势以致最为骄横懈怠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全力一击，贯穿妖魔联军的作战体系，达到最大的战术效果。

在七开星的十氏新军基地里，维一对金御他们说道：“金御，各位，我们已经隐忍了那么久，现在是不是到时候了？”

金御没有直接回答维一的问话，而是看向一旁的祈咏。

祈咏说道：“其实，在我们每一次拒绝仁择军团的请求时，我都会感到内疚。十氏之中，我祈咏最早和人类，和火树之盟建立了友善的协作关系。在多次协作中，我已经和人类，和火树盟族建立了较为亲密的关系，基本上算得上是朋友关系了。如果不是形势使然，如果不是我们共同的敌对方太过于强大，我早就不愿意在这样隐忍下去了。金御，各位，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我祈咏一定第一个赞成援助仁择军团，直接参加子午树前线的战斗。不过，自从十氏接受了冶净之刑，重新寻回了自我之后，我已经同意了，由金蚩之王金御负责十氏新军的所有最终决策。金御，我们到底该如何行动，还是你拿主意。”

金御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玉峰说道：“说实话，我们这支十氏新军怀着寻回属于十氏的高尚和荣誉的念想，从兕弦星出发，进驻到这颗七开星上，原本是做好了和妖魔入侵者大杀一番的准备。可是，长期以来，我们一直没有丝毫作为，一直是在旁观仁择军团和妖魔联军厮杀。我想说，就算我玉峰能够隐忍得下去，我手中的锻类锤也隐忍不下去了。明蜚之王明沸在熵碎滩上将锻类锤归还给我的场景历历在目。玉峰必须以高尚回报高尚。而且，明沸手持的那件回生轮是神器铸造者遗留的至宝。明沸有幸得到那柄回生轮，就说明回生轮选择了他。玉峰有很强烈的意愿要维护明沸，维护回生轮的选择。”

熠咏说道：“玉峰的说法值得支持。我也希望能够以高尚回报高尚。守护盟族宽恕了我们。我们应该以善德回馈他们。而帮助仁择军团打赢这场龙择试炼之战就是我们最好的回报方式。熠咏愿意手持光晶战锤，与玉峰同列，为胜利唱响《咏圣篇》。”

香触和幽酌也说道：“我们也愿意相助仁择军团。”

烂殖说道：“相助仁择军团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期愿。但是，我们已经隐忍了这么久，仁择军团也已经不负所有生灵的期望，在子午树一线孤军奋战坚持了那么久，我们必须在最值得上场的时刻再上场。这样才能对得起仁择军团的艰苦付出，以及我们的隐忍大计。氘氚、螂焱，你们说呢？”

氘氚说道：“我觉得，时机未必已经到来了。但是，从仁择军团送来的军情通报来看，仁择军团确实已经付出了太大的牺牲，我们如果再不站出来，上场相助的话，于情不通。各位，如果单纯从情理上来说，我氘氚宁可荒雪族被灭亡，也不能坐视火树盟族被灭亡。我们十氏已经是潮边的澜沫，火树盟族才是潮头的旗帜。但是，大局，我们必须着眼于大局的需要。即使我们只是澜沫，也要将我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螂焱，大局到没到需要我们十氏新军走上前台的时候？”

螂焱说道：“虽然我螂焱被大家视为十氏之中最智慧的长者，但我必须向大家袒露，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智慧的算计之中。面对仁择军团所付出的牺牲，螂焱只能唏嘘感慨，有太多的东西蒙蔽了螂焱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