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快来过来喝几杯。”
许嵬满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喝了有点微醺，摇晃着手招呼孙晓。
“马上过来。”
孙晓应着，然后让何遇接下自己手中的活，走了过去。
许嵬和他的小弟围坐在两张折叠小桌上周围，桌子上满满当当摆着各种烤串，每个人身边都空了至少四五瓶啤酒。
“咔”
孙晓刚坐了下来，许嵬便搂着他的肩膀，接着用牙咬开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干了！”
“干了！”
“……”
许嵬周围的小弟立刻起哄，尤其是绿毛叫得最欢。
在东北，劝酒绝对是一门学问，而“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绝对是最有杀伤力的一句话。
“别他妈起哄……”
许嵬并没有打算灌孙晓酒，但他没有说完，就看到孙晓直接拿起这瓶啤酒，插入口中。
“吨吨吨吨吨”
一瓶啤酒眨眼见底。
孙晓还把酒瓶倒过来，示意自己干完了。
“行啊，孙晓，我还以为你这‘好学生’喝不了酒了呢。”
绿毛笑着说道，相比之前在歌厅的那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这次纯属哥们之间的调侃。
孙晓自然听得出来，把酒瓶放下后，从兜里掏出烟给几人都散了根：“嘿，老子不光能喝酒，还能抽烟呢。”
“我记得在初中就是你带我们抽烟的，最后被老师逮到，你特么还把锅甩在我身上。”
绿毛接过烟叼在嘴里，不满道。
这么一说，孙晓脑海中的回忆画面多了起来，很多几乎已经沉入湖底的事情，竟然从心底慢慢漂浮上来。
比如，眼前的绿毛叫做张伟，这个大众化的名字，一个年级就有好几个；
比如，许嵬非常喜欢周杰伦，还曾经手抄过很多遍《双节棍》的歌词；
比如，班级一个女生被其他中学的男生欺负了，他们去别人校门口堵那人；
……
咕咚咕咚几瓶酒下肚，孙晓和许嵬等人的话匣子打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唠起曾经的往事。
倒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光荣之事，就是一些打打闹闹、调皮捣蛋的琐碎，但那些是独属于他们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欸，你们还记得三中的李天不？欺负咱班的女生，最后被咱们堵在三中的校门口，那逼都不敢出来，最后他爸妈给他接走的。”
绿毛张伟开口引了一个话题。
孙晓摇摇头：“李天什么的倒是不记得了，不过，我对于咱们班级的英语老师倒是印象深刻啊”
“为啥？”
众人都疑惑看向他，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在讲台上走来走去的老师就像是一颗颗不同口味的安眠药，看上几眼就会昏昏欲睡。
孙晓潇洒地吐出一个烟圈，解释道：“在我记忆中，咱班英语老师的头发又黑又直，经常穿着职业套裙，美丽和智慧兼备。而且好像第一个穿丝袜的女人就是她，如果其他老师都像她一样给我动力，我觉得自己都能考上清华北大。”
“操！”
众人纷纷鄙视地啐了一口。
不过，这一闹也拉近了孙晓和他们的距离，因为懵懂的少年们都有过对班级里年轻漂亮老师幻想的经历。
好学生也不例外。
“孙晓，你……你知道你离开我们后，鬼哥给你平了……平了多少事不？”
几人又喝了几瓶，绿毛张伟有点微醺了，举着酒瓶的手都有些摇摇晃晃了，舌头都似乎有些打结了。
孙晓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啥意思。
“小伟，你说那些干啥？”
许嵬似乎知道张伟要说什么，开口想要制止。
“不，鬼哥，我要说！”
张伟吐着酒气，难得在许嵬面前比较强硬的一次，转向孙晓：“你……你不知道你上了高中以后，有……有多少人想要办你，最后鬼…鬼哥知道了，为了帮你平事，又得罪了多少人……”
孙晓听到张伟这么一说，表情微微变化，然后看向许嵬，这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壮汉此时坐在小小的塑料凳子上，感觉很违和。
“老许，这些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孙晓开口问道。
“告诉你干啥，这不都是身为兄弟应该做的吗？”
许嵬语气没有一丝虚假：“我记得初中有一次放学，咱俩被人堵了，我被打倒了，你直接挡在我身前。”
“当初你能给我挡，为啥我就不能给你挡呢？”
几句话，孙晓直接破防了，也说不出什么狗屁道理了，拿起酒瓶晃了晃。
“干了！”
“干了！”
在烟雾缭绕和喧嚣中，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已经随风的往事。
“晓……”
不多过了多久，一直在忙碌的何遇忽然走过来，表情有些慌张，欲言又止。
孙晓扫了一眼，看出发小情绪不太对，没等他开口便站起来看向远处，随之眼皮一跳。
视野范围内，大约十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来者不善！
孙晓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不是来吃烤串的，从他们走路的嚣张气势来看，明显就是过来闹事的。
难道是强子找来的人？
孙晓心里猜测着，同时也隐隐担忧，因为来的这几个家伙都是五大三粗的成年人，手臂上不是纹身，就是烟头烫，甚至还有刀疤……证明每个人都不是善茬，远不是那些抢小学生零花钱的小混混能够比拟的。
这些人才是江城真正混社会的家伙，为歌厅、娱乐城、游戏厅这些灰色行业看场子的打手，说句稍微夸张点的话，一言不合惹怒了他们，他们真会弄你。
这些家伙并不惧怕什么，只怕比他们更狠、更有势力的人。
“妈的，强子从哪找来这群社会败类，看来真的下血本想要把我撵走。”
孙晓一脸严肃的表情，然后把小灵通掏了出来给何遇，低声道：“一会看情况不对就报警，就说这里闹出人命了什么的，反正往大了说就对了。”
“好。”
何遇重重地点点头。
“咋了？”
这时，身后的许嵬也察觉到什么不对，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孙晓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已经快要走到烧烤摊前的一群社会人。
“强子又找人来了。”
孙晓沉声回道。
“操，那是宏发娱乐城看场子的吴龙，道上人都叫他龙哥……”
绿毛张伟也看到了来者，眼睛瞪圆，酒劲似乎瞬间就没了。
“龙哥？”
许嵬重复了一遍，他似乎有点印象，但转瞬声音发狠道：“不管他是谁，一会敢闹事就弄他。”
“鬼哥……”张伟表情有些为难，有几分惧怕的神色，“这家伙有点背景，得罪了他怕是在江城没法混了。”
许嵬拿起一个空酒瓶，瓶底朝下用力朝地上一砸。
“咔嚓！”
瓶底应声而碎，只留下满是玻璃尖端的瓶身，许嵬用力握紧瓶口，摇头冷声道：“谁来也不好使。”
——
又被屏蔽了，我才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