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醒石意识到，李源知道了法华寺的那场戏，意味着福王的杀心会更加猛烈。
不过，眼前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刚刚发现的那个人。
乌醒石问穆子同那人的特征，才明白那人就是刚归来时，如电攻击的那个刺客。
既然阴魂不散，那就要把这个人除掉。
“那人手中的刀有些特点，像是师父跟我们看过的那种刀。”穆子同告诉乌醒石。
“难道是黑虎卫的人。如果真是，那我就要好好筹划一下了，我们争取抓住他。”乌醒石很感兴趣。
穆子同笑道:“那人的武功不弱，是我的对手。要想抓住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看那天刺杀信王，那人功夫也并不怎么样啊。”乌醒石说。
穆子同说:“大概那天那人没反应过来吧，我今天跟他过招，实在是有两下子。”
乌醒石一笑:“功夫再好，反应能力这么差，就不配在黑虎卫待着。放心吧，我有办法除了他。”
欧阳炯插话:“黑虎卫啊，你们可是要小心，这可是真正的大内高手。”
穆子同笑着说:“我不管他内外，只要是是高手，我就愿意留着跟他好好切磋。——还有，我从信王那里来，他说……”
乌醒石等着，却不见穆子同说下去了:“说啊。”
穆子同看看大家，显出为难的样子:“信王说，十年前——就有他。”
乌醒石脸刷一下白了。
屋里一下静默了。这是这些人第一次看到乌醒石这样的表情。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乌醒石撂下这句话就出了房间，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穆子同说:“咱们不用管他，他有伤心事而已。我们来继续喝酒。”
……
圣旨果然到了。
在游览法华寺的第二天，圣旨就到达了湖州。
旨意里，先是表扬了这些战争中的功臣们，接着，要求这些人进京面圣。
撤去左丘湖州都督职位，由李源暂时主持湖州军事。路东野依旧镇守金良关，余怀担任副职。
传旨的太监尖声尖气:“另，着左丘率领此次对梁作战的有功之臣左玉、欧阳炯、欧阳丹、乌醒石、穆子同、夏幽、王平、郭刚等人一起进京受奖。于九月十八日启程，克日进京。钦此。”
信王领着这些人扣头谢恩。
大家只好去准备，实际上这里面只有左玉、欧阳丹和郭刚最为兴奋。
其余的人都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进京之后面临着的是什么，很多人是明白的。
京城怎么会像湖州这样平静，京城里都是腥风血雨。
左玉开心，是因为乌醒石也去京城，如果不让自己跟去，自己该怎么办。欧阳丹更是开心，她正缠着穆子同教他点穴手，目前已经学了五六招了，她不愿意中断。
郭刚更欢喜，因为他是山贼，如今要去见皇帝，这是他梦里也不曾梦见过的。
乌醒石脸色平静，因为他心里想的事，是对付那个在湖州出没的黑虎卫的人。
九月十八日启程，那就是还有一天的时间。乌醒石觉得，一定要在进京之前了结了这个人。
晚上，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只有乌醒石闷在屋里，陪着他的只有玉狮子。
如电回来了，它飞进乌醒石的房间，落在椅子靠背上。
它的口中掉落了一个纸团。
乌醒石拿起来，展开纸团，见上面写着这样的字样:
“殿下容禀:屡次出刀，信左躲过。付左使失误，二人勾连已成。已再促其杀信。乌穆二人，应疾除之。玉峰山应启动。李。”
这是李源的字无疑。
“已再促其杀信”这几个字，让乌醒石明白了些什么。他让玉狮子去叫来穆子同。
玉狮子来到院子里，冲着穆子同喵呜叫了好几声。
穆子同和欧阳炯、欧阳丹正在谈论着什么，听到玉狮子的叫声，感觉不太寻常。
“我去看看，我们公子有事找我。”
穆子同进屋的时候，乌醒石失神地坐着。
“公子，什么事？”
乌醒石看着说话的穆子同:“我们要在进京之前解决了那个黑虎卫的人。这算是我们报仇的开始。”
“你不是说，我们去漓州抗敌就是复仇的开始吗。”
“是啊。”乌醒石笑了，“那是开始，这是真正的开始。”
穆子同也笑了:“你也开始玩儿文字游戏了。”
“漓州去得很值啊，不去漓州我们就到不了京城，进不了皇宫，接近不了福王和皇帝，那我们怎么查清我爹遇害的真相啊。所以，去漓州是个开始。现在，我们要进京了，真正的复仇开始了。”乌醒石的笑渐渐消失了。
