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吧罗素

《抗争吧罗素》

第三十三章 合欢树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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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一切都得从那个雨天说起。

六岁的小男孩费恩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荡秋千,绵柔的雨丝从天空飘下,屋檐的雨滴落下连成一片美丽的珠帘,不过小雨却没有浇灭男孩的兴致,高大浓密的合欢树树冠让他免受雨水浸湿。绒绒的粉红色花儿正在开放,离得很远就可以闻得到那股独特的芬芳。费恩坐在秋千上,抓着两边的铁锁,小男孩腿不够长,垫着脚才能够到地面,脚一蹬秋千便晃悠悠荡起来,小男孩很开心,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呜,乌拉!”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女人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小不点,准备吃饭喽。”

“知道啦,妈妈,再玩一小会儿。”小男孩秋千玩腻了停了下来,板起小脸一手叉腰一手呈剑指气势汹汹挥舞,粗着嗓子嘴中振振有词;“近卫军团分三部依次正面迟滞敌部,游骑兵侧面迂回等待战机,弓箭手一轮齐射预备,放!二轮齐射,放!三轮齐射,放!重骑兵五百米冲锋准备,……”在男孩的世界里,近卫第三军团永远是最后力挽狂澜的主角,因为父亲就在近卫第三军团任职,很显然平时没有少教他一些两军对垒的知识小技巧,勇气、战争、激情、热血之类的字样永远都是男人之间最好的气氛调和剂,不论年龄大小。雄性荷尔蒙是个好东西,虽然它让男人好斗、秃头、死得早,但毫无疑问它也是有许多优点的,它让男人敢于冒险、无所畏惧、更专注、更具有创造力。

就像所有家庭小剧场里演的那样,一如往常,餐桌上小男孩天真地问母亲;“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合欢树结果的时候,爸爸就回来啦。”女人宠溺地刮了刮费恩的小鼻子,虽然每次都是这个答案,但是男孩还是心满意足地耸了耸鼻翼,心想合欢树已经开花了,那过不了几天肯定会结果啦,他记得老师说过树开了花过不了几天就会结果了,合欢树的果实是扁扁的长条,去年他和爸爸还摘了好多呢,爸爸在树上摘他在树下捡起来,男孩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甜水镇的中心长街上,镇长汉斯脸色沉重地撑着油纸伞,拄着文明杖,后面跟着他的儿子,年轻人一脸肃穆,手里抱着个镶金边白布盖着的木盒,街上还在交谈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安静了下来,长街上只回荡着汉斯文明杖点在石质地板上笃、笃、笃的声响,所有人都明白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那是他们甜水镇某个小伙子的骨灰,有人永远留在了战场上。镇上投身卒伍的年轻人一共就那么些,看着镇长走去的方向大家都明白是哪个家庭遭遇了不幸。

“是尼尔斯,多棒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

“可怜的费恩才六岁,就没了爸爸,艾娜、费恩两母子以后可怎么活呀?”

“该死的宾西佬,陛下真该把这些不听话的家伙都给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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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在门外顿了顿,扯了扯衣领、取下头上的绅士帽,长呼了一口气脸色沉痛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女主人的声音,“谁啊?”

“我,汉斯。”老人应了一句,喉咙有些发干,开门的是费曼,在男孩的眼里镇长汉斯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小家伙怯生生地喊了句镇长爷爷,老人摸了摸他棕色的卷发,问道;“妈妈呢?”有些发痒男孩羞涩地躲开了,手指指了指客厅。汉斯二人进了客厅,费恩一个人拿着把木剑继续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玩着战争游戏。

啪啦!碗碟碎裂的声音传来,随后是母亲的呜咽啜泣声,费恩从门边探出头来,母亲艾娜趴在桌子上哭泣,旁边放着个盖着镶金边白布的盒子,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泣,男孩心想,‘难道是镇长爷爷把母亲气哭了?’这个夜晚是漫长的,费恩手足无措地坐在母亲身边,几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也难过极了。后来靠着椅子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屋外小雨沥沥,屋内有个女人就着雨水滴答滴答的伴奏流干了泪。

第二天一大早,小男孩气呼呼揣了把石子径直往镇长家走去,镇长家对面是钟楼,费恩鬼鬼祟祟躲在钟楼的窗檐下,眼睛紧盯着对面镇长家的大门。钟楼敲响第七下的时候,镇长家门开了,那条大黄狗打着哈欠慢悠悠走了出来,小男孩趁着大狗排泄的机会掏出石子狠狠地砸向无辜的狗子,至少五十米的距离,两粒石子精准命中。即使跑出去老远仍然能听到狗子的惨叫,小男孩带着一脸大仇得报的嚣张笑容跑回家向母亲报告战绩,母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表扬他,只是双眼通红定定望着他说了句,“爸爸走了!”然后抱着他哭了起来。

葬礼那天是个好天气,隔壁的提雅大婶抱着他说,“你爸爸走了。”

费恩问她;“去哪儿了?”

