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学宫，沈倦的办公室里头，绯烟怔怔的看着那虚拟地图，清楚无比的看到蒙武借助法网的力量，一把握杀东皇，如此碾压，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这还是那个，印象当中神秘无比，只觉武功高绝的东皇首领么？怎么感觉跟蚂蚁都没太大区别？

绯烟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她间接害死了自家首领，因为她最开始过来咸阳这边，就是因为紫气东来，从而被东皇派来打探情况，侦查是否真有神仙降临秦国。

结果嘛，神仙是真的存在，也确实降临了秦国，甚至主动过来找她，要一起研发法网，也真的研究出来，造福天下。

可因为过于期待法网这种未来事物，全心全意的扑在法网研发工作上，导致她完全忽略了往阴阳家传回情报。

现在东皇潜入咸阳，直接被蒙武当蚂蚁给一把捏死，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沈倦转过来扫了绯烟一眼：“你很在意这件事情？”这个法网系祭酒还是很负责任的，教生，研发，都做的不错。

如果绯烟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不继续留在仙人学宫，总是一份损失，或者说，就算绯烟愿意继续留下，可能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尽心尽力，沈倦觉得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隐患。

察觉到办公室的氛围有些诡谲，荀子和韩非尽量减少自个的存在感，安心看戏，阴阳家的事情，关他们儒家法家啥事？

焰灵姬则是神情复杂，心里泛着不同的念头，既希望师尊赶走这个厚脸皮的老阿姨，又因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绯烟温和的态度，让焰灵姬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

总之就是复杂的很，完全符合女人心海底针的说法。

“有，不敢期满上仙，是有一些在意。”绯烟面对沈倦的问询，先是深呼吸一口气，让很润的特征微涨一圈，才缓缓吐出浊气：“东皇首领的死，有我没传回情报的责任。”

沈倦哪管传不传回情报的事情？这些仙人学宫的祭酒，最开始过来的时候，谁心里面不是各种打算？

别看现在教书教的好，最开始那会儿，谁都没有抱着成为教书先生的打算！还是在沈倦愿意传授修真之法后，他们这些祭酒才心甘情愿的留下。

所以沈倦不在乎绯烟最开始来学宫的暗中计划，只在乎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会因为这件事情产生怨恨吗？”

“？”绯烟状似疑惑的对上沈倦目光，那双胜若桃花的眸子里，闪过阵阵迷茫，最终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旁边一直关注这件事情的焰灵姬差点鼻子气歪！哈？你不知道？搞锤子呢！师尊会如此问你，明显是给你机会了，你特么不中用啊！不知道是个什么回答哦？

平时看你这个大姑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大是大非上，就显得这么糊涂呢？

绯烟心底清楚，她这种朦胧态度很不好，就诚恳的将来历彻底交待清楚：“我从小就被阴阳家长老带回山门，进行修炼。”

“直到长老年故去后，我才接任了东君之位，接触那边东皇首领，只不过东皇极为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顶多就是因为东皇的命令，外出帮助秦国，抹杀了几个江湖势力的人。”

“最后，就来了仙人学宫。要说帮东皇报仇什么的，我们这种点头之交，根本没到那个地步，我也不敢对上仙抱有任何恶意。”

“可东皇的死，终究有我没及时传回情报的一部分责任，可以说是我间接害死了东皇。”

“再怎么说，阴阳家长老对我有收养传道之恩，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该有怨，是否还能留在仙人学宫。”

沈倦算是听明白绯烟的顾虑，也知晓对方内心迷茫，故而换了一种问法：“那绯烟你觉得，在阴阳家的生活，和在学宫的生活相比，哪一种更符合你的本心？”

“这……”绯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这该如何对比？两边不都差不多么？在阴阳家和在学宫，都要学习，只不过前者是学习阴阳家术法，后者是修真之法。

同样需要教导弟子，前者是教导阴阳家弟子，后者是学宫学子，似乎，并无差异。

沈倦也懒得再问，抬手就是一指，点在了绯烟的眉心部位，下一刻，绯烟只感觉神魂混乱，好像脑海里蒙上了一大片迷雾。

等到迷雾逐渐散开之后，莫名其妙的，她居然回到了阴阳家门派所在九都神宫山。

她慢慢回想起来，是了，上仙看她内心不诚，让她返回阴阳家，没法再留在学宫了。

绯烟也被动接受了这个事实，重新在阴阳家生活起来，勤学阴阳术，或者是教导新入门的弟子，仿佛上任东皇的死，并没有给阴阳家带来任何混乱。

日复一日，还没有到年复一年呢，仅仅三个月时光，绯烟就有些厌倦这种普普通通的生活。

阴阳家的弟子，远没有仙人学宫学子们那么朝气蓬勃，只会按部就班修习阴阳术，并不会像仙人学宫学子们那样，灵活百变，脑洞大开，逐渐让绯烟感到枯燥。

而她待在阴阳家，也没有了目标，没有了追求，整个人都变得没甚动力。在这里，不再有玄妙的法网可以钻研，不再有同道可以彼此探讨修真六境。

似乎，九都神宫山，这座阴阳家门派驻地，正在慢慢变成针对她的囚牢，或许，她会勤勤恳恳教导弟子，直到扶持起下一位东君后，就这么老死山中吧？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生命尽头的感觉，让绯烟逐渐明悟，她，到底还是无比怀念曾经在仙人学宫的生活。

明明花费那么大心血研发的法网，居然愣是没有体会其中玄妙，就不得不离开，法网，应该真的很有趣吧？上仙给自己看到的未来里面，法网是如此方便迅捷之物。

若非如此，她怎会在学宫流连忘返，甚至忘记给东皇首领传递情报呢？这股明悟闪过心灵，她整个人忽然一阵恍惚，再度回神，就看到沈倦缓缓收手，远离她的额头。

“可想明白了？”沈倦淡淡给出最后一问。

绯烟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三月回山，竟只是一须臾幻觉，愈感神仙手段之余，她也是发自心底得出答案：“是，上仙，我果然还是想要留在仙人学宫。”

这句话，她答的斩钉截铁。

“甚好。”沈倦颔首，给了更让绯烟归心的承诺：“既然阴阳家长老对你有恩，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以后阴阳家愿意在学宫担任教师的，过了问心石都能在此任教，算你报恩了。”

“！”绯烟这一刻，终于心结尽解，展颜欢笑，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绯烟愿留仙人学宫，愿为上仙左膀右臂！”

这回轮到沈倦有些莫名了，看在绯烟是个古人，并不知道现代社会五姑娘的意义，可能不理解左膀右臂的另外一层意思，他才淡然处之。

让绯烟快点回去阴阳家招人，毕竟过了年，又是新的招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