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断奏章

《梦的断奏章》

第26章夫子争堂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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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文争,在环形的校场。

比斗双方是心月楼的仲思明和问月楼的顾易舟。其他五楼弃权。

许镜台落座在后面,一来是进场晚,二来他本就是第四学年的,坐后面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着老韩,不要去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

“第一场是文斗来着,许哥你看好谁?”注意到许镜台坐到后面的孙士函,赶忙也挤了过来。而胡大壮犹豫半天,还是没舍得离开自己挑选的绝佳观看位置。主要还是有观月楼的姐妹们逗趣,胡大壮好显摆显摆。

孙士函懒得拆穿胡大壮,没好气的撂下一句:“你也不瞅瞅自己的模样,都壮成猪了。”说罢就凑到后面去了,胡大壮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不满的嘟囔一句:“你个黑老二。”

面对孙士函的询问,许镜台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实在是许镜台不晓得其他楼里那些百经文学的教习先生有多少本事,但仲思明的教书的本事许镜台是认的,读藏书阁的经卷有些疑惑之处,许镜台请教仲思明其实更多一些。因为仲思明是真的博学古今,中西涉猎都很广。

“大概,还得是仲先生吧。”许镜台这边刚吞吞吐吐的说出来,老韩就不屑的撇嘴教训道:“就你们那点眼力见,够干什么的?一边凉快去。”

刚想说“我也这么觉得”,孙士函又憋回去了,实在是通史院先生的脾气顶天大。

许镜台倒是点头附和:“确实是,就是不知道某人眼力也不咋地,口气偏偏天大。”

老韩权当听不见,悠哉的依靠在座椅里,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壶小酒,自品自乐去了。许镜台见状也知道这老家伙在坐地起价,索性也不搭理他了。

等到七楼得百经文学的先生都入候场时,孙士函又问道:“许哥知道怎么比吗?”

这给许镜台问的一愣,确实是...不知道了。

“呃...”许镜台悄摸的用胳膊肘戳了戳老韩,老韩不耐烦的挪了挪位置,实在忍不了许镜台折腾的老韩忿忿道:“还能怎么比?当然是打架了!”

好家伙,半场的人都听到了。许镜台好不容易被忽视的存在感再度拉满,僵硬的笑着,恨不得把老韩嘴给封上。

好在大家还是更关注将要开始的比斗,暂且放过了审判许镜台。

“嘿嘿。”老韩得意的笑了。

许镜台虽然残留尴尬的红晕,但脾气还好,追问道:“文人打架?怎么打?”

孙士函心里古怪道:打架?还能怎么打,像你打李都南那样打呗。

不料老韩鄙夷道:“一听就知道你没看过你爹打架,儒家打架有文斗和武斗之分。武斗和对决差不多,但是正儿八经的儒家人是不擅长武斗的,他们更擅长死斗!”

“死斗?”许镜台疑惑是个怎么死斗法。

老韩颇为惆怅道:“以命换命是为死斗。儒家的血性是藏在骨子里的,所以动荡年间,真正的儒家人总是先死,所以清末儒家凋零的太快,才没落至今。”

“那文斗?”

“什么都斗,包含的多了去了,最出名的还得是奇门斗。不过今日是心月楼的地盘,不出意外该是点兵之斗。”老韩悠哉道。

点兵之斗许镜台听父亲说过,那是以道家撒豆成兵的道术成兵,以虚幻的沙盘构造战局复刻两军对垒的战役,先全吃敌方豆兵的获胜。最后许拭尘还留了十个字:可玩性不高,观赏性极佳。

“那这么说,仲先生对这点兵之斗颇为拿捏了。”孙士函若有所思。

“他啊,你们只看到他的教书,却没学到他的意气。他仲思明虽然风骨欠缺,但意气不输久经沙场的武将。一个正儿八经的儒家人,却青睐兵法,我们称这样的儒家人,为儒将!”老韩和许镜台最后同时脱口而出儒将一词。

“更何况,他还亲身指挥过数次战役,说是老将也不为过。”

许镜台再次看向仲思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难怪礼记之后就是孙子兵法,合着仲思明先生眼中,孙子兵法仅居于礼记之后。

“要开始了!”孙士函提醒道。

经过老韩一番谈论,这两人内心都涌现出一阵火热,这才是他们的教习先生。

儒将仲思明!

