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见识了戚无忧的禁锢之力，以及聂老怪的灵力化形，已经是跳出了凡人的境界，直如仙人无异。他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样的神通手段，能制得住两人。他刚要询问，却听聂老怪指着上面问他：“你果真是自己从上面掉下来的？那你又是从何处而来？”乔峰心想，这个问题还是避不过，听那戚无忧的意思，这天牢囚禁的都非常人。而自己在他们眼中，显然就是一般人而已，聂老怪才会有此一问。
乔峰不禁暗暗苦笑一声：当初无论在大宋或契丹，抑或是西夏和大理，自己都是威名赫赫，到了这里后，居然会被人看不起！不过他没有回答聂老怪，乔峰听到他再次提到天上，心中一动，说道：“两位前辈，这天牢四周，我细细查看过了，确无出路。不过既然能进的来，就一定能出的去，说不定出口便在这天上。”说着抬头看向上面，随即叹道：“这么高，就算真有出口，无处借力上不去，也是枉然。”
聂老怪看出乔峰的疑虑，遂走到他身边，也不搭话，张口从嘴里吐出一柄小剑。说也奇怪，小剑刚出嘴时，仅有一寸大小，却见风即长，瞬间长至五尺有余。剑身灰白色，剑柄黝黑，悬浮于半空中。聂老怪伸手在乔峰腋下一抄，不见他有何动作，托住乔峰胳膊轻轻一跃，落在剑面上。戚无忧说，凡被关进天牢之人，皆有有通天彻地之能，乔峰已有心里准备。可见到聂老怪肚中藏剑，且宝剑可大可小，能凭空飞行，忍不住吃惊不已。
武林中也常有借助刀剑之类的器具，来进行跨越或短暂飞行。只不过器具本身没有力道，需得持器具的人发力，先将器具用力掷出去，而后再踏上器具。待到力尽时，则人与器具双双落地。可聂老怪的蛇剑，显然没有借助聂老怪的力量，似乎本身携带有某种力道，能载着人任意飞行。这有寻常刀剑，有着本质不同。幸好乔峰生性沉稳，丝毫不怯，任由聂老怪带着他飞抵空中。及至那片灰蒙蒙的穹顶下，这才看清楚，哪里是什么天空苍穹，不过也是一面牢壁，与天牢四周的牢壁颜色、质地都一样，上面也是爬满了白色晶体。而且整个面壁也是水平，并无凹凸坑洼。两人抵近飞行，绕了一大圈，乔峰认真观看，整个面壁也是没有丝毫痕迹，又哪有什么出口！
两人落地后，聂老怪又退回原地坐下，闭目不语。一切已经无需多言，戚无忧与聂老怪，肯定早已查过这里所有地方，若真是有出口，恐怕二人已经逃之夭夭了。乔峰很是奇怪，既然并无痕迹，可自己又是怎么下来的？随即想到阿紫，为何却没落入这天牢之中？难不成是通道分向了两个地方，阿紫落在了别处？其实乔峰一路下滑，也是遇到过诸多分叉，但他心无旁骛，坚持一路向下，便是想尽快找到阿紫，这才落入这天牢之中。却不知阿紫她现今何处，是否还活着？即便是活着，她双眼已盲，行动不便，怕是也要遭受许多苦难。
乔峰心事重重，同样黯然不语，在戚无忧身边坐下。戚无忧以为乔峰是为没找到出路而烦恼，遂嘿嘿一笑，说道：“你也无需愁闷，临死之前能认识我‘笑面人屠’，尤其是聂老怪，你此生已然不枉。”乔峰先是念着阿紫，后又想起阿朱，心中正暗自恼恨：自己此生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都未能护的她们周全，实在枉为男人，还说什么英雄气概？！因此他没在意戚无忧说什么。之前聂老怪向乔峰介绍过，他戚无忧人送外号‘笑面人屠’。其时乔峰听后，毫无反应，就如同听到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戚无忧看来，乔峰这是无视于他。他不禁心想：‘笑面人屠’的绰号岂是泛泛之辈？说是恶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亦不为过，可乔峰却不以为意。那时戚无忧就心中有气，只是不曾表露而已。戚无忧见乔峰又不理会自己，他确信乔峰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于是拍着乔峰胳膊，脸上笑容堆的更欢了，问乔峰：“你叫什么名字？”
乔峰被戚无忧拍地回过神来，一拱手，回到：“在下乔峰。”戚无忧笑容更盛，一指聂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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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问道：“你可曾听过聂天行这个名头？”乔峰不善作伪，直言不讳地说：“在下孤陋寡闻，倒也不曾听说过。”“哈哈，”戚无忧大笑道：“好小子，我‘笑面人屠’的名号不够响亮，没听说过也就罢了。想不到连魔域之主，‘魔力天尊’的名头也不放在心上。”戚无忧说完，气势陡然一变，浑身充满萧杀气息。
