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听着她大胆的推测，露出浅笑，“所以呢？”
“你既然骗我在先，那我拿你银钱在后，我们算是一笔勾销。”
夏予望着她和陆时谦差不多高的小身板，蹲在她面前，问道:“能问一下，你拿那些银钱是去做什么呢？”
“自然是吃饭。”林月微微挪开眼。
“我理解你。初到岐都，无依无靠，只能偷抢度日。与其每日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不如偷了我这个原先骗你的人的钱，一劳永逸。”
“不是。那钱……”
“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什么。”
夏予又笑了，“让我猜猜，那钱不全是给你一人吃饭的，是吗？你在城中救治不少人，但他们多是无钱治病之人，你拿我的钱给他们买药。”
“你怎么知道？”林月大惊。
“乖，日后叫师父。”夏予摸了摸林月的脑袋，“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学院吧。”
夏予带林月走了一圈。
林月只是站在夏予身后，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微低头跟在夏予身后，夏予说什么，她就点头。
最后夏予带林月去了她的住处。她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林月就住夏予旁边。
夏予先让林月去洗了一个澡，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果真是人靠衣装，衣服一换，林月眼见就干净了许多。脸上一些污渍洗去，清秀的容貌也展现出来。
夏予又给她打理了一下头发，将枯黄的尾把剪去，最后绑了一个小姑娘的发髻。
“再换上鞋袜吧。”夏予说道。
林月低头看着粉红色的绣花鞋，瓮声问:“你早知我要来，给我准备好的？”
“是我骗你在先，我当初在寺庙都是为了试探你。开始就不是坦诚相识，如今算作我的补偿。”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为师不罩着你，那你拜我为师有何意思？”
“谢谢。”林月声音越来越小，鼻音越来越重。
穿鞋子的时候，泪水砸在地上。
夏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定不会再颠沛流离。”
“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是吗？”夏予垂眸，有些难受。她从未觉得陆时谦是个快乐幸福的孩子，而她对他的亏欠实在是太多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予都在认认真真地教学生。这批学生到底是筛选过的，有一定的基础，教起来很快。
其中最属独特的，是林月。这小姑娘天赋异于常人，还不怕各种蛇虫。
有些女学生看到毒蛇的时候，都被吓软了脚，偏生林月还能逗蛇，一点也不怕。正是如此，院里的姑娘都很崇拜她，不会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她。
最重要的是，林月因为这种不加以区别的对待，渐渐开朗起来，小孩心性慢慢展露，不再总是提防人。
正午。
夏予穿过长廊准备去取东西，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哟，本郡主远的见着还以为是看差了，没想到这走近一看，还真是你啊，夏予。”
夏予回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即便天气回暖，她手中仍旧是抱了一个手炉。
夏予没有见过她，但从对方的神态来看，显然是认识自己的，看模样，也不是好相处的。
正犹豫要怎么行礼，突然出现的彭秀容就在一旁喝她。
“夏予，你好大的胆，见到潘郡主都不行礼！”说完，彭秀容就弯腰行礼。
夏予学着她的模样行礼，眼皮跳得厉害。
“免礼吧。”潘郡主抬了抬手，径直走到夏予面前。
她用尾指挑起夏予微低的头，细细看了半晌后，似诧异道:“许久不见，长得是越发寡淡了。以前只是觉得你长的也就这样，漂亮是漂亮，但也没到倾城倾国之姿吧，陛下怎么就对你这么上心呢。”
说完，她又捂住嘴，作道:“哎呀，不对，若是上心，也不会由着你从一个贵人被贬到冷宫，最后还做了宫女，让人欺负了去。如今更是，竟然又混到了善仁院，连陛下的身都近不了了？要不是今日过来闲逛，都不知道在雨里跪晕倒的人来了这里呢。”
夏予终于知道自己眼皮怎么跳得这么厉害了，这潘郡主摆明了是要来找她茬的。
以前许是在哪里见过，夏予是想不起来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得罪人。
“怎么不说话呢？”潘郡主蹙起柳眉，“怎的，当年救了太子就了不起了？陛下看在太子的面上，让你进了乾宇宫。到底是乡下来的粗鄙东西，没待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夏予已经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对于这种找茬的，只要不是动手动脚，什么都好说。
“说话！”潘郡主瞪着夏予。
“回郡主的话，您说的都是事实。”
潘郡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
本以为是多厉害的女人，她还想过招数要会一会，没想到一点本事也没有。
想到陛下以前对她那般恩宠，眼里都容不下别人，而自己想入宫却屡次被拒，潘郡主心里的不悦又蹿了起来。
她看着夏予低眉顺眼的模样，恨不得刮花她这张脸。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夏予虽没有倾国倾城之姿，但确实长的比她好看。
不是妖艳动人的长相，却分外柔美脱俗，浑身上下又透着一种公主都难以比对的气质。
潘郡主勾起艳丽的红唇，眼底闪过恶毒。
下一秒，她掌心的手炉就飞了出去，盖子不知何时被掀开，里面的木炭遇了空气，褪去黑皮，暗红又滚热。
夏予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是木炭还是朝她脸颊而去，夏予连忙拿手去挡。
木炭盖在她的手上，与肉触碰，发出“吱吱”的滚热声。手背的皮立刻卷了起来，只留下一块暴露在空气中的带血红肉。
夏予惊呼了一声，旁边突然蹿出一个东西照着潘郡主的手咬了过去。
潘郡主要躲，还是被划破了手臂，踩到裙摆，狼狈地摔在地上。
大家这才注意到是一条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