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复醒来，或是根本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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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看他敷衍自己的样子，苏陆安打心里觉得来气。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强硬，更多的是疑惑。在她看来，李默然却不知是真的糊涂还是装作糊涂，终究没让她问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苏陆安只好放弃，从卧室里撤退出来到厨房独自喝了一杯水，算是压了压惊。她犹豫着，多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餐桌上。
在匆忙的洗漱之后，想着自己竟然还没有换出门的衣服。苏陆安不得不折回卧室，却发现李默然无事一般安然地又睡着了。沙发上还散落着他昨晚脱下的西装和领带，苏陆安有气却没处发。
“简直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苏陆安嘟囔到，“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陈冬？”
苏陆安有那么一瞬间，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短暂的清晨时光却让她来不及多想，今天去展厅上班，不比得到公司近，不仅要多坐几站的公交，中途还要换乘。
她匆忙上了电梯，不曾想竟然碰到了李郑浩。
“苏陆安？”李郑浩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她，惊讶不已地问到，“你……搬家了？”
“我在这里租的房子。”苏陆安没有整理好心情去搭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声音有点懒懒的。
“这么巧吗？我也住这里。39楼！”
李郑浩愉快地跟她聊起了昨晚饭后：“所以说昨天应该让我送你的，没想到这么顺路吧！”
苏陆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于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不住校吗？”
“我已经毕业了，姐！”李郑浩意外觉得好笑，同时又不放心地问到，“所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李郑浩。”苏陆安想也没想就答到，倒让李郑浩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李郑浩说笑着，“还以为你是鱼的记忆。”
尴尬之余，苏陆安总算回过神来有心思应付他了。于是打调侃到：“你也总算是叫我‘姐’了。”
见她有了精神，李郑浩继续跟她聊起来：“对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哦。”苏陆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应该知道，但还是礼貌地答复说，“挺好！”
“你怎么不问我是哪家公司？”李郑浩飘渺着眼神撺掇到。
“那你在哪家公司高就？”苏陆安只好顺着他的话问到。
“秘密。”索性电梯里没有别人，李郑浩低头在苏陆安的耳边故弄玄虚地说到。
暧昧的气息在电梯里瞬间蔓延开来。电梯刚到一楼，门一开，苏陆安连走带跑地出了电梯。
看她红着脸逃跑的样子，李郑浩在后面追着说到：“我开玩笑的。你是去上班吗？我送你吧！”
苏陆安回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李郑浩在后面挠着头，后悔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头了。
就在苏陆安走后没多时，李默然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陈冬在话筒里焦急的声音：“听小张说昨晚他把你送回了原来的公寓了？”
“好像是。”李默然有气无力，心里才明白原来是司机小张送自己回来的。
“那你现在在哪里？”陈冬打算来接他。
“家里。”李默然觉得嗓子有些干。
“哪个家里？”陈冬被他的回答搞得云里雾里，还得靠自己猜，“租给苏陆安的公寓里？”
“嗯。”走出卧室，李默然发现了盛满水的水杯。他咕咚咕咚地喝进了肚子里，水温刚刚好。
打完电话，李默然走进浴室，先洗了个澡。等陈冬到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等他。
“苏陆安走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陈冬就后悔自己请假前没有跟司机小张交代清楚，“那她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李默然也不清楚，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上午的时候，李景华本想遣秘书去寻找老战友的下落。可因多年寻找无果，心里衍生了执着的挂牵。这次从老班长处得到的地址，可信度极高，他按捺不住叫了司机送自己亲自去看看。怎奈到了目的地，他还是扑了个空。
“他们家六年前搬走了。”李景华问在院坝里晒着太阳的邻居得到了答案，看样子不算太糟糕。
“那你知道他后来搬去哪里了吗？”李景华穷追不舍地问。
“躲债的人怎么会告诉别人地址呢？”邻居说话的语气似乎还带着怨气。
李景华又一次失望而归，却更坚定了找到老战友的决心。猜到他可能过得不太好，也许正是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
因为今天有新员工入职，陈冬接李默然先去了一趟公司。从公司到展厅的路上，一想到马上要跟苏陆安照面，李默然的心里就莫名地不安。早上在床上，“酒未醒、觉未醒”，脸皮自然要厚一点儿。此刻，光天化日，他要怎么为昨晚的事情道歉呢？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李默然觉得从后门进去能晚一点见面，多一点思考的时间。
当他走路经过展厅的临时仓库时，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想着要叮嘱工人师傅“仔细搬运，注意安全”，李默然走了进去。
仓库里视野昏暗。在人手够不到的地方，有几个又高又窄的小窗户，极少有阳光能透进来。两个排风扇，各自孤零零地旋转着。上面蛰伏已久的尘灰，很少能被打扫到。
李默然听见了喷嚏声。他循着声音往前走着，直到一束光照亮了前路，眼前的场景越发清晰起来。
四目相对，一时失语。
“我以为……”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来，又都同时停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最终还是李默然打破了沉寂。
灰尘让苏陆安再一次喷嚏不已。终于消停后，她便如实相告：“找替换的展品。”
“工人呢？”
“刚搬走一件出去，这是第二件。”苏陆安用手机电筒照亮了展品的包装，指给李默然看。虽然她还在为两人从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事实耿耿于怀，却因为是工作不敢敷衍他。
“昨晚……我应酬喝多了。”李默然试图解释，“司机小张因为不知道情况，送错了地方。”
“我知道房子是你的了，”苏陆安平静地说着，“等我重新找到了新住处就搬出去。”
“你可以继续住。”李默然就是担心她会离开。
“当然，租金我都已经给了，我会住到这个月月底的。”苏陆安信誓旦旦地说着，心里却因为又一次流离失所感到疲累不堪。
李默然暂时放宽了心。这才月初，还有大把的时间。
工人一回来，李默然看着苏陆安把要搬运的展品指给他看，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向仓库大门走去。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另一个工人正背着木板进来。他一面将木板斜靠在墙上，一面收起用来捆绑的长绳。绳子却来得不那么顺畅，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工人极不耐烦地用力拉扯了一下，怎知木板受了力顺势倒了下来。
等苏陆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但她已经转了身便只有抱头蹲在地上的份儿了。李默然敏捷地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将她护在了身体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木板快要砸向李默然肩膀的瞬间，工人赶紧上前用手大力地扶住了木板。
“两位没事吧？”工人怀着歉意问到。
“你没事儿吧？”尽管有些惊魂未定，苏陆安抬头还是先问了李默然。
李默然拍了拍肩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回答说：“没事。”
他伸出手将苏陆安从地上拉了起来。苏陆安站稳身子后，用手指撇开额前的头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渍，让手过之处留下暗灰色的印迹。见她额头脏了，李默然没多想就伸手打算替她擦干净。
就在指尖刚刚触到苏陆安额头上的肌肤时，苏陆安惊醒地往后退了一步。留下李默然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