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相参录

《天人相参录》

第八十四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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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二话不说,跪了下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师父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犹如再生父母。父背恶名含怨而死,子怎可不报仇雪恨。这些天来,我日日夜夜勤学苦练,已经脱胎换骨,突破玄关三窍。还请小师兄全了我一片孝心,将那一式剑法奥秘传授与我。若楚江还能活下来,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陈和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说道:“把你的剑意都使出来。”

楚江立刻从背后取出佩剑。屋子不算狭小,但挥舞一柄长剑,还是有些勉强。

只见眼前剑光一闪,一阵微风从耳后吹拂。楚江的剑便横在了,陈和的脖颈处。

“这是从你师父的风字诀里悟出的剑意。控制得很不错。与上次相比更加厚重,更加稳定。但你的剑意还没到小成,林言却已经大成。你没有任何希望的。”陈和点评道。

楚江不反驳,只是继续他的演示。他举起剑来,上面金光泛滥,如镜如水。只不过一刹那,这屋子里的盆景便都枯萎,化作肥料。

“这应该是从秋水金精法里悟出来的剑意,此法内可养神,外可杀敌。你的天赋确实很高。但还是那句话,你没有希望的。”陈和明褒暗贬道。

最后,楚江放下手中剑。双手握成爪状,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不到片刻,一声清亮的鸟鸣声响起,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陡升。

就连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宋含章都变了颜色,一只冒着火焰,健硕的孔雀,正矗立在楚江身后。

“你是从何处学会的内景术?”宋含章不禁问道。

“我从一位魔槐门的前辈那里,学到了神意的一些基础原理,他教我如何去训练。我便自己琢磨出了这套东西。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楚江收拢神意,答道。

“没什么大问题。那位前辈教的也没错。内景术便是神意开发到一定层次后的技巧。一般来说,太虚观和幽冥殿研习的多一些。我们剑阁不擅长这门法术。更喜欢直接修炼增强己身剑意。不过也有一些剑意,本就是取象于神异猛兽之类,便可以并重修习。”陈和接过这话,解释道。只是他没有明说,像楚江这种只靠原理,就摸索出内景术的人,即使在五宗也是罕见。

“我知道,我并不是林言的对手。但我是去报仇,并不是去打败她。只要我能与她鏖战起来,便有机会把剑刺进她的体内。所以,我恳请小师兄将剑法奥秘传授与我。我发誓,若能活下来,一定自废修为,绝不会连累你违反门规戒律。”楚江诚恳道。

“唉。你把戒律看得太低了。给你传点功法剑法,还轮不到戒律二字。我必须打破你的幻想,你现在确实变强了不少,但离脱胎换骨还是差的远。你若直面林言,最多只能撑住三十招。她的光阴刀意,我是已经领教过了。你这身体,怕是挡不住她一刀。”

“小师兄不如来试一试如何。运足剑意,砍上一刀便知我到底有没有说大话。”楚江露出左臂,将手中佩剑举起,送到陈和手中道。

陈和见他一脸自信,知其绝非自大之人,便捏紧剑柄,稍稍运转剑意。

一剑劈出,正中左臂。只见火花乍现,便消于无形,自己的剑意竟如泥牛入海,消融不见。

陈和顿时大惊道:“你的左手!”随后他突然明白了:不仅是左手,恐怕连体内的五脏六腑,筋骨脉络都被改造了。

楚江毫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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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道:“我已经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了。就算是林言,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我。刚才那一下,如果你是林言,我趁机使出杀招,必然能一击即中,破了她的护体罡气,伤她根本。所以,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门有力的杀招。想来想去,只有小师兄你传授的那一式剑法了。”

“不是我藏私守旧,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一式剑法到底怎么练的。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所谓的剑阁嫡传剑法,叫做大五行剑经。”

“此乃剑阁初祖:天遁真人毕生心血。之所以叫剑经,就是因为根本没有完全固定的练法。只有五张象图,象言上次也给了你。具体的意义如何,不是你自己悟出来,说出来也没用。我能悟出八方风雨,也是机缘巧合。”陈和再也忍不住,只能坦白道。

“关于这一式,唯一流传下来的信息:就是去读懂一首乐府诗。”

“那一首。我这就找个先生去问问。”楚江忙问道。

“孔雀东南飞。这诗虽然广传民间,但根本没几个人看得起,何谈研习。就连剑阁里专门教书的大先生我都找过,可根本看不出什么道门奥秘。”陈和叹道。

“多谢小师兄赐教。无论结果如何,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你不必介怀。”楚江对着陈和与宋含章行了个大礼,便离去了。

当然,走之前,顺便把柳茂卿交给了两人。

陈和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才发觉宋含章已经将柳茂卿带走了。

至于带到哪里去,自然是专门审讯犯人的地方。

宋含章将柳茂卿带进一间小屋子。这屋子及其狭窄,逼仄。最多只能容下三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宋含章坐到了靠门的位置,顺便轻轻把门一关。柳茂卿自然只能坐在他的对面,那一个十分狭窄,只有一个屁股大小的小凳子。

