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老张赏面子跟我多说了些话之后，他就一直不怎么搭理我了，但我就偏要跟他搭话，也不管他敷衍不敷衍，每天早上上工都要跟他说一句：“来了啊，老张。”
“嗯。”
如此往复了两个月，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厌烦的样子，我也把打跟他打招呼这件事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不把“老张”两个字蹦出嘴里一次好像干活都没劲。
要是在监狱外我这么做，我肯定会以为自己一定是犯病了，这必须得赶紧治，不能把自己耽搁了。
可是在监狱内我这么做却是感觉好像能给我一股莫名的舒适感，可能我实际上是怕自己没人回应被人遗忘吧。
每天总有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回应你的一声招呼，哪怕仅仅是“嗯”一声，我也一样能感觉到一些慰藉。
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一天，老张好像实在是忍不住我的烦扰了，闲时问了我一句：“你天天打招呼跟我打招呼是为什么呢？我有儿有女，而且我的手艺也是不可能外传的，你不用在我身上动什么心思了。”
要说我不是因为老张的出千手艺才对他区别对待那是假的，但是说我说他的手艺动心思，那我就不乐意了，瞧不起谁呢？
“我动个屁的心思，你只管教，我能学会算你赢，你以为谁都会跟你一样手上翻花呢？我只会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本来我想逗个闷子，但老张听了我的话只是有些悻悻的走开了，并没有什么过多情绪。
其他的我不管，我只管照旧天天烦扰他，每天早晨上工依旧是跟他打招呼，他也依旧是应一声。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月，转眼我来到这里也已经半年了，身上的棉服也早就脱下来了。
几百个人聚在一起做活，哪怕是冬天的时候其实也不用穿的太厚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暖春。
老张难得吃完午饭的时候主动跟我说了话：“你家里人下次来看你是什么时候？”
在监狱举目无亲又要辛苦劳累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加上要有思想改造，其实这里的人只要是有些良知的，都会从心底里产生一种自卑感和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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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绪只有家里人来看望时给自己一些安慰的话才能稍稍抚平，毕竟只有家人是真正能包容罪犯给罪犯改过的机会，社会对于罪犯并没有什么太多改过自新的余地。
“怎么了？我看你家里人一直没来看过你，是想家了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一家老小的生死，你愿意帮我一把吗？”
别人一家老小的命突然要我帮，我是肯定不敢的，万一要是没帮好，我心里可是会内疚一辈子的，我是没胆当那大尾巴狼。
“这个真的抱歉，我家一没钱二没势力，不像你们道上混的，可以去打打杀杀，我现在已经进来了，我只想我爸妈能在我出去后安安心心过日子。”
“小林，我看你懂礼数，所以才想试试让你帮我，我身边有监视我的人，如果你也是来监视我的，那我也认了，我不通知我家里人，他们迟早还是要被追到杀死的。”
“那你就敢这么在公共场合说出来这样的事？旁边不是有人在监视你吗？”
老张倒是对此显得并不在意，轻笑一声说：“地痞流氓的素养不过那样，哪些是监视我的我也差不多摸清了，我现在只问你帮不帮我？绝对不会让你家里人有任何危险，只要你寄一封家书就行。”
“......好。”
老张并没有一次性跟我说太多话，只是每天说一些，如此陆陆续续交代了一个星期才交代完。
于是家里来人探视前，我给一个地址写了封信，并且这封信也给舍管看了。
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具体交代的地址和事情，只是简单的两句话：“我是林方圆，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老张说这封信我只管写，并且跟我爸说这是给山区一个去支教的女孩子写的信就行，其他的他来安排。
我很疑惑，既然他有这个能量让我寄信，何必费尽心思让我寄一封没有内容的信，感觉就是故弄玄虚，还有些脱裤子放屁。
江湖的人江湖的事，我不懂，不过这次见到了之后感觉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寄信什么的倒是小事，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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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在我让家里人寄完信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对我冷淡了起来。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这就是江湖人的道义吗？江湖，不过如此！
他对我突然冷漠之后索性我也不再跟他打招呼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看来也不是很重要，我家里人帮忙之后他连句“谢谢”都觉得是不用说的。
还说什么我懂礼数，原来他就是看我好欺负，给他帮完忙之后可以直接不认账。
但他哪怕外面的家里有亿万家产，我也是一点不稀罕，并且瞧不起这种人。
这件事我腹诽了好久，直到他在又一年的冬天来临时主动来跟我搭话才开始消解。
又是一个冬天，监狱里的囚犯们并不会受到寒风的侵袭，也不用在这种艰苦时刻得为了家庭生计而奔波劳碌。
不过这其中本来就有没成家的年轻人，哪怕出去了想必也是在家躺着享受着冬日的安然时光。
“小林啊，最近看你干活干的越来越熟练了啊，上个星期开会领导还夸你呢。”
领导夸我？要不是有他一个翻脸不认人的老流氓凭着一手童子功耍赖，我怎么也不至于累死累活练了一年才第一次接受表扬。
“嗯。”
这种语气跟他之前对我说话时的应付如出一辙，我现在才懂别人嘻嘻哈哈你就只“嗯”一声有多爽。
“之前我故意不理你不是卸磨杀驴，我有苦衷也是怕你和家人有危险，我等过完冬天就会出去了，到时候我会托熟人帮你家找些挣钱的门道。”
“别，千万别，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挣不来那横财，也没有那发财的命。”
“嗯......好吧。”
“不过我出去前是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的事的，算是你帮我的回报吧，我会告诉你一些我的事。”
我虽然不稀罕钱，不过天天属实是没什么生活追求，老张的过往但愿能成为一些八卦让我开心一些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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