文斗点兵,只见无数的金黄色的豆粒撒在心月楼精心打造的虚幻沙盘上。庞大的战据了整个比斗场地的沙盘,能够让离得远的席位都看得见其丰富的地貌和地势,之所以说它虚幻,还是因为这是虚构而出的,依托于农家的千机术和儒家的言出法随,文斗结束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只听仲思明上前正声道:“我有一舟,草船借箭。”

话音刚落,沙盘上的河道浮现一小舟出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舟冒出来,好像要塞满整个河道。而每一支舟上面都摆满了弓箭。

另一边核对完毕兵数的顾易舟,只是唤来了扎营千座。

第一回合以仲思明备战,顾易舟整备结束。

两方相距百里之远,想要跨越这百里的距离爆发战争其实还是相当有难度的。但是仲思明第一回合可是连船带箭一起打包好了。

第二回合,仲思明让一万豆兵分为三批,一批上船带着弓箭,一批去收集木材,一批去插眼勘探地形。

而顾易舟此时可不知道仲思明已经开赴要跨越这百里之地了,更不知道河道虽然离营帐不近,可仲思明第一回合就取到了弓箭。所以他只是同样布置眼位,点亮未知的地形面貌,在言出法随中唤来千骑百甲,打算打造骑兵和重甲兵。

仲思明等到木材收集完毕,以及第三批观察兵回归,才下达第二条:“巨弩穿城。”

眨眼间数十架巨弩出现,木材也打磨成符合巨弩的样式。

夜晚降临时第二回合结束。

第三回合顺势开启,观台席上能开清状况的他们此刻正提心担忧着,因为不知道状况的顾易舟因为第二回合选择仍不是火源,所以根本不清楚有一批豆兵已经上岸。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仲思明似乎也没有下达什么其他指令,仿佛这一批远道而来的豆兵和第三批没什么区别,也只是点亮了些眼位和地形,大致清楚了顾易舟所在的方位而已。

白天重新来到的时候,顾易舟着手驱使骑兵前去打探敌情,而重甲兵则留驻。

仲思明提前唤出藤甲,披在这两批豆兵身上。接着驱使他们推动巨弩去往了别的地方,以至于仲思明所处的东边只剩下他一个人。而顾易舟的骑兵行经大片区域皆被点亮,昨天仲思明点亮的地方也被骑兵那边的顾易舟点亮,双方点到为止。

顾易舟唤出火源,点亮夜晚,结束第三回合。

但是顾易舟却没有发现那一批偷渡而来的豆兵,倒是遗落在河道的船只被顾易舟派去勘探的豆兵发现并且缴获。

局面到现在为止,似乎对于仲思明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要知道第五回合就是强制碰撞的回合了。

“这..仲先生连船都没了,那批兵岂不是没了退路。”孙士函忧心道。

许镜台看着局势变化,倒是没那么沉重,却也看不懂仲思明打的什么主意。但明显的是,仲思明并不打算硬碰硬,似乎也是知道了顾易舟搭配了骑兵。

“再看看吧。”许镜台轻轻说道。

第四回合,顾易舟一夜都未等到那批偷渡的豆兵,好像不知道去了那些地方,也不打算回去。这让顾易舟有些犯难了,不知道是让骑兵继续向前推进,还是回来剿灭这批不知去向的豆兵。

最后,顾易舟还是咬牙让骑兵继续勘探。但是也安排了部分豆兵乘船偷渡。

这边仲思明看着回收到手的船,一方面安排身穿藤甲的豆兵上船,一方面唤来了利剑。

而顾易舟唤来了重剑。

但回合却还没有结束,已经在河道试探一波的两边,其实互有亏损。顾易舟以近千的劳力豆兵去干扰仲思明,让他做出误判,毕竟船都被缴获那说明那批偷渡的豆兵八成难保。而仲思明的豆兵因为有藤甲所以伤亡不打,并且重新拿回船,再度派兵。

但这次可不是试探,而是要动手的,仲思明不知道那批豆兵是不是全军覆没。如果是,那就计划照旧,如果不是,那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所以当晚,有火源和重甲兵驻守的顾易舟一方,发现了偷渡而来想要袭击的藤甲战士,双方在营地附近展开战斗,藤甲兵拿重甲兵没办法,但是普通豆兵是挡不住的,双方交换的伤亡其实很大。