刚坐上去,就感觉很不舒服,冰凉,硌应,好似坐上去整个人就被一把锁给锁上了。他触目所及,只有宋含章的脸,余下皆是黑漆漆的墙壁,和一片黑色的空无。

明明有个人站在面前,却看不清他的面容。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却越发地看不真切了。

“说来你我也算有些渊源。”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我们太虚观曾经的一位真传弟子,后来因为某些缘由不得不脱离宗门还俗。也就是你的高祖父柳亚子。既然你已经到了我宋府,就不用担心再被抓回天刑卫去。我会把你移送到刑部,依法处置。保你性命无忧。”宋含章的声音逐渐温柔起来。

“多谢宋侯爷大恩,你请放心。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茂卿也很上道。找他来还能因为啥,只能是查柳家的案子呗。

宋含章陈述道:“具案卷记载,你们柳家有三大罪状:其一,于两年前开始拉刘进下水,贪墨军粮。其二,以此为幌子,专门为不法之徒暗中清洗大量赃款。其三,横行霸道,欺压同行商家,以致酿成人命官司。这些你可知晓。”

“唉。侯爷明见,这些我都只是隐约听说过,具体内情我是一概不知。我只不过是大房一个小小庶子,人微言轻啊。”柳茂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道。

宋含章也不反驳,接着道:“,跟天刑卫那边聊天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个关于你的故事。我觉得有必要说给你听。”

“你的生母是青楼的歌妓,她因为意外怀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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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你父亲抬进家门。她待人和善有礼,却不懂得如何恩威并施。你的幼年过得还不错,直到她在你六岁那年离奇病故。

“你的噩梦到了,嫡长子和你的嫡母厌恶你,他们对你并不好。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不会给你缺衣少食。但背地里却一直在折磨你。

“总是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或是给你的房间里放几只老鼠,或是在你的饭菜里加一点发物,又干脆找些借口,把你关进小黑屋里罚跪一天一夜。整个院子里没人会亲近你,没人会帮你。直到两年前,情况发生了转变。

“你的祖父开始宠爱你,你的父亲开始将家族的实务交给你练手。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弃子,变成了大名鼎鼎的柳二公子。那么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柳茂卿低着头,若无其事道:“那有侯爷说得那么凄惨,只是夫人对我有些偏见罢了,我以孝事母,以悌事兄,自然让家里人对我刮目相看了。”

“你嫡母自两年前便卧病在床,你以汤药侍奉,须臾不敢离半步。连她的便器都是你来洗的。”宋含章轻飘飘道。

柳茂卿不语,只是脸带微红,仿佛是谬赞了。

“那么,她死时,你在哪里?”冷不丁说出来。

柳茂卿微微搓了下拇指,抬头道:“那时我在被天刑卫追杀。等我在牢狱里醒来后,才知道柳家已经被他们放火烧毁了。”

“不,你说错了。在天刑卫动手之前,大火已经蔓延开来。那宅子有一百二十亩,如果不是早就开始焚烧,根本不可能烧干净。更何况,正是因为那场火,天刑卫才发现你们柳家想畏罪潜逃。所以,那场火是谁放的呢?”宋含章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柳茂卿,一边很轻松地说道。

柳茂卿有些不耐烦道:“侯爷若是不信小人,直接把我绑了扔到天刑卫去便了。何苦如此辱我,有失身份。”

“那个便器,在大火后找到了。上面有些血迹,就连你嫡母的尸骨都还保存着。

我想,你一定很为难吧。平日里要伺候这么一个病人,很辛苦吧。所以你会经常发脾气。”宋含章柔声道。

柳茂卿把头低的死死的:“我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

良久,对面一片沉默。可柳茂卿不敢抬头,他害怕极了,连宋含章的脚底都不敢看。

直到沉闷的噪音响起。他才敢抬头看看:小火炉上温温烧着一小壶。

宋含章暂时离开了。柳茂卿特别想睡觉,但这噪音阻止了他。

逐渐升高的温度,如同孩童口中的糖葫芦,被咀嚼得连渣子都不剩。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人进来了,一步,两步,三步。

柳茂卿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人的背影霎时高大起来,越走越大,需要自己仰视才见。

忽的一下,噪音消失了。看着轻酌小酒的宋含章,他似乎变成了一种威压,特别大,将这身衣服包裹着的那个小小的自己,榨得喘不过气来。

“是我杀了她。”柳茂卿半瘫在墙上,幽幽道。

一刻钟后,宋含章赶到了陈和房间里。

“一切都查清楚了。是柳茂卿勾结法宗余孽,做下这桩案子。应该就是我们在苴元府遇到的那三个。他们现在一定在城内。今夜过后,我定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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