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陆氏却不为所动。
她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话是她自己说的，事情是她女儿做的，真有意思。
这种人，难道全天下就都应该让着她们母女不成吗？
至于王氏那些阴阳怪气恶心人的话——陆氏冷笑着，甚至还故意的尾音拖长了不少：“只不过可惜了，实在是不能叫王夫人顺心遂意。
这件事情，起初都不是我们家自己查到的。
毕竟我们也想不到，平日里看着那样温顺乖巧，又端方得体的冯二娘子，背地里居然是个如此卑劣不堪的。
王夫人觉得我们冤枉了你女儿，或者觉得你姑娘有什么委屈，却也不必跟我说。
我只知道，今次这个事情上，受了委屈的是我家三娘。
仅此而已。”
不是霍家自己查到的？
受了委屈的确实是霍明珠。
所以冯高阳和王氏夫妇两个也没有考虑别的。
一直都以为是霍家看霍明珠这样委屈，她八成也很难过，所以才去调查的，然后就查到了二娘身上。
实际上王氏心里面是真的清楚的。
她嘴上说的再怎么难听，她心里面也还是知道，不管是霍家还是陆氏都不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也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如果查不到那就查不到了，并不至于说为了安抚霍明珠，就随便找个人来栽赃在人家的头上。
这一点，她和老爷是达成了共识的。
可是现在陆氏说不是霍家查到的——王氏心里面隐隐生出些许期待来，她也顾不得去想陆氏刚才的话有多难听，多让她不舒服。
这会儿试探着又问陆氏：“陆夫人，这些都不是你们自己查到的吗？可是这件事情原本和别人是没有关系的，怎么会有人做这样不相干的事情呢？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查了所谓的证据，拿来说给陆夫人听。
陆夫人大概也知道，老爷在朝为官多年，朝廷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政见不合的同僚。
就算是我们王家，也是一样的。
说不得，连陆夫人，甚至是你们霍家，都是叫人给利用了的，这事儿……”
“你为了维护你女儿，想要给你女儿脱罪，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想法都敢生出来。”
陆氏嗤笑着打断了王氏的话：“我被人蒙骗，被人利用，成了打压你们家的工具。
我就是个傻子，连查问出来的口供究竟可不可信也不知道。
连告诉这个消息给我们家的人到底是真心善意的还是纯粹为了利用我们霍家，也分不清楚，是吗？王夫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陆夫人你一心觉得人家是安心，是为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冯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是不是曾经得罪过秦国公府，或者是长公主府，才叫小公爷费尽心思，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要借我们霍家的手来打压冯大人你。”
陆氏忽而又笑出声来：“或许在冯大人和王夫人眼中看来，便是长公主府与秦国公府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小公爷真想对付你们冯家，也要再三斟酌，不敢贸然动手，还得借别人家的手，别人家的势。”
她却也不说霍家如何，只是说冯高阳与王氏如何。
实际上再谦逊一些，还说霍家门第远不如秦国公府，就算真的是冯高阳和秦国公府有什么过节，秦可贞要打压报复，也大可以自己动手，犯不上这么麻烦，还得拐着弯的来利用霍家。
可是陆氏不说。
多桀骜啊。
不过她本来也有这样的资格。
冯高阳和王氏心里都明白。
也是到了这会儿，听到秦可贞的名号，冯高阳和王氏才恍然大悟。
陆氏是故意的！
她本来大可以直接说，这个消息是秦可贞查到，然后告诉的霍家。
抬出秦可贞的名字来，王氏是断然不会说刚才那番话的。
他们冯家又有多大的脸面，能让秦可贞这样的人费劲算计？
况且国公爷早就不过问朝政的人，谈什么政见不合？
王氏方才一番话，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白着一张脸，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你……你是故意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故意做了什么？”
氏扬声反问了一句，然后又说：“王夫人总是这样子吗？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们自己，却总要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去？
你家二娘做错了事，你想挑我们明珠的错，甚至想挑我的不是。
你自己多心多疑，小人心思，说出那许多可笑至极的话来，结果一听说做这件事的人的小公爷，立马又变了一张脸，扭过头来，又指责我是故意的？”
陆氏冷着脸，面色铁青且阴沉着。
她拿眼角的余光斜扫过去一眼：“如果王夫人肯早点认识到自己家的错处，又怎么可能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你家二娘做了这些事，你为人母，不想着如何约束管教，好让她以后改邪归正，再不要如此糊涂行事，反而满心想着都是怎么帮她开脱。
王夫人，话我是早早的就跟你们说清楚了的吧？
你但凡有一丁点愿意悔过的心思，都不可能说出后面的这许多话来。
原来从前竟然一直都是我太高看你了而已。
王家嫡女，不过如此！”
“你！”
“够了。”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过口的冯高阳突然沉声打断了王氏的话。
他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这会儿打断了王氏的话以后，才又侧目过来，去看陆氏：“陆夫人，方才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也是想试探我们夫妇得态度。
她毕竟为人母，陆夫人也是做娘的人，还请陆夫人能够体谅则个。
至于二娘——她糊涂。做了本不是闺阁女孩儿该做的事，就算没有对霍三娘子造成什么伤害，此事也终究是她错了。
陆夫人说的对，我们为人父母，应该想着怎样约束管教，让她今后不会再犯，而不是一味地包庇袒护。
陆夫人想让她怎么赔罪，尽可以说，我无有不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