“女神带他去天国享福啦,以后可要听话呀。”

“爸爸还会回来吗?”

“会的,萨温节那天,女神会让他回来看你和妈妈的。”

费恩还想说话,提雅大婶却在他屁股上不痛不痒地掐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哭呢?”

小男孩委屈地摸了摸被掐的屁股;“我哭不出来。”

“…静静流逝的所有一切,这个世界没有终结。安息吧,尼尔斯·穆西,帝国的勇士,甜水镇的骄傲,你的灵魂将会延续。”镇长汉斯示意守墓人填土,所有人静静地注视着墓穴被泥土盖上。

葬礼后,费恩再也没见母亲笑过,她整日不说话,成宿成宿地失眠,没过多久就病倒了。家里多了股药味道,医生来了几次后留下一句准备后事吧,之后费恩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一个月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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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来床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人也瘦得不成样子,说话声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母亲去世的那个下午,费恩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忽然听到房间里母亲咿咿呀呀的呼唤声,小男孩立刻丢下斧子焦急地跑了过去。艾娜一反常态眼神明亮地看着费恩,小男孩半跪在床边双手握着母亲的手,母亲颤巍巍张了张嘴,咳了两下清了清喉咙,小男孩把头俯过去,母亲虚弱地说了句‘原谅我’,断了气。

母亲艾娜抱着父亲尼尔斯的骨灰葬在了一起,葬礼上,依然是提雅大婶抱着他,只不过这次汉斯老镇长没来,费恩还是没哭。母亲的苦难结束了,他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六岁的小男孩要一个人在艰难的人世间讨生活了。

他家是外来户,父母过世后就只剩下费恩孤零零一个人了。好在邻里街坊都对他照顾有加,加上父亲的抚恤金家里还有些积蓄,日子过得也算凑活,至少饿不死就是了。但是时间一久钱也就花光了,小男孩也开始了饱一餐饿一顿没着没落吃百家饭活下去的日子。他没再上学了,成天在镇子上闲逛,缺少母爱和父爱的呵护,小男孩的性格越来越孤僻,动不动就发脾气,除了提雅大婶的女儿珍妮,渐渐的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了,连他尊敬的镇长爷爷看到他也只是摇摇头就走了。他开始从一个白净乖巧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肮张不堪、乖张暴戾的讨厌鬼,几年以后已经没有能将他和之前的费恩联系起来了。大家对他的的称呼也渐渐从可怜的小费恩,慢慢变成费恩、小偷、可耻的讨厌鬼…

珍妮姐姐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愿意搭理他的人,只是总是硬拉着帮他洗澡这点不好,闲下来的时候会帮他打扫屋子,有时候也会给他带点好吃的,一块熊爪包、水果麦圈之类的。但是好景不长,十一岁那年的感恩节后第三天珍妮姐姐嫁到戈尔城去了,出嫁前一天晚上珍妮姐姐端着一大锅牛肉杂烩来看他,在他油腻腻的小嘴上亲了他一口,和他拉钩说以后会常来看他的。

珍妮姐姐没有骗人,她回来了,襁褓里睡着个小不点,他兴奋地上前想要打招呼,但是珍妮却抱紧了手里的孩子往丈夫后面退了几步,她丈夫抄起棍子给了男孩一棍子,珍妮欲言又止却没有阻止丈夫。

她有了别的小不点,费恩伤心极了,倔强的男孩在父亲的葬礼上没哭、在母亲的葬礼上没哭,但是那晚他在合欢树下泣不成声,他愤怒地往树干上一捶,坚硬的树痂划破了他的手臂,表皮下露出来的是令他惊恐的稻草秸秆。一股神秘的力量自他的血脉中觉醒,小男孩慢慢镇定下来,下意识地一挥手,一股晦暗的红光在院子里亮了起来,粗壮的合欢树应声而断。小男孩的眼神变得冷漠,在合欢树的见证下男孩完成了蜕变,他将柔软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露出满是尖刺的盔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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