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连绵飘雪，屋内炭烧暖身。

海凉并非昭阳城那般朱门酒肉臭，若遇到无家可归之人便会被百姓或巡逻官兵提去充军，日日有馒头填肚，总不至于路有冻死骨。若是幸运上战存活并砍了一两颗人头邀功，不说加官晋爵，起码是吃穿不愁了。

司空荡便是这么一位年幼丧母，被嗜赌老爹父债子偿卖与别人又侥幸脱逃，流浪中被花吟雪捡到军中随他讨贼的幸运儿。

司空荡不负所望，起先是拿着其母留下的菜刀追人十里也不放，后来立了除贼荡寇之功更是扛着大刀横着走，成了海凉人眼中的海凉王爱子。

花吟雪养大了放荡不羁的司空荡，却从未认他作儿子，只是偶尔讲一些粗浅的圣人君子道理教于他，也不知司空荡听不听。

司空荡习武天赋高，又爱拼，那平日里啃的大块大块的肉都是自己挣出来的，百姓也乐的有这位形狂心正的小英雄“横行乡里”，花吟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这个假儿子了。

“荡小子，你在外奔波，还没见过小雨燕呢吧？来抱抱不？”花吟雪瞧着手足无措的司空荡一会儿搓了搓手，一会儿又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笑置之。

等司空荡卯足了劲硬着头皮僵硬地从璧儿怀中接过咿呀撇嘴的小孩，笑得无比灿烂，按司空荡心里想的就是比从贼人口袋里搜出二两银子还开心。怀里抱着的是恩人王爷的孙子，海凉王府的世子，未来的大主子，最重要的是，这是那位仙女姐姐的孩子。

“王爷，雕花儿也想抱，最不济，也想沾一沾小殿下的福气。”

“滚一边去。”花吟雪笑骂着踹开了手指不安分越来越近的大都护，看着陈雕花像球一样配合着转圈圈滚一边，花雨燕咯咯笑了，心想：还能这么玩？

瞧着怀里的小主子开怀大笑，司空荡和花吟雪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番。

真的好福气吗？

……

昭历七年龙抬头，一纸诏书由昭阳城慢慢悠悠护送至江州前二十里林里遇贼被劫，所幸江州刺史马千山与司空荡亲自上马解围，八十步兵连同锦衣太监毫发无伤，只是车马被夺只能走走停停。

司空荡咽了口口水并没有滋润发干的喉咙，欲下马去河边取水，余光瞥见晃晃悠悠的大太监，眉头一皱，开口道：“公公辛苦，坐我马上好受些。”那位太监刚定了神想要犹豫着思量片刻，见司空荡二话不说翻身下马，擦身而过要去河边，只好说谢骑上了马。

“这位少年真是面冷心热，不知叫什么名字。”太监黄鹂捏着细细的嗓音尽量平和地问道。

马千山正目视前方认真御马，读书人出身的他不常骑马，方才击贼也是司空荡一马当先冲锋，他马千山只是摆摆架子也是十分吃力了。

耳后做作的太监声音激起江州刺史一阵鸡皮疙瘩。马千山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赔笑道：“司空荡，虽无官职，但似乎是王爷养子，在海凉除恶扬善，口碑极好。”

太监黄鹂抬头看天，像是自言自语：

“他有福气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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