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十二点，

庙会街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苏灿提前准备的鸡架也只剩下最后的几个，

远处的天空开始不断有绚烂的烟花升空，漂亮的光点将夜幕染上颜色，

新的一年开始，代表着苏灿又长大了一岁，

不过在他的心中对节日的感觉已经很淡，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为了赚钱而在现在跑到大街上摆摊，

“砰！砰！砰！”

烟花炸裂的声响愈发的急促，

鞭炮声也同时密集的涌现，仿佛商量好似的。

苏灿拿出手机，屏幕上果然已经到了十一点最后的一分钟，

也许此时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中，《难忘今宵》的前奏正在奏响，

点开微信，好多条群发的祝福消息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

其中大都是以前添加的客人随手转发过来，内容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最起码烘托节日的气氛是达到了效果，

至少对苏灿而言，他很清楚自己除了大姨一家亲戚外，连朋友也是屈指可数吧。

“小苏！来，咱爷俩整两口呗！”

这时，伴随着一瓶白酒的出现，隔壁卖烤鱿鱼的大叔拎着小板凳凑了过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相处，苏灿和这位大叔的关系已经相当熟络，

他不是沈城人，但在沈城已经卖了七年鱿鱼，

家里有孩子，却没有老婆，

他赚的钱，绝大部分也是用来供给孩子读书。

两个简陋的一次性杯子倒满白酒，几串还冒着热气的鱿鱼散发着香气，

苏灿赶紧将架子上的鸡架也一并取过，

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便在年三十的这个晚上，迎着冷风和烟火，开始了一场朴实无华“年夜饭”。

“干！”

“干。”

冰凉的白酒灌入喉头，火辣的滋味儿有些令人精神振奋，

“小苏，等出了正月里，我就不计划干了！烤了特娘的七八年鱿鱼，我感觉自己都快成个鱿鱼了！我准备回村里盖个猪圈，专门养猪去啊！你觉得这想法咋样啊？”

“我觉得不赖，一个人在外面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离家近了好啊。”

五十多岁的人只身在外，选择回家是相当不错的决定，

大叔的酒喝的很快，几乎一口就会下去杯子的四分之一左右，

而且不止是喝酒，他还从上衣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半盒皱皱巴巴的华子。

“大过年的，抽一根吧！这烟是上回一个客人落下的，一盒我记得是卖六七十了吧？”

苏灿点点头，并没有拒绝大叔递过来的香烟，

点燃抽了一口，先只是稍微咳嗽了一下后，苏灿就立刻习惯了起来，

毕竟上辈子他，烟龄其实并不算短，而且烟瘾同样不小。

“孩儿啊，听叔一句劝！你还年纪小，千万要给自己找个别的出路，摆摊只能暂时凑合凑合，这玩意儿啊，不是个长久的买卖！”

借着微微的酒劲，苏灿认同的点点头，同样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是啊叔，我过段时间也准备出去啊。”

“去哪？”

“去燕都！”

说话的同时，苏灿打开手机点出相册，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赵笒麦，他不自觉地嘴角翘起。

“对！燕都是大城市，去那闯一闯绝对没问题！”

大叔也不知道为何，得知苏灿的念头后，变得很是高兴起来，

也许在他的心中，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年轻人重蹈自己的覆辙的吧。

“喝酒，喝酒！”

两个人再次碰杯，这回将纸杯中的白酒尽数喝掉。

慢慢的，鞭炮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这么晚的时间，显然是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出来了，

苏灿跟大叔聊了会儿天后，开始将零碎的东西收拾完毕，

炉子里的炭火也用水浇灭。

“明天早上你几点来出摊啊叔？”

推上电动车，临回去之前，苏灿还不忘问上大叔一句，

“我啊？明天睡到几点算几点！中午头之前过来就行！你赶紧回吧。”

“好嘞！”

捂上耳罩戴好帽子，苏灿骑上电动车朝出租屋的方向驶去，

在路上，他看到了拿着小烟花嬉戏的年轻情侣，

看到了喝多后扶着树干呕吐的青年男人，

看到了呼啸而过的救护车，

看到了拿着扫把辛勤工作的环卫工人，

看到了载着保温箱带着小黄帽的外卖骑手...

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年一度的除夕夜，但每个人的除夕夜却截然不同。

凌晨的一点二十，

电瓶车拐进胡同口，

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依稀闪烁着微光，

但是苏灿在很远之外看到路灯下站着不停发抖跺脚的那道身影后，

苏灿的心有种像被人揪了一下的感觉。

“麦麦！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路灯下的女孩，正是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与家人一起欢度春节的赵笒麦，

但是此时，她就是如此突兀的出现了苏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