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想必我的脸上一定带着惊愕的表情吧。她站在楼梯上默默的看着我。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卸下防备，敞开心扉了呢”
“.......”
我默不作声，她冰冷的眼神带着一股失望，像一把利刃自我的气管自上而下刺入，刺破我的肺，插入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呼吸，更是心如刀绞。
“所以你都不打算解释了吗？”
解释？我能解释什么呢？我深知我做了什么，我辜负了她的信任，都怪那该死的好奇心，这地下室深深的吸引着我，也许我第一时间走还不会被她发现，就不用.....
不，我又在狡辩什么，事到如今还想为自己辩解吗？说到底还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也许我从来都不该打开那扇门。看，她手上还抱着给我买的吃的，可最让我难过的不仅仅是她真的给我带了吃的。
而是.......
她怀里抱着，苹果，香蕉，面包，牛奶........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为我精挑细选的样子，为一个刚醒过来的病人，为一个刚敞开心扉的陌生人，精挑细选的样子，这让我无地自容。
“你就打算用沉默来回应我的质问吗？”
我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而我只能在原地默不作声。
“拜托了，说点什么，给我个解释，我不想那么做，又哪怕是骗我呢？”
可我又能给你什么解释呢？告诉你我压根就不在乎你杀了个人？对，我的确是不在乎，可这又能算什么解释呢，我愧对于你，不是因为我进入了这个地下室，发现了你背后做的事，而愧对于你的信任。
“抱歉，随便你怎么想，但我并不是抱着某种目的而进来的，我进入这里仅仅是因为我的好奇心罢了，但这，这些东西并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我给出了回应，不是因为我想这么说，而是因为她要急哭了，对，是她需要这个回答。
“所以你的确是打算继续用谎言来搪塞我。”
谎言？什么谎言？我多么希望我能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但我的确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存在着认知偏差，简而言之，误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是我们双方都不知道的。
她边下楼梯边用边表达她的不满，直到她将我抱起来
她抱着我缓步前行，我看得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手术台上，生怕把我磕碰到。
“老实说我也并不在乎你发现了这一切，杀了几个人？你不是会在乎这些东西的人，我看得出来，但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不是因为你进来了这里，但是你进来的事实造就了这个结果。”
对了，她不是要告诉我一切吗？除了我未经她允许便进来的这件事外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事实，其中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逐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一定要问个清楚，起码要让她知道，我没有骗她，我也不是真的想要辜负她的信任。
“对了，真相，你不是要告诉我一切吗？”
“即使是现在这种局面？”
“正是现在这种情况才要说。”
她缓步走到那台咖啡机前，拿起了一本书，
所以说你的确是在这里喝着咖啡享受着那本书吗？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群追求自由的人来到了这片大陆，渴望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王国，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做到了，起初宣称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王国，因此也没有掌权者，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发挥着自己的天赋，权能，王国一片祥和，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没有掌权者也意味着没有规矩，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逐渐有一批异想天开的人开始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他们宣称这个王国虽然号称自由，但实际上严重限制他人的思想，起初没有人在乎。但这帮疯子不断声称自己是思想解放者，开始用各种话术来哄骗他人，给他人洗脑，企图分裂这个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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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国，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这个王国开始分帮结派，社会动荡，王国安全危在旦夕，呐，你对此怎么看？”
“这是可以预见的，没有管理的王国怎么可能会一直宁静祥和，没有约束的人又怎么会和和睦睦？想必很快就要发起一场斗争了吧。”
“不错！我着实应该夸奖你，眼看王国危在旦夕，这时一位勇士站了出来，他自立为王，想要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拯救这个国家，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这听起来像一本故事书，我忍不住吐槽:
“听起来像是一本英雄主义小说。”
她没有理会我，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语调节奏讲下去，就像从来没有听到过我说的话。
“国王绞尽脑汁，想维护王国的和平，保护国民的安全，但事与愿违。”
“国王是个善良的人，他从未忘记过初衷，他不忍心发动战争，不忍心将那帮疯子赶尽杀绝。”
“可这帮疯子却反过来利用国王的仁慈，颠倒是非，多么可恨。”
我明显能看出来她说句话的时候多么的愤怒，咬牙切齿，仿佛要将自己的仇恨吞下，一口一口嚼碎。
“我明白你的愤怒，利用他人的善良是多么的可恨。哪怕.......”
“不！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
还没等我说完她便愤怒地打断我。但紧接着又恢复了一种释然的表情，继续讲道
“仁慈的国王最终不得不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将这帮人集中管理起来。”
“他创立了一个病院，专门管理这些病人，将他们囚禁于此。可即使如此国王也依然善待他们，甚至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教育资源。明明是群疯子却要没日没夜，接受着最先进的教育，多么可笑！”
等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然而那帮疯子丝毫不懂得接受国王的善意，更有甚者，整日嘶喊着：‘这地方对我们就是一种摧残！’，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出去，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
停！停下.....
