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青龙传

《凌剑青龙传》

第293章 天若有情天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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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最近怎么……就像失魂落魄一样,原来,你和云姑娘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慕环真说。

林清竹忙安慰他道:“念君,其实没关系的,这仗快要打完了,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将云姐姐寻回啊!你就不要如此伤心了。”

钟千情也说:“对呀元帅,云姑娘只是离开而已,不代表我们不可以把她找回来呀!等我们找到她,一定要让你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她明媒正娶!”

常念君默然不语,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在怕,怕自己根本找不回修月。

“元帅!元帅!”屋外有兵员在呼喊。常念君急忙走出,问:“什么事?”

那兵员递上一支头饰:“元帅,有个姑娘让我带这个给你,她声称自己是云将军的朋友,希望见一见你,她说,出了唐营的北门口,径直往北走,自会寻到她。”

常念君认出,这是修月常戴的头饰,这姑娘必然大有来历,于是连忙往相应方向奔去。前方,正是“大焦热地狱”内的那片沙漠,他再一次来到此地,就是在这里,他与修月拥有了不可分割的牵绊。

“想必公子,便是常念君了吧?”

常念君驻足,回头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青衫姑娘。她身段婀娜,一定是个美女,但她似乎不喜欢展示自己的美貌,故意在脸上戴了一层面纱,故常念君看不到她的真容。

常念君回答:“我的确是常念君,姑娘你又是……?”

青衫姑娘回答道:“我是云修月在外结交的朋友。今日你我相会,是云姑娘要我来的,她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修月……”常念君的心头,陡然像压上一块重石,他不知道,修月托这青衫姑娘对自己讲的话语,究竟能令他是喜是忧。

他在恐惧,他太害怕修月说的是会使他难过的话。

青衫姑娘继续说道:“云姑娘要我告诉你,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开启了新的生活,过得很不错。她也很感谢常公子曾经对她的好,会永远记在心间。不过,她希望常公子不要再找她,她不想再打扰常公子的生活,也劳烦常公子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泪水涌上常念君的眼眶,他所恐惧的事,终究变成现实,修月到底是不愿回来,这是他不愿接受的答案。他在等,他在期待,也许青衫姑娘还有别的话要说,也许修月的话,还会有转折呢?

烈风吹过烟沙,良久,都是静默。一只乌鸦飞过,那讨人厌的“嘎嘎”声挥之不去。

“姑娘,你能让我见见她吗?我只见她这最后一面,可以吗?”常念君的泪水抑制不住,一条一条地挂在脸上,他已忍不住对着青衫姑娘哀求起来。

青衫姑娘已经背过身,她的声音缓缓传来:“常公子,我也不知云姑娘之去向,就算你要我带你去找她,我也一样是不知其踪。”

常念君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敢问姑娘,我和修月之间的事,你可清楚?”

青衫姑娘道:“你们这些江湖儿郎的恩怨情仇,我可没兴趣听!我不知你是怎么惹怒了云姑娘,弄得她怎么也不愿见你……莫非是你始乱终弃,把她给抛弃了?”

常念君眼中的泪水已是控制不住:“若真的只是我始乱终弃,或许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

青衫姑娘没有回身,依旧背对着常念君,她没有再答一句话。

常念君情不自禁地开始絮叨起来:“姑娘,你可有一生珍视的人?如果有,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痛苦和悲伤。我把一个我本该用一辈子去疼的女孩弄丢了……那种感觉,只怕比女子失贞还要可怕,我每日就是处在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之中……

“你知道吗?自从她离开之后,我的眼睛,似乎就变成‘涸源之眼’,再也流不下一滴泪。甚至当我的朋友顾峣死于非命时,我都做不到流泪。我好恨,我恨我为什么要对修月说那些话……如果我不说,她也不会走……”

青衫姑娘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不懂。这样吧……虽然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何事,但看你对她也算情深义重,你以后若是还想再找云姑娘,就试着去找找看吧。我……也不打算再拦你。”

“谢谢姑娘,”常念君道了谢,眼神之中已恢复些许希望,忙又问,“不知姑娘,能不能给我一点修月现在何处的线索?”

青衫姑娘摇摇头:“我也帮不了你。”

常念君的眼神,又一次归为失望,他的心中,满是灰心冰凉,他有太多话想说,却一直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他忍不住对着这青衫姑娘又一次喋喋不休起来:“姑娘,也许你在疑惑,我不是说,修月走了以后,我便再也不会哭了吗?那我为什么现在还是流下了眼泪?”

