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石,你知道我不是……”
“鹏举!”
不等岳飞说完,李仲麟就十分武断的打断了。
不过,相比刚才的激动,他已经冷静下来,并没有把周侗加诸在他身上的打压,发泄报复在岳飞这个好兄弟身上。
他冷静看着岳飞。
“鹏举,我和你不同。”
“你家虽穷,可你有岳和叔,有婶子,有弟弟,还有妹妹,一家人都在,过的再穷再苦,都会很温馨。”
“而且你还有个当过知州的世交叔父回故里荣养。”
“能为你牵桥搭线,能为你铺桥搭路。”
“你本身勤勉努力,天赋也很好。”
“所以周侗只是考核了一年,就把你收作唯一的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他的衣钵。”
“名为师徒,实胜父子。”
“周义作为周侗亲子,都得不到如你一样的待遇。”
“这一点,从周侗没有为了周义,逼着我签下卖身契,为你,这两年来却几次三番打压逼迫我,便可看出。”
……
说到这件事情时,李仲麟的脸上露出怒容。
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
周侗忽然表态,愿意收李仲麟为徒,不过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要李仲麟与岳飞签订身契!
这一生,都要以仆从的身份,为岳飞效力。
为此,不惜不顾一代大侠的名誉,从方方面面逼迫李仲麟。
“我知道你不会把我当做大户人家卖身的仆从,但我宁愿当孤苦伶仃,饥肠辘辘的野狗,就这么刨食,也不会给别人当家犬。”
对于周侗的威逼利诱,他肯定不可能答应。
首先母亲去世时,虽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挣扎活不下去,就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仆从。
可他知道,母亲绝不希望他给人当奴仆。
其次,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绝对接受不了。
这些年这么难过,他都坚持下来了,眼看着就要成年,就要有能力保护自己,难道放弃?
这个时代,签下了卖身契,给人当了仆从。
哪怕是不是真的。
哪怕以后多么显贵!
无论走到哪里!
都会被人用异样眼光看!
“鹏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说,也不要为此做任何的事情。”
“不然现在你帮我,将来我们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割袍断义,反目成仇的!”
李仲麟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道:“一条野狗和人中龙凤,或许以后的差距会越来越远,知道没有交集。”
“但我希望,我远远望着你,你将来偶尔想到儿时。”
“我们都能发自内心,笑着缅怀曾今青葱少年的情谊。”
看着好兄弟向后一步。
岳飞脸上露出懊悔、自责、难受的神色。
他其实就是想让好兄弟,不被他、王贵、张显、牛皋、杨再兴这些现在的好兄弟落下。
不希望看着好兄弟,因为错失了一个机缘,一步差,步步差。
与他们拉开距离!
当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岳飞就明白,或许他做的,错了!
一纸身契!
从其主仆!
就算是假的,他们谁都不当真,也会成为这段情谊上的污点!
裂痕!
或许终有一天,会越变越大!
“坚石,对不起。”岳飞懊悔道歉,“是我考虑的太浅了。”
“那我先走了,你别迟到。”岳飞知道,他亲自挑开了好兄弟的伤疤,这个时候,仲麟需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所以他为自己的鲁莽,自责的只想要大喊一嗓子。
“今天风大,你要是听不到,记得和我说。”
话罢,岳飞转身匆匆就走。
“谢谢……”
轻喃声随风飘荡,融入风中。
……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
李仲麟顶风冒雪终于赶来时,学塾内,已经响起了郎朗晨读声。
他一边跟着低喃背诵着,一边靠近,在墙根边蹲下,蜷缩起来,尽可能让身体与空气接触面积减小,以此让身体的温度,不至于流矢的太快。
窗外只有他一人。
刚开始的数十个麒麟村和附近村子的同龄人,在这数年时间,都没能坚持下来,一个个离开了。
岳翻坚持了一年。
去年冬天,无论他怎么打气鼓劲儿,都不愿再坚持了。
要不是母亲病故那几年,经历了苦难磨砺。
或许即便两世为人,有着成年人的心性和忍耐力,也未必能坚持下来。
春夏秋还好。
无非就是雨天比较难受,其他时间,无非也就是风吹日晒,还好。
可只要到了冬天。
真的太难熬了。
就像现在,天寒雪深,哪怕他尽可能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保暖。
可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也难免渐渐有些失去知觉。
不得不打着寒蝉,蜷缩一阵子,起身活动一阵子。
咯吱……咯吱……
晨读快结束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即便不回头,他都知道是谁!
要开始上课的周侗!
他也没有回头。
“只要你答应与鹏举签下身契,我就会悉心教导你,鹏举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绝不会区别对待!”
严肃,带着利诱和逼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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