“但是国王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接’他们回去，继续接受最先进的教育，直到有一天判定他们适合进行正常生活时，便放他们重返社会.......多么美好的故事”
我头痛欲裂，好在她终于停下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对我而言没有那么美好罢。
“你认为这个故事怎么样？”
她以一种头为45度角倾斜的姿势斜视着我，仿佛对我的回答充满了期待。
“不错的故事，但显然于我而言不够美好罢了，感觉这个故事充满了谎言，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但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
“你说的既对又不对。”
“对的地方是：这个故事的确充满了谎言。错的地方是：这不是一本故事书，这是国王亲自发行的图书。”
什么？她刚才在说什么？不，不对，我不是没有听清她说的话，而是我不敢相信刚才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说到底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我吃惊到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嘴巴张到不能再开，仿佛要脱臼一般。
“你没听清吗？简而言之，这是一本王国发行的教材书，而且是必修的。”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她便继续说道：
“可即使如此，你却仍然打算把我抓回去不是吗？让我回到那个满是怪胎的地方，因为我也是个怪胎。”
我明明没有那个打算，说到底我到底为什么要把她抓回去，作为一个失忆的人我又有什么动机那么做。
“哪怕我失忆了？明明你刚才都已经相信我了不是吗？我甚至还没完全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的确相信你，只不过是在你进入这个地下室之前。可即使我那么相信你，你也这么做了不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啃着刚买的苹果，仿佛那苹果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亲眼看着它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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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殆尽。
我也明白我现在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我也不打算继续狡辩，因为正如她说的，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已经没有权力再去请求她相信我了。
“我想你也明白，你的下场和你旁边的人一样。我会轻轻的撬开你的头盖骨，好好的检查你的大脑，准确的说是进行研究，很遗憾我既想这么做又不想这么做，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这么做，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是特殊的，和你是不是来抓我的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迟早也会进入那个地方。”
我大概也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要不然为什么我也在手术台上呢？真应了我那句话，没准我会在手术台上醒来，虽然稍微有些不同就是了。
“不过你看来倒是完全不怕呢，完全不打算挣扎吗？”
“逃跑？我完全没有那个打算。”
正如我所言，我不打算逃跑，我是一只乌龟，一只连脚都无法动弹的乌龟，我又能做到什么呢？就算我有逃走的能力，我会逃跑吗？
不，不会的，我已经没有权力逃跑了，我要求她信任我，我却辜负了她，我已经没有那个权力再要求我从她这里逃跑，即使真的逃出去一个失忆的人，一个失意的人，又能去做些什么呢？
“你放心，我会用药物让你进入沉睡，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安安静静的离开。”
“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脱口而出，
“这是我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请求，我想体验一下这种奇特的感觉，毕竟这种体验不多有，门票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生命。”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她表现得很惊讶，但我能看出来，她更多的是一种惊喜和兴奋。为什么我能看出来？因为对此我与她的感受是相同的，为之心潮澎湃。
“一清二楚。”
“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不过我答应你的请求。”
她娴熟地用皮带将我捆绑起来，倒不是怕我逃跑，而是为了防止我在感受突如其来的疼痛时挣扎而过度弄伤自己，多么贴心。
明晃晃的手术刀从我眼前划过，这使我兴奋到了极点。
手术刀在我头部环形划过，传来钻心的疼痛，这更是令我热血沸腾！
“啊！”
可惜我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也许这会令她心疼的。
“对不起，弄疼你了。呜呜呜呜。”
她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上，我能感受到她比我更痛苦，也许她真的并不想杀死我。
她又要经历怎样的心理煎熬，而我却连远不及她的痛楚都无法忍受。我非常清楚，我们两个都为这“壮举”而心潮澎湃，只是过程稍微有些悲伤罢了。
我能感受到她开始在我的大脑上切割，可是大脑却感受不到疼痛，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头盖骨的疼痛，痛，疼痛难忍，不过我必须忍住。
好在这种疼痛慢慢的正在消失，不如说是我的感官正在消失，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趁着现在，还能说出来，我一定要说。
“莲，我之前瞥见了你办公桌上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抱歉辜负了你的信任.......我失忆了，搞不好我之前真的是来抓你的，但现在，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哪怕你真的被抓了回去，我也一定会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我未曾说一句假话，只是，对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哇~”
我听到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看我都做了什么，呜呜呜，对不起，不要死。”
也许我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我渐渐的也听不到她哭的声音了，连她说的话我甚至都无法听清，意识也渐渐的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莲，我本可以做的更好的，却落得了如此结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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