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发，车内的气氛依旧低沉，李季因为吐了一回，胃里正是火烧火燎地难受，懒洋洋地蜷缩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周晏的单词书则始终停在第一页，再也没有翻篇。

也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副驾驶的妈妈小声问道：“小季是不是睡着了？”

周晏嗯了一声，目光终于从书页上离开，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李季身上。

李春燕从遮阳板上的镜子中看到了这一幕，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你们俩闹别扭了？”

周晏摇摇头。

她眨了眨眼，自己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只不过现在他还小，需要更正确的引导：“让妈妈猜猜，是不是小季有了其他新的朋友，你不高兴了？”

周晏没接话，但是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春燕知道自己猜对了，毕竟元旦那天晚上她在隔壁院子里也听到了一些动静，再看看现在儿子的模样，不难想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对了，新的学校环境怎么样？同学对你还好吗？”她也不往下问，反而换了个话题：“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嗯，都挺好的。”周晏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对上妈妈关切的眼神，只好继续道：“班长很热情，帮我订正错题，还出主意让我元旦请假回家。”

“你们班长是个女孩吧？我记得挺漂亮的。”李春燕不动声色：“我还以为你只有小季一个朋友呢！”

周晏一愣，脑子里一闪而过，似乎什么东西要被抓住了。

一直开车的爸爸也缓缓靠边停下了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有新朋友，别人不能有，什么道理？你年纪还小，别把心思放些没用的地方。”

初三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珍贵。

他又看了一眼李季，睡梦中的她很是恬静，细密的呼吸声萦绕在他的耳畔，让他蓦地想到那个停电的夜晚。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都可以有新的朋友。

最近一段日子升腾而起的情绪被一点点压下，周晏的眼眸一片清亮：“爸妈，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叫一下小季，我们到了。”

车外的空气，凌冽中带着丝丝清甜，放眼望去都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坡，成排连片还未收割干净的玉米秸秆散落在田间，数家小吃店沿着马路一字排开，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门口铺了棉毯的石条凳上晒太阳。

李春燕看着李季和周晏一脸不解，笑着解释道：“早上吐了一轮什么都没吃，现在正好凑合着垫垫肚子，不然进村的那一段路怕是又要难受很久了。”

的确，村里的通村公路还没有硬化，到处凹凸不平，车子走上去更是一步一跳，要是不吃点东西，到时候吐都没得吐。

沿街小店虽然看着有些破旧，但味道却是没的说，刚摊出的煎饼又软又香，里面还裹着酸辣爽口的土豆丝，蘸着番茄炒制的酱料，一口下去汁水充沛，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别提有美味了！

李季着实有些饿，吃得飞快一点没有含糊，周晏只是抬眼看她的几个来回，盘子里的煎饼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你慢点，别噎着……”

他有些担心，边说边用筷子挑着自己的碗，氤氲的热气里，他专注的神情煞是好看。

说话的功夫，李季又塞进了一张煎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兔子，她瞪圆了眼睛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呼吸一滞，开始拼命地捶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