两千藤甲兵大概能换掉三千多的豆兵和十几个重甲兵,顾易舟估算之后觉得战损还行,毕竟藤甲和利剑也是战利品。

但是突然加入战局的弓箭射翻了火源,引燃藤甲,导致营地燃烧。

而顾易舟还想唤回骑兵救援时,另一边早已暴露在仲思明眼皮子底下的骑兵已经在回程路上被预先埋伏的巨弩射乱了阵型,三千豆兵一路追杀,只有三百骑逃走。

在第五回合还没到之前,就已经提前结束了战局了。

第一局文争拿下,让心月楼一方看到了自家先生原来还有如此老谋深算的一面。

享受着众人的喝彩,仲思明从沙盘中退出来,和顾易舟拥抱示意。两个人本来就是好友,如果不是其他五楼不愿意自取其辱,顾易舟也是不打算上的。

不希望仲思明输,却也不希望他赢的太轻松。

看着仅以四回合结束战局的仲思明,许镜台向老韩问道:“顾易舟未免结束的太草率了吧?”

“你知道点兵之斗为什么其他五楼不愿意参加吗?”老韩反问,见许镜台摇头便接着说:“因为只可远观不适合上手。总的来说,点兵之斗玩的还是策略和心理战,既是资源上的互换也是兵力的互换,还有彼此示威的心理。仲思明老狐狸了,从知道顾易舟是骑兵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等待第五局强制作战,所以搞了这么一出大戏。而且顾易舟的侥幸心理也让火源早早暴露在仲思明眼皮子底下。”

“正所谓堵不如疏就是这个理,顾易舟想堵死仲思明,而仲思明偏偏把兵全都丢开,让你头疼去。毕竟这不是一个擒贼先擒王的战争,只是一场文斗而已。”

许镜台有些明白了。

但是跑来取经的胡大壮还是失望道:“还是打架好看,这太复杂了,玩战术的心都黑。”

“你想看儒家打架?”老韩戏谑道。

“有问题吗?”孙士函不解,替胡大壮也问道。

许镜台大概懂了意思,抢在老韩前面道:“言出法随是儒家的文凭,平常打架也就是斗斗嘴彼此穿小鞋,只有真正的决生死的时刻才能见到威力。你们总不会想看一群先生急赤白脸的吵架吧?”

孙士函干忙摇头,这是会被先生惦记上的。

胡大壮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是转头就跟观月楼的妹子说道起其中的奥秘,其实无非就是把老韩的话倒腾的高深莫测一些。

有位妹子失兴道:“还不如武斗呢?”

你猜怎么着,胡大壮这货把许镜台的话又翻了过去:“这可万万使不得,儒家言出法随的本领动不动就是天崩地裂的大本事,到时候余波袭来,只怕学妹花容失色。虽然有我着,但也难保心惊肉跳。”

一众学妹虽然听着不对味,但也明白武斗不是什么好事。

孙士函嘲笑道:“怕不是小鹿乱跳吧。”

“去你丫的。”胡大壮随手砸来一瓶没开封的水,被许镜台轻易接下,顺带喝了一口。

不再去管两人,许镜台转头问老韩:“那沙盘豆兵和武器之类的也算是言出法随?”

“不算。他们是在言出法随的规则下具现道具而已,具现本身才算是言出法随。”老韩解释道。

许镜台点头,对儒家修行的路子有了些了解。

此刻时辰已过正午,下午有术算八卦和药理两场。

期间,许镜台问了问老韩关于其他几场的看法。

老韩对许镜台也不避讳,说出自己的看法:“五门主课已经先下一城,术算估计要输,古武也有些看头,古文的话都没什么好说的,药理应该是稳的。至于其他副课,倒是不见得。

就比如你许家那位老人了,虽然许家的画道是大道一支,可新秀也是不可小觑,养出几位大家来还是有本钱的。而且我看你,好像明明能画道突破第四境。”

“我父亲说,作画不必强求,有时拾起笔,有时放下笔,都不无不可。平常可以勾画去找寻充动,也可以冥思静候灵感,但是画道破镜还是要讲究一个心血来潮,哪怕有些力不从心也无妨,但那股自然而然的劲头才是最贴和意境和心境的。”许镜台说道,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外人都是你许家画道是求天地万物之合,今日一番言论才叫外人蒙了眼,不知你许家是自行其道。”老韩接着好奇问道:“不想走儒家路子?你的话,大概是要比你父亲起步还高喽。”

许镜台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画道越往后越难,有一步登天的阶,但谁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步登天的命。我父亲自己都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此生无望画道第八境直通至圣。”

“也是。那你想好怎么走了吗?”

“急什么,我可还是第九等,八等了再说。”许镜台敷衍道。

老韩笑眯眯的不说话,可山顶上却有人黑了脸。

下午一点,术算八卦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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