“是啊!这确实是有点奇怪,你不是说你不会哭了吗?怎么现在又哭得几度哽咽呢?难道……你在说谎?”青衫姑娘说道。

她其实没有看到常念君的泪水,不过从常念君的声音上来判断,他的确是极度悲伤。

常念君又道:“是陆九皇他点醒了我:‘修月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还是不懂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心事?她除了是爱你,难道还会有别的理由吗?!’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修月的心思,我的世界,仿佛天塌地陷,又仿佛云开月明……我在那时,泪如泉涌,终于再一次流出了眼泪,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也终于明白,如果不把修月找回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青衫姑娘仍不回头,只是以语言安抚他道:“别这样,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要弄得像寻死觅活一样!”

常念君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有些失控,他真的压抑了太久,心中的苦楚,似乎在今天全部淌了出来:“姑娘,我也不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不晓得

修月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过去与修月相处,说得最多的便是:‘修月,我欠你太多,记得让我还。’我说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说得很认真,我也不知……修月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这句话……

青衫姑娘知道,其实云修月记得,她记得常念君的这一句肺腑之言。

身后,常念君的声音继续传来:“然而,直到她离开之后,我才明白,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多虚伪,我根本不是想‘还’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青衫姑娘还是没有转身,只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是什么意图?”

常念君继续说道:“后来我才明白,我不是想‘还’我‘欠’下的债,我之所以总是对修月这么说,其实是想她留在我的身边,让她不要离开。我无数次在幻想,只要她回来,我愿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在我的幻想里,在我的梦里,我和她得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多想在那个时候,我们一起骑马,去塞外看那些可爱的牛羊;又多想带她回桃源村,向每一个人介绍,这是世间最好的姑娘;我多想牵住她的手,告诉她,我这辈子欠她的债,是还不完的,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能相见,我用我的生生世世来还你……

常念君顿住了,他方才只顾宣泄自己的情感,忘记这青衫姑娘只是个局外人,她又怎么听得懂呢?于是常念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这青衫姑娘的背影,对她说:“哦对不起姑娘,你应该理解不了吧?你应该不会明白,修月对我有多重要吧……”

不是的,其实她明白,她对常念君的痛苦,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她知道,这世上有一人,你在想着他,而他亦念着你,但二人不能相见,这是何等的痛苦悲伤。

青衫姑娘沉静好久,她在犹豫,她在彷徨,她亦在冲动,亦在思索。

她明白的,常念君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一直在轻松欢乐地活着,相反,常念君现在过得,痛苦而又沉重。

她的心中,有两个声音正在斗争,这一番斗争,激烈得不下常念君打过的任何一场战役。

一个在说:“告诉他真相吧!你看他是何等地思念你,你又是何等地思念他呢?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又何必像现在这样,痛苦纠结地活着?”

另一个在说:“倘若你真的告诉他真相,你要他怎样选择,难道真的要他抛弃忘思铃,去选择你?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他追求忘思铃,追求得有多苦,如今他和忘思铃终于在一起了,你又怎么忍心拆散他们二人呢?”

这一个又说:“你没听到他方才的话吗?念君对你的重视,现在已经绝不会低于忘思铃!回头吧!也许,你们之间,真的还有机会的!”

那一个又说:“你可真是高估你自己了!念君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因为他对你怀

有愧疚,还有,他亦是知道,是他身上担有对你的责任!但是,这能代替他对忘思铃的感情吗?当然不能!所以,你省省吧!不要再作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一个再说:“幻想?难道他的痛苦也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只知道,也感受得到,倘若他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一个在说:“呦呵,你真是越来越高看你自己了!他只是拿你当朋友而已,顶了天也只是挚友!朋友是可以再交的,你走了,他总可以交新的朋友吧!”

……

那两个声音斗争很久,两方说得似乎都很有道理,可以说是难分高下。最终,有一方取得胜利。于是青衫姑娘鼓足勇气——这片勇气,似乎透支她这一生所有的余额——她取下脸上面纱,同一时间,她也回过身去,她的右手伸了出来,想要握住常念君的手,或者,要将常念君抱在怀里。

那张卸去面纱的脸庞,无疑是在告诉常念君,她不是别人,她就是云修月啊!

