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塞外,十月就进入了冬天。
大雪漫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青草已经完成被覆盖住了,只留下一片白茫茫。
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比以往更加凶猛,来的也更早。青草被覆盖,牛羊在一夜之间被大量冻死。
牧民们措手不及,连冻死的牛羊都来不及收拾,就匆匆的迁徙去往小阙山,期望哪里的贵族能仁慈,允许他们在山脚下过冬。
大雪已经盖住了小腿,马冻得鼻子上都起了冰霜。
长长的队伍弥漫着绝望,很多牧民留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的草原武士定住了。他隐约的听到好像有孩子的嬉笑声。
这令他非常的恐惧,以为是遇上了妖怪。
如此大的风雪下,即使是最强壮的武士也要躲在帐篷下,艰难的度过冬天。
然而他竟然在风雪中听到了孩子的笑声。
武士招呼来同伴,颤抖的拔出刀。他们很害怕,但是为了部落不得不拼命。
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昏黄的火光,有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草原上的一些孩子很大胆,拿出短刀来,想和父兄们一起作战,却被母亲摁了回去。
那混黄的火光终于是从大雪中走了出来,武士们震惊的看着。
那是一个人。
看不清楚模样,脸上都全是冰霜,胡子和眉毛全都是白色的,一条腿有些瘸。腰间挂着一盏奇怪的灯。在大风雪中,火光不颤不晃的。
挑着扁担,一头一个箩筐。
那人站立住了,挑着的箩筐盖子被顶开,露出两个孩子的脸。
一个是红脸,一个是白脸。
白脸的孩子有些胆小,只漏出了眼睛。
草原武士们颤抖的跪下。
能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如常人一般行走的,必定是修行之人。
只是不知道是南方人,还是草原上。
“有吃的吗?”修行之人道。
武士更加的害怕,这人说的是汉语。他用夹生的汉语回答道:“有一些马奶和奶酪。”
修行之人摇摇头道:“味道不好。”又指着后面道:“把只羊给我”
武士回头,看到马车边上挂着一只死羊。
一只小手护住了死羊,抱在怀里,是一个草原孩子。
武士走过去抢,可那孩子很倔强,就是不肯松手。武士有些恼火,一巴掌将他掀翻。
那孩子的脸肿的老高,头晕眼花的,爬起来还想着抢回来。
他的母亲阻止住,眼睁睁的看着羊送到了别人手中。
修行之人结果冻的硬邦邦的羊,直接下嘴撕扯起来。
武士们都吓坏了,即使是最野蛮的武士也没有这种吃法,看来是饿的太久了。
修行之人费力的撕扯一会,吃下了半只羊腿,嘴上一圈由白色变成了粉红色。
他点点头,又看看依旧撅着嘴的草原孩子,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扔了过去。道:“吃人的嘴软,我已经发誓这辈子不欠别人的债,这当做是买肉的钱。”
武士有些惊讶,又放心了下来,起码知道这人没有恶意。他如实的翻译出来。
孩子的父亲接住,他惶恐的磕头。这么精致的匕首,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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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换起码四只牛。
孩子的母亲一把抢了过去,跳下马车跪倒在雪地中,磕头道:“我们不要,我只希望大人能将我的孩子带走。”
修行之人有些惊讶的道:“你是汉人?”
女子哭泣道:“小女原籍喜望城。”
修行之人沉默了一会,叹气道:“是我们的错,才让你等流落草原。”
女子又道:“胜败自有天定,不是大人的错。只是我不希望我孩子和我一样,流落塞外。小女希望大人能带走我的孩儿,将来能回家祭拜先祖。”
修行之人有些痛苦的道:“本想着此生不再有恩怨债,却不想在此还有。好吧,可是我不能再负担了。”
“你要想好,我还要走很长时间的路,你的孩子跟着我,只能自己走。”
女子咬咬牙,解下一头牛塞到孩子手中,又脱下自己的羊皮袄,抱着孩子哭泣道:“记得我说的话,一定要回家,去祭拜先祖。”
“好好大人的话,记住了吗?”
