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修齐怒极反笑,“我虽知道诸位来此不怀好意,却没想到如此栽赃,我阎家立足盐湖城多年,虽有盐湖亦不敢妄自菲薄,多年来小心经营,方才有了如今的家业,绝不是你们红口白牙就可以抹黑捏造的。”
眼看着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中年文士马成业忙出来打圆场,“大家消消火气,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来的,便是亲兄弟还有纠扯不清的时候,世家之间有些小问题可以理解,大家心平气静坐下来慢慢谈嘛。”
“哼!”
阎修齐借此台阶坐了下来,不过眼中仍有火气,他怒视李星河,“李副主事,既然大家有意商谈,阎家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
他自知此次难以善了,阎家必要大出血,因此上来便发一通火,想来那些世家也要掂量一番。
盛安城的陈思萝开口道,“别家怎么想我不清楚,我盛安城天高地远,孤悬中南之地,只要盐价恢复从前便可。”
李星河瞥了她一眼,没想到盛安城要求这么低,在场的这些世家哪个不是想在盐市里分一杯羹,不是要求入股,便是想要采盐,这盛安城倒是分外清醒。
如之前所说,无论盐价如何,对福瑞城影响都不大,他之所以一上来就表现出强硬态度,就是想在比较之下,让这些世家的态度显得没那么强势,从而让阎家更好接受一些。
当然,其中也存了一些拱火的心思,这些世家斗起来,只会削弱彼此,根据峡谷相对论,敌人减速等于我加速,那么同理可得:世家越弱则福瑞城越强。
麦家岳家相继开口,几个世家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各自摆数据讲道理,说现状谈以后,整个会客厅顿时变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这是李星河倒是置身事外了,还是那句话,福瑞城并没想着从这件事中获利,只要能主导此事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些人吵来吵去,始终没人去提那件最重要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现在还不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由于李星河发难太快,各世家代表来到阎家竟是还没安排了住处。
便是吵的再凶,那都是生意场上的事,礼数都不能少,否则传了出去对阎家也没什么好处,慷慨陈词一上午的阎修齐不得不叫停了众人,“诸位,时近晌午,我为大家准备了宴席,咱们的事一时半会也商讨不出个结果,不如先用午饭,到雅阁稍事休息,咱们再谈不迟。”
世家代表也知道这个道理,做生意,本来就是个磨嘴皮子的工作,哪有这么快有定论的,便纷纷表示同意。
阎修齐拍拍手,等候多时的下人奴仆搬来桌椅,又端来一道道珍馐美味。
其中吃的最开心的当属李星河了,别看阎家是盐贩子,这饭菜倒是颇为清淡可口,他坐了好几天的船,船上虽说蔬菜齐全,也常有河鲜,但吃过的就是不如没吃过的香。
因为福瑞城的缘故,他被安排在阎修齐身旁坐着。
下了谈判桌,阎修齐与刚才判若两人,言语和蔼,礼数周全,再没有一丝怒意,他亲自拎着酒壶斟酒,赞叹道,“李主事年纪轻轻,却有一颗慈悲之心,看看我家中的孩儿,比之李主事远矣。”
也不再强调副主事了。
这样的转变让李星河稍稍有些不适应,毕竟这样级别的谈判几乎相当于前世国与国之间的交涉了,自然有自己的规矩,谈判是谈判,吃饭是吃饭,就像前一秒还喊打喊杀,后一秒却要把酒言欢。
李星河强忍不适,笑道,“哪里,阎家乃经年世家,子弟众多,人才辈出,岂是我能比拟的。”
“说到后辈子弟,”阎修齐又倒了一杯,“听说我家中有几个忤逆子弟前几天曾到福瑞钱庄闹事?”
“大家比武切磋罢了,何来闹事一说。”李星河笑眯眯道,他隐约摸到了在饭桌上说话的窍门。
“唉,我阎家除了我嫡系一支,其他大小分支不计其数,怪我管教不严,出了这样忤逆气盛的晚辈,若有得罪处,我这就将他们长辈叫来给你赔罪。”
李星河饮下一杯,“哪里有那么严重,年轻人嘛,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阎修齐这些天真是被那些讲不得道理的妯娌们烦的不清,“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出门时间长了,家中长辈总要担心。”
“随时可以走嘛,”李星河放下酒杯不再喝了,“不过那几位公子似乎颇为敬佩钱小多主事的神通,双方交手之后反而成了朋友,相处甚欢,估计等他们在小石城玩儿腻了,自己就回来了。”
见李星河不松口,阎修齐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说白了都是那些人惹的祸事,他们如果不去小石城,哪有今天的麻烦。
不过是扣了几条船罢了,除了打上门去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这下可好,阎家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平息此事。
宴席表面上看来还是宾主尽欢,宴后,众人由美貌丫鬟领着去到各自房间,阎家确实阔绰,每个人都安排了单独的院落,景致雅趣,拾掇的十分舒适。
李星河躺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不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那名丫鬟就守在床前。
“呃,你怎么不走?”李星河问道。
“宁儿去哪?宁儿就是被派来服侍公子的。”丫鬟柔声道。
“别别,我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我旁边,吾好梦中杀人知道吗?你自去歇着吧。”
这个叫宁儿的丫鬟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眼看着眼泪就要滚落,“公子,求您不要赶我走,若是叫管家知道我服侍您中途离开,定要惩罚宁儿。”
“好好好,不走不走。”
遇见这样娇滴滴和你说话的女子,谁也狠不下心撵人,“那你能不能坐下,我仰着头看你脖子发酸。”
“是!”
宁儿展颜一笑,就坐在了床沿。
“坐那儿!”
李星河受不了了,指了指屋子中间的桌椅。
“哦,”
宁儿小脸微微一跨,扭扭捏捏挪步过去坐了下来。
松了口气,李星河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不过还没休息几分钟,就听这宁儿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他猛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宁儿,无奈问道,“又怎么了?”
他突然睁眼下了小丫鬟一跳,“对不起公子,我以为你睡着了,宁儿从来没见过穿越者,想看看穿越者究竟生的什么模样,这才…”
李星河索性盘腿坐起,“看吧看吧,穿越者就我这个样子,嗯…也不对,只是我长这个样子,不是都和我长得一样。”
“嘻嘻,”宁儿捂嘴轻笑,“公子说话真有趣。”
又瞪大了眼睛细细观瞧,“公子生的真好看。”
“行了行了,穿越者看也看了,让我睡会儿行不行?”李星河再次躺下。
谁知道宁儿脸色一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嗯”来,说着伸手就要去解衣袢。
“停停停,”李星河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姐,我说的是,让我,自己睡一会儿,不是让我睡你一会儿,这大白天的,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难道…”
宁儿脸色更红了,“要晚上?”
“……”
“宁儿啊,要不你还是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