乔峰何等机警，赶忙站了起来，全神戒备。便在此时，聂天行睁开双眼，看着戚无忧淡淡地说道：“老妖怪，喜恶全在你一念之间，长日漫漫，不要后悔才好。”聂天行用的是喜恶，而不是善恶，其间可是大有讲究。皆因一个喜字，而非善字，戚无忧的萧杀之气才慢慢散去。乔峰满脸疑惑地看着戚无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于他，居然对自己起了杀心。乔峰很清楚，若真是动起手来，慢说其它手段，仅以戚无忧的‘禁锢之力’，自己就绝难幸免。
聂天行看出乔峰的心思，又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替乔峰解惑：“‘笑面人屠’，喜怒无常，杀人只凭喜好，不问情由。当他笑容浓郁之际，便是他动手杀人之时。因此得了个‘笑面人屠’的外号，当真是恶名远播，你却说未曾听过，还如此漫不经心。若是因此而殒命，却也死的不冤。”聂天行一席话，算是解释了为何戚无忧忽然动怒，也说明了他的为人。
乔峰哭笑不得，这戚无忧还真如聂天行所说，喜怒无常。只因别人没听过他的名头，便要杀人，看来这化外之地，凡事不可以常理度之。乔峰冲戚无忧拱手一礼，诚恳说道：“多谢戚前辈手下留情，乔某实是未曾听过前辈大名，并非有意轻慢前辈。”接着又冲聂天行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援手。”而后仍旧在戚无忧身旁坐下，言行举止，不卑不亢，泰然自若。戚无忧黑着脸，说道：“我要杀你，你却来谢我？哼，我最讨厌假情假意之人。”乔峰也不分辨，冲他微微一笑。戚无忧接着说道：“好吧，是我笑面人屠的名号不够响亮，你未曾听过也属正常。”他指着聂天行又问乔峰：“那这位‘魔力天尊’，魔域之主，你总该听过吧？”
乔峰一生从不撒谎，这种大违本心之事，他向来不屑为之，毫不遮掩地回到：“没有。”戚无忧接着问道：“那魔域听过么？”乔峰想了下，回到：“没有。”戚无忧等着眼睛，似有不信，继续问乔峰：“‘神惶沙漠’你总该听过吧？”乔峰依旧摇头：“没有。”戚无忧像看怪物般，盯着乔峰，摇头道：“‘圣力天尊’聂天行，一手创建魔域，天上地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却没听说过，甚至连神惶沙漠也不知道。你这不是孤陋寡闻，是，是，是，”戚无忧一连是了三次，也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最后脱口说道：“你是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乔峰笑而不语，他是有苦难言，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大家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于这天牢之中首次相见，叫他到如何知道谁又是谁？只是乔峰无法分说，戚无忧与聂天行连大宋尚且不知，说了也不过是多费唇舌，定然不信的。乔峰默然不语，戚无忧语带艳羡的继续说道：“聂老怪为人所熟知，到不仅是因为他创造了魔域，更是他传奇的一生。”聂天行仍是闭着眼睛，轻声道：“老妖怪，往事如烟，还提那些个做甚？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免得叫人听了笑话。”
戚无忧嘻嘻笑着，说：“我说聂老怪，普天之下，谁敢嘲笑于你？再说一遍过往，就相当于你又重新活过一回。长日漫漫，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便是有，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也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了吧。嘿嘿……，”戚无忧自嘲一笑：“可惜我的都是恶事糗事，不想辱人清听，不然我就讲讲我自己的事好了。”聂天行不答，仿佛气息杳杳。乔峰虽不知这魔域之主，到底有多大的神通能耐，但他看得出，那戚无忧却不惧怕与他。