那一瞬,整个世界似乎都是亮的。

然而,云修月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飘散着风沙的大漠。常念君,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他已经走远,是往哪个方向去,都是不得而知。

沙漠之中,仅剩云修月一人孤单寂寞的身影。

他们于这片大漠中,有了夫妻之实,却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常念君半躺在椅子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除了战事,已经无心其他。他只想早点迎来战争的尾声,然后一心一意地去寻找修月。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因此昏了头脑,还是得冷静指挥才是。不然,一旦失手,关系到的可是数以万计兵员的性命。

阎罗府临时总部。宋帝王宋平声问魔君胡平月:“等杀了常念君,你就会给我想要的东西吗?”

新任鬼王,魔君胡平月说:“当然!我可没有兴趣学着胡裴争夺天下,只要能杀了常念君,我便了无憾事,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宋帝王宋平声又问:“你那个善于制毒的手下,叫孙止错对吧?他为何对你那么忠心?”

魔君胡平月反问:“你又为何会好奇这件事?”

宋帝王宋平声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魔君胡平月道:“既然你是随便问问,那我也随便回答一下好了。我的回答是:‘你猜。’”

宋帝王宋平声在心中苦笑:魔君果然是一个令人猜不透的人。

魔君胡平月又道:“宋帝王,你去传令,集结阎罗府内所有的兵力,暂时驻扎于临时总部,然后抽拨五万先锋军,对唐军展开反攻。”

宋帝王宋平声说:“反攻?你开玩笑呢!我们守住阵地都已经很勉强了,你还要反攻?”

魔君胡平月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这时候反攻,会被打得大败。而常

念君便会乘胜追击,深入大焦热地狱,追到临时总部这里来。然后,我会派阎罗府内所有的兵力牵制住唐军,而我则负责杀进去,直取唐帅常念君的首级。”

宋帝王宋平声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如今阎罗府内的兵力十分有限,就算集结所有的兵力,也不可能牵制住常念君的大军。难道你能做到以一敌万,于千军万马的包围下,杀死常念君?”

昔日鬼王胡裴曾凭借“金刚不败神功”,得以越过人马无数的战场,来到唐军的后方。那一战,还是鬼王胡裴与常念君的单打独斗,结果鬼王胡裴不仅未能杀死常念君,还差点被常念君杀死。而魔君胡平月要做的事,比这还困难太多,他不仅要杀入唐军的人山人海,还要在千军万马的围攻下,击杀常念君。这意味着,他要独身一人,打数以万计的敌军,最后还得加上一个常念君。

——这可能吗?

不想,魔君胡平月反问:“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做不到?”

宋帝王宋平声没想到魔君竟会如此回答,一时与他相顾无言,不赞一词。

魔君胡平月道:“你这么紧张,难道是在为我担心?”

宋帝王宋平声撇嘴:“不敢,我可没资格担心你。”

魔君胡平月笑了:“哈哈,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我若是死了,阎罗府鬼王的位子倒是可以由你继承,但我答应你的事,可就兑现不了了。”

宋帝王宋平声说:“你还记得就好。”

魔君胡平月又道:“好了,你下去传令吧。集结队伍也需要时间,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空隙,适应从胡裴那里‘拿’来的功力。”

宋帝王宋平声退下之后,魔君胡平月去了地牢。

他要见一个人。

不,严格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

那只鬼,便是曾经的鬼王胡裴。

胡裴的确已经死了,但是哪怕他已经死了,他也逃脱不了魔君的折磨。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更加逃脱不了魔君的折磨。

在魔君胡平月的控制之下,胡裴成为一只实体鬼,但正因为它有了实体,所以它走不出这个地牢。

胡裴呆呆地坐在牢房中,它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身为一只鬼,它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它也不打算逃跑,因为它知道,不管它跑到天涯海角,魔君都能把它抓回来。

地牢的牢门忽然打开,魔君胡平月走进。

胡裴立刻起身,退到墙角:“你想做什么?!”

魔君胡平月道:“一如既往,给你送礼。”

胡裴知道魔君的“礼物”意味着什么,他能让鬼魂变得痛不欲生,承受难以名状的折磨,这是他的能力之一。

那种折磨,尝过一次,便绝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

而魔君每天都会来一次,给他送这种“礼物”,胡裴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做“比死亡更恐怖的事”。

哪怕是死,胡裴也不会安宁。

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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