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次进去问询的时候。

朱清明拿着笔记本被人带了进去，还是那个狱警，还是那个房间。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大卫戈尔被带进来之后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坐下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在一年之后收到了那个女生寄过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她比我能想象的还要愧疚。你知道吗？我学习了那么多年的哲学，对典籍和理论了如指掌，我一直自以为了解人性，了解这个世界，可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在苦苦挣扎。”

“学校里，因为我被她举报，虽然在案件的最后关头她撤诉了，但是却依旧让我因此丢了工作，我卖了房子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的钱也因为离婚而被妻子带走了大半……”

“这世界还真是讽刺，不是吗？”

“或许你会疑惑为什么我要说这个，但是我想告诉你，这真的很重要。”

“你知道吗？哈拉维死亡的方式，和我曾经在自己的一本书里写过的方法一模一样，但是，我没有告诉警方，因为这毫无意义。现场只有三脚架，却缺少了应该在那里的摄像机和录像带，这就是凶手在告诉我，解救我摆脱死亡的钥匙就在外面的一个地方藏着，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大卫戈尔说道这里，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朱清明。

“……”朱清明犹豫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够帮助到你呢？”

大卫戈尔低下眼眸：“我和律师了解过，你现在是大明国最出名的天才侦探，我相信你可以的。”

朱清明低下头，不敢去看面前这个将近五十岁男人的眼睛，他只感觉自己在这样充满期盼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只有拥有责任心和担当这种美好品质的人才会感觉到愧疚。

朱清明就是，他即使从小就没有父母教导，碰到过很多坏事，但却依旧在心中形成了自己的操守，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和底线，现在，或许因为自己的无能，将导致一个生命的离去，这让朱清明有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没有时间去让朱清明缓解内心的纠结，大卫戈尔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在陷害我……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一个人，就在监狱外面，或许就在不远处，他在冷笑着，他在告诉我，能让我摆脱死亡的钥匙就在我的胃里。”

“那你对是谁陷害你有线索吗？”朱清明问道。

“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曾经是德州反对死刑组织的领袖，现在却因为强奸杀害被判处死刑，呵……这难道不荒谬吗？”

“即使玻玲最后撤诉，但是却依旧在所有人的心里为我打下了一个烙印，因为这个烙印，没有公司敢收下我，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合作。这种事情，我宁愿她和我告到最后，而不是像因为受不了折磨而黯然离开。”

“在我的妻儿都离开我之后，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颓废，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彻底的加入了反对死刑的组织，哈拉维，我，还有另一个哈拉维的伙伴，是领头人……当然，我有时候不太受到欢迎。”

朱清明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但是没有办法，没管住自己是事实，他知道美国的风气可能比较开放，但是教授和学生，还是刚刚将她挂科的学生，也真的是够没有脑子的。

果然男人在那啥上脑的时候，智商直接减少为负数嘛。

大卫戈尔没有期待得到朱清明的回应，接着说道：“明，我在监狱里也在思考，究竟是谁在陷害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头绪。我并没有真正得罪过别人。”

“继续说你的事吧。”

“嗯……我，哈拉维，还有她的朋友，或者说是男朋友，达斯提，当时我正在因为自己的未来毫无希望而酗酒，我不断的拨打着妻子的电话，我想和我的儿子说说话，但是，我的妻子从来没有接过。”

“哈拉维告诉我，她们组织的行动有了重大的进展，让我过去她家。”

“我去了，进门，我和她进行了拥抱，我看见了她胳膊上的淤青，我问她：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弄的，哈拉维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的男朋友，嗯，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没有智商的莽夫……虽然现在，呵，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在去评论别人。”

“我们三个又一次见了面，哈拉维是个好女人，她很体贴，没有追问我的事情，她让我给她去帮忙，然后付给我工资……”

……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朱清明从大门慢慢地走了出来。

李元芳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没有，不过……我现在越发觉得他是无辜的了。”朱清明坐上车，把手中的记事本递给李元芳看。

于思国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不，我不这么觉得，按照当前的形式来看，我倒是觉得他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额？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他居然没有对你的出现有一丝丝的不满和疑惑，就好像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样……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的眼里是一个什么形象吗？”

“诶？”

朱清明疑惑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很简单的短袖，蓝色牛仔裤，板鞋，身上没有配饰，“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你凭什么觉得一个第一次就见到你的人会毫无保留的把所有自己活命的希望都交待在一个……”于思国上下故意打量了一下朱清明，“说不定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伙子身上？”

“就凭你现在的爆火的名声？还是凭他除了你毫无其他希望？”

“啊这，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为什么呢？”朱清明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觉得有点儿违和的点在哪里。

就是为什么大卫戈尔可以完全信任他呢？就算按照他今天说的那样，自己目前是大明国最火的侦探，就算自己是来帮助他的，但是，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会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吗？他真的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托盘而出吗？

“那不一定，毕竟他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了，万一他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呢？”典钰长坐在驾驶位，嗯……身上还是穿着西装，随口打断了朱清明的思绪。

“不会的，只有当你真切的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体会到自己求生的欲望究竟有多么强烈。”

于思国说道。

“他一定还有一些事情，在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