孩子有些不情愿,不想离开母亲。但是无法,只得哭着点头。
女子将他扶上牛背,抽了一鞭子,牛缓缓的往前走。
修行之人长叹一口气,走入了风雪之中。
走了不到五六里地,那孩子很快就在牛背上冻的晕厥过去。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两个箩筐中间,一白一红两个孩子好奇的盯着他看。
他又察觉自己在雪地中,却不觉得冷,暖洋洋的,甚至有些发汗。他一模怀中,是哪个奇怪的灯。
外边是木制的,中间镂空。一点火苗,下面却没有燃烧的东西。
“不要伸手进去。”修行之人道。
孩子抬头看去,却看到他的牛躺在雪地上,被切开,满地的鲜血。
他顿时大怒,抽出短刀来就冲了上去。
修行之人头也不回的,也没有动作,孩子刚要下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了。
“有脾气,我喜欢。”修行之人道,“这牛是自己冻死的。快来帮忙,切肉,我们还要赶很长的路,需要足够的食物。”
孩子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错怪了,撅着嘴上去帮忙切肉。
“嘿嘿,到底是在草原上生活的,手法很熟练。我叫白金贤,以后是你的师傅了。”
“曹厌。”孩子道。
白金贤摇头道:“这名字不太好。”
箩筐中红脸的孩子胆大一些,爬了出来,站在那里好奇的看。
“红脸的是席孟凉,白脸的叫魏极赏。”白金贤道,“可惜了,不然你们就是师兄弟了。”
切好了肉,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白金贤道:“多了累赘,算了,休息一晚吧。”
他拿回了木灯,双手结印施功,一指,木灯燃起了大火。
这大火熊熊却不烧坏木灯,并且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风雪,在周围异常的温暖。
曹厌十分的惊奇。
白金贤看着他发亮的眼睛,摇摇头,道:“可惜了,你的天赋当不了我的传人。也是便宜了王乾。”
曹厌没听到,专心的看着灯火。
他们分食了牛肉,安睡了一夜,天明再次赶路。
在大雪中行走了四日,白金贤道:“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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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也不知那混蛋还在不在?”
这天风雪停了,太阳终于散发出一些热量。
走过了一个小山丘,白金贤往下一看,笑道:“这混蛋没走。”
一行人往下走去,是个山谷。
曹厌震惊的看着脚下茂盛的青草,没有一点白雪,牛羊安然自得的进食。
这里仿佛不受气候时节的影响。
顿时他哭了。
山腰上有一处帐篷,前面坐着一个衣着落魄的汉子。他看到来人张口就骂道:“狗东西,怎么不早点来,让我白等一晚上。”
白金贤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的坐下,干了一碗酒,道:“有几个累赘,走的慢了。”
王乾看着三个孩子,道:“你儿子?”
“放屁,老子都没有媳妇,哪来的孩子。”
王乾调笑道:“你当年风流倜傥的,多少家族小姐仰慕,谁知道呢?”
白金贤却没有笑,看着他道:“四大家发动了清洗,六家被灭门,这是我救回来的两个孩子。”
王乾震惊的看着他,随后勃然大怒道:“钱公平王八蛋,他疯了?把我们流放塞外还不够?还要灭族?”
“不是他,钱公平极力阻止,被罢免赶出了寒水府,是长生天下的命令。”
王乾久久的沉默,痛苦的道:“那群老不死的是活的久了,脑子木头了?”
白金贤叹一口气道:“是我们的错,不该支持黄福荣。”
王乾表情扭曲的争辩道:“我们的错?难道不是那群老家伙逼得我们无路可走吗?”
“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次来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看你了,我偷袭寒水府,带走了这两个孩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乾看着吃惊的看着他,沉默的点点头,道:“是我也会这么做。”又看看两个孩子,一白一红,道:“席家的孩子?”
“嗯,另外一个是魏家。魏家参与太深,主家几乎被杀光了,我只带回来他一个。”
王乾掀开箩筐,看着怯懦的孩子道:“落白,又是穷练之体,怕是活不过十岁。”
白金贤道:“你记得黄福荣说的话吗?”
“你相信你个疯子说的话?”王乾冷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乾叹气道:“好吧,只要他能活过十岁,老子拼了命也要试试。”
白金贤又喝一碗酒道:“去南方吧,蜀地。长生天这次彰显了武力,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必须要缓和态度,不会有人管你了。”
“那你呢?”
“我去不了,寒水府的权威不容挑战。”白金贤苦笑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即使在是塞外也不行。得去更往北方的无人之地。”
“红脸的孩子是我为你选的传人,紫金血脉,很不错。”
王乾痛苦的道:“那以后如何再见面?”
白金贤找回呆滞的曹厌,道:“十年,十年之后蜀地平顶山山上见。如果我没有来,你就来收拾我的尸骨。再给我找个传人,这木灯不能失传。”
说罢,他拿起一块肉,道:“走了。大雪阻挡了寒水府的人,停了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王乾呆呆的看着老友离开,随后愤怒的砸坏了简陋的桌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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