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腿部的拉伤，李季倒是歪打正着地免去了这段时间的早操和晨跑，而和她一样每天坐在教室里的，还有一个叫郭严明的男生。

虽然她不参加班级的小团体，但是日子久了还是略知一二：如果把初二七班比作一个金字塔，乔燕这样的人属于基石，曹绒、张杰等人位于中央，最高的，就是现在这个闷头大睡的郭严明。

他从不参与班级里的任何事情，但也没有人敢挑衅他。原因很简单——他差点因为打架进了少管所。

慈溪区并不大，这样的故事更是传得快，他来到这个班级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他曾经用板凳将一个欺负女生的混混开了瓢，为此还赔了一大笔钱。

倒也有几分英雄主义的悲情，可惜一腔豪情用错了方式。

想到这儿，李季收回了视线，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

一片沉默中，刚才还伏在课桌上的郭严明睁开了眼望向她，清亮的眼眸中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有点意思。

郭严明笑了。

因为本就年长几岁，他的五官已经长开，虽不是明艳俊朗，但自带着一丝痞气，像是一只初成的小兽，缓缓露出稚嫩的爪牙。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早操结束后，语文老师陈老师一进门，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同学们，下周咱们学校要举办一个演讲比赛，每个班推荐两个人，课后你们商量一下让学委把名单报给我，现在，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我把比赛具体内容念一念。”

眼看着仅有的休息时间没了，班里顿时响起一阵抱怨声，但这丝毫没有阻挡陈老师的热情，洋洋洒洒将手中几页纸念完，上课铃声也恰到好处的响起。

要脱稿背诵，时间不得少于四分钟，下周就需要……曹绒听得比谁都认真，细细算了算，这样的一篇稿件少说也要一千多字，心里便有了主意。

“老师，可以毛遂自荐吗？”

习惯了平日里他们懒懒散散的模样，陈老师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积极，连忙回道：“可以啊，就你一个人吗？”

“我和李季。”曹绒站起身赶紧回答，她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李季的后背上：“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不敢说话，陈老师也看了一眼李季，问道：“你要参加吗？”

小孩子的把戏她怎能不清楚？作为老师，她不仅看出了曹绒的心思，更明白对于弱势一方来说自己一言一行的重要性，若此时李季摇摇头，或说出半个“不”字，她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帮一把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李季反而应下了：“可以的，老师。”

第一名的奖励是五十块，刚好够赔之前的门锁了。她知道爸爸这一病肯定花了不少钱，自己哪里还好意思张口问妈妈要。

陈老师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孩。

十四岁的李季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鼻翼两旁散落着少许雀斑，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带着一股子野草的倔劲儿，不像其他同龄小姑娘那般精致漂亮，却很是大气耐看。

“那你们加油，可要为我们七班争光呢！”陈老师一锤定音，看着曹绒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淡淡地道：“好了，今天我们要学的课文是杨绛老先生的短篇小说，《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