穆子同静静听了一会儿:“我的祖宗，你以后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啦。好在，我能确定，除了我这附近没有别人。”
乌醒石轻轻一笑。
“我找你来，就是因为我想到了个主意，能把那人引出来，让我们逮住。”
穆子同来了兴趣:“早说呀，办这样的事我在行。”
“非你不可！”乌醒石说着，冲着穆子同乐了。
……
转眼到了九月十八这一天，李源送别信王等人，送出去好远，过了十里亭还在送。
左丘笑着说:“李大人，再送就到京城了，您这位未来的湖州都督，肩上责任很大，回京城是不被允许的。哈哈。”
李源笑道:“这不是舍不得信王殿下和左督您吗。”
信王也让李源回去。
“前面就是会通河了，卑职就不送了。殿下，左督，各位，一路顺风哈。”
众人谢过李源，李源回湖州了。
欧阳炯道:“这位李大人，非要看着我们离开湖州才算放心吧，哈哈。”
乌醒石冲欧阳炯使眼色:“欧阳兄，别乱说，李大人一片好心嘛。”
欧阳炯环顾了一下进京的队伍，这里面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些跟随的士兵呢，知道人多嘴杂，也就不敢再说了。
他一指前面:“信王殿下，前面就是会通河了，过了河就是玉峰山，出了山，我们就到了直隶州了，用不了两天我们就进京城了。”
信王在车内撩起窗帘:“去京城有什么好兴奋的！嗐！”
左丘笑道:“他们哪里知道水深水浅！”
不一会儿，一片树林出现在了眼前。欧阳炯朗声道:“会通河到了。”
乌醒石往林子里望了望:“河呢？明明是个树林。”
其实，他看清楚了，这树林是围在河堤两边的。树林里烟气氤氲，是河水的蒸汽。
欧阳炯正指示给乌醒石看树林深处隐约的河堤，乌醒石却不看，而是对欧阳炯与王平、夏幽等人使眼色。
按照乌醒石的交代，这是要出事的信号。
郭刚、王平、左玉立即催马赶到了左丘身边。
欧阳炯和夏幽、欧阳丹则靠近信王的马车。
夏幽身体恢复得不错，感觉自己又可以战斗了，这下来了精神。
左玉回头看了看走在身后的乌醒石，乌醒石坐在马上冲她摆了摆手:“我没事的，我有玉狮子，还有它——”他一指头顶上的天。
左玉并不向上看，她知道乌醒石说的是如电。
队伍进了林子，道路蜿蜒，通向会通河堤上的路。
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咕咕”“咕咕”，也不知道是什么鸟。
只有乌醒石在认真听这鸟叫。
“果然有人。”乌醒石小声嘀咕，脸上露出了微笑。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前面。
欧阳炯喊道:“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看来来者不善。信王，您坐好喽，不要出来，我们去应对。”
说着，他一带马，要去跟那些人交涉。
不想，那些人根本不想说话，低着头，眼睛瞪着眼前的人，拖着刀，直杀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欧阳炯还问呢，人家已经杀到了跟前。
郭刚等人也冲了上去，跟那些人短兵相接。
乌醒石的眼睛却不看眼前的打斗，而是在转动，他在等着重头戏的到来，因此他紧张地抚摸着怀中的玉狮子。
果然，自己上方的树枝树叶轻轻响动，玉狮子的两个耳朵竖起来，一红一蓝两只眼睛探照灯一样看向上方。
乌醒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他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一个影子迅疾飞向信王的马车。
那是付长辛，他的长刀直刺向车窗内，因为他看到了信王恐惧的眼睛就在那里。
“噗”，长刀刺进车窗里了，很明显，付长辛听到信王大叫了一声。
付长辛恨恨地说:“不信你还不死！”
他想抽出长刀，却发现并没有抽动。
“嗯？”
这时，车窗帘子掀开了，露出了付长辛的长刀，正被一只手抓住。
“啊！”付长辛这下吃惊不小。
接着，车窗里露出了穆子同的脸。
“哈哈，我等你多时了，付左使。”穆子同笑嘻嘻地说。
付长辛这时才发现一根细长的铁丝贯穿了自己的身体，而刚才自己并没有觉察到。
那根铁丝的另一端正在穆子同的手里。
“你不要动！付左使，你一动，这根铁丝的倒刺就会刺穿你的内脏。”穆子同继续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