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见面了。”那个身影随着话语出口的同时从黑色的角落里面缓缓的了走出来。当他来到光线之下莫正跟阎文茵赫然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姚归声。

那一瞬间两个人内心的惊愕抑制不住的涌上眉心，只听莫正诧异道：“姚叔？不对，你应该不是他吧？”

莫正从这个姚归声严肃的脸颊下根本感受不到往日姚归声的那种和蔼可亲，仿佛这只是一个冰冷的皮囊一样，所以在他发出质问之后对面大笑着回应起来：“我知道瞒不了你的。我确实不是姚归声，我叫胡凌安。不过这个身体确实是姚归声的身体。”

“什么意思？你控制了姚归声？”

“那倒不是。因为姚归声已经死了。在你们的直升机撞上天宫云眼的那一刻姚归声就已经注定死亡的结局了。当时要不是林章费尽心力的把你就回来估计你也够呛。只不过我让林章把姚归声的尸体保留了下来并且带到了这里。”

“你拿他的身体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存放我的意识。”胡凌安说着慢慢走下台阶来到莫正他们的跟前继续道，“我的本体消亡了，所以我需要有一个皮囊来存放我的思维意识，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你们迷信的人会说的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可为什么是姚归声的尸体？”

“也不是非他不可，其实我在这颗星球生存的这些日子里面已经更换了无数的尸体，但只有姚归声和我的本体从基因上来说是最相似的，借用他的身体我有熟悉感，另外我记得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丫头嘛，我知道她的经历很不幸，所以为她保留了一个父亲的角色。要不然姚归声一死那个丫头片子指定是痛不欲生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瞒着她为她创造日后的一些幸福生活用以弥补她曾经的不幸。”

“弥补？你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算是吧。”胡凌安回忆着解释起来，“我想你们应该从巴雯澜的嘴里听说过一些关于长源星的事情，而我曾经也是长源星掌权者之一。可以说从七百万年前制定的针对你们星球的计划有我谋划的一部分。所以其实不光是姚杨这个小丫头，包括你们以及过去和现在还有将来要遭受猎场影响的所有人我都亏欠过你们。”

“稀奇。”莫正简简单单的吐了两个字后说了一句，“一个猎人放下猎枪后开始念佛诵经了？为什么？”

“因为仁心。”胡凌安说着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摇摇头继续说，“我知道这两个字或许在你们眼里我多少配不上，但是这是我发自肺腑的实话。其实说到底我们长源星人曾经对第六号宇宙的所有星球试验组都抱着漠视的态度，在我们的眼里过去那些星球上的生灵和文明都是我们以神明的姿态饲养的仅此而已。就像你们的科学家用小动物做实验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为它们祈祷一样。可是后来当我亲眼看到那些实验星球内残存的生命在血与泪中痛苦的挣扎的时候我忽然间觉得以自我的立场判定其他生命的死亡似乎有些残忍，于是从那天起我便决意退出了长源星的掌权者行列选择为这些星际流浪者做些力所能及的弥补。”

“所以是你组建了星源反叛军并且开始与长源星文明进行对抗的？”

“不，在一开始我并没有这么慷慨的想法。我知道以我自身之力是不能与长源星这个长达几千万年历史的文明做抗衡的，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个我懂。所以在联盟组建之初我是以收留的方式将我能发现的星际流浪者带回长源星然后给予食物安顿生活进行诸如此类的小事情。可没想到后来长源星的高层发现了我在包庇这些流浪者，于是他们对我下达了驱逐令并且不由分说的杀害了当时我收养的那些流浪者，鲜血刺痛着双目令我顿悟这种弱小的行径无法保护这些可怜的生命体。因此我尝试着与那些剩余的掌权者进行谈判以求达到一种和平共存的结局。”

“只可惜失败了对吧？”

“这个当然。”胡凌安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知道在长源星有七情六欲的人是要被放逐的。所以那些掌权者自然不会同意我的提议。以他们的立场角度做分析就是所有第六号宇宙内的文明都是实验品，没有人会对实验的样本做出同情的。当实验结束的时候所有的牺牲者都将被人们的欢呼雀跃所遗忘，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我的同情显然多余了，哪怕实验的样本是‘人’这个东西。”

“为什么在长源星上不允许人有七情六欲？”

“因为有情欲的人是不能被彻底掌控的。人有欲望就会有贪念，而人一旦起了贪念就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对于长源星的整体文明来说绝大多数的生命体就应该是机械式的工作就够了，他们的生活日常必须是枯燥乏味的执行某项命令。只有到达这种地步社会才会足够的稳定，生活和工作才能足够的高效。而仅有少部分人被允许保留拥有情欲的权利，可是这些情欲的施加对象只能是长源星的生命体，而不允许是外星文明。说得简单点就是我们只对自己人友善，而针对陌生人甚至敌人都是抱着敌视的态度的。我们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友爱因而我在谈判的时候被扣上了‘叛徒’的帽子。他们不断重复的告诉我长源星针对第六号宇宙内的所有实验都是为了保证自身文明的繁荣发展而不是为了收留一些苟延残喘的可怜者。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让我多少对这样的文明产生了一点动摇，我不知道我拥护的文明最终会是什么样的辉煌者但是我能意识得到这个文明在未来一定是一个成功的屠杀者，因此我才彻底和他们决裂的。”

莫正听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立场决定行为。或许对于在场的所有反叛军来说你应该是他们心里的伟人吧？”

“我不是为了获得头衔才做这些事情的。”胡凌安有些严肃的回应起来，“我是真的过不了血淋淋的人性那一关。”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你们长源星上的所有人不全部剔除七情六欲？大家都做一个冷血机器不是挺好的吗？那样就没有争端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