戚无忧转过头对乔峰说道：“反正左右无事，我就讲点聂老怪的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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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也省的日后别人问起你，魔域之主是谁，你却一概不知。”戚无忧说着神色一呆：“咱们还有日后么？”乔峰左右看了下，一应的黑白两色，整个空间灰蒙蒙一片。这天牢中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听听魔主的往事，也好了解下这异域风情。再说这笑面人屠，性格怪异，也不知那个细节，就会触动他的神经，而招致不要的麻烦，于是应到：“好，前辈请讲，乔峰洗耳恭听。”戚无忧回过神来，见乔峰甚为恭敬，微微一笑，指着聂天行说：“这聂老怪一开始可不叫聂天行，而是叫聂志远，寓意志向远大，可这家伙志向一点也不远大。这世界人人好武，他却只喜欢穿梭于市井小民和商贩之间，做着倒卖玉珠的生意，所以人称聂大掌柜的。只不过他虽然赚取了大把的玉珠，成就了不少兄弟，还有情人。可最后却落得个手足相背，妻离子散的下场。”
戚无忧顿了顿，继续说道：“于是他开始愤而学武，并改名聂天行，说是要逆天而行，篡天改命。不过人家都是三岁扎基，四岁打拳，五六岁起开始修炼内劲。他可是到好，年过半百才开始习武。但却不曾想到，他这一练武可不得了，居然天赋异禀。愣是凭借一套打神拳和一套劈神掌，从凡武到灵武，打遍天下，罕有敌手。最后进入仙武，如今离神武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戚无忧叹了口气：“唉，不过这一步怕是永远跨不过去了。”戚无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情有些低落。想到在这天牢之中，慢说跨不过去，即使跨过去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老死此地！
戚无忧收拾了一下心情，恢复笑容，接着说：“你知道聂老怪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是什么？”乔峰摇头回到：“在下不知。”“嘿嘿，这……”戚无忧话未说完，却见穹顶裂开，闪出一人，朝着三人头顶落下，位置与当时乔峰跌下时一致。乔峰见穹顶上落下一人，霍的站起，来到那人下方。心想莫不是阿紫？可那人并不似他当初那样急速下坠，而是头上脚下，犹如凌空虚渡，信步走来。乔峰一直看着那人漫步到自己面前，再轻轻落在身边。这才看清，原来是一老者，身材矮小，只及乔峰肩头。乔峰冲老者微微点头，老者也深深地看了乔峰一眼，似乎大有深意，然后朝聂天行走去。走至聂天行面前三米处停下，弯腰躬身，低眉顺目地叫了句：“掌柜的！”
聂天行早已知道这天牢之中又添一人，只当又是一个被人拘进来的等死之辈。却没成想那人径自来到自己面前，还亲切地叫他掌柜的。这一声掌柜，让他陷入到了久远的记忆中，也不知多少年了，没有人这么叫过他。过了老大一会，聂天行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老者。只是那眼神依旧空洞呆滞，仿佛在回想着什么。老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并不打扰聂天行。戚无忧看看聂天行，再看看老者，那老者好像认得聂天行，而聂天行似乎一时之间记不起他是谁，戚无忧也没言语。
乔峰则注视着天空，老者刚刚下来的地方，哪里又恢复了原状，没有一丝痕迹。心想这天牢，还真是古怪的很，只好放弃寻找，看着刚来的老者与聂天行。又过了一会，聂天行的眼神才慢慢聚焦，盯着老者问道：“你是莫问？”老者应到：“正是小石头，唉，如今应该说是老石头了。”
聂天行点点头，说：“有近两千年没见了吧？想不到你我还有重逢之日，更想不到的是在这牢笼里。”莫问往前跨了一步，双目带泪，回到：“是两千零八十二年又四十九天。”聂天行咧嘴微微一笑：“嗯，你倒是记得清楚。”接着又淡淡问道：“不知魔域如今怎样了，还存在吗？”
莫问语调恭敬，说：“魔域一切安好。”“哦？”聂天行有些差异，问道：“那如今谁为魔主？”莫问道：“是少主。”聂天行诧异道：“霄儿？”莫问肯定的说：“正是。”“这，这，”聂天行竟然口吃起来，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惊诧，问道：“是谁人在背后扶助霄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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