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心脏在躁动。
尊严在挣扎。
灵魂却在恐惧。
这是莫轻衣此刻矛盾的状态。
本以为五年过去了。
时间能抚平伤痕。
似乎……
并不能够。
她一如五年前，那绝望黑暗的一夜，如此的无力。
甚至一闻到气息，怒火都不敢升腾。
“调查员？”沈傲发现了莫轻衣的异常，喊了两声，“调查员同志？”
他已经算是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了。
可以正常的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莫轻衣怔了半晌。
轻叹一声。
正色道：“抱歉。”
“沈局麻烦你说吧。”
沈傲便把自己看到、经历的一切，一点不落的，描述了一遍。
最后。
他单独花了重大的笔墨，说出了自己永生难忘的那一双黑瞳。
“不可直视？”
“神灵？”
“黑瞳？”
“抹去一切的黑火。”
沈沐霜在听着，却陷入了沉吟。
视频已经挂断。
她还没做好让父亲知道自己加入调查局的准备。
但是这些情报，却让她伤透了脑筋。
这和她今晚研究一夜的，临江城现有诡异的类别，没有一样对的上。
获取了信息。
莫轻衣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只身坐进了会议室，在寂静的氛围中，努力的调节自己。
许久许久。
莫轻衣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恢复了些许妩媚的光彩。
“莫老师。”沈沐霜到此时，才开口询问，“这世界上，有神灵吗？”
“那不可直视、黑火这些表现，和我在调查局手册上看到的对诡异的描述，完全对应不上。”
“会不会是幻觉？”
莫轻衣苦笑了起来。
喝着温水，缓缓道来：“不是幻觉。”
“现在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因为我自己，还仍旧在追寻答案。”
莫轻衣握紧了玉手，贝齿轻咬，恨意弥漫，“世间有没有神灵我不知晓。但也许这一位，可称为真正的邪神。”
“我只远远地嗅到过他的味道。”
“五年前如果靠近一些，或者抬头去看，我现在就没法坐在这和你谈话了。”
沈沐霜心头一凛。
莫轻衣这番话，给了她无法想象的冲击。
从回到家接收到来自调查局系统的通知，她就有心查了一番自己这位老师的来历情况。
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这位老师的战绩，可以说是无比卓绝。
大大小小诡异的战斗，她基本都参与了。
在调查局内，绝对是元老级的人物。
能让她都如此毛骨悚然，恐惧了五年未能走出来的，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沈沐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如此的贫瘠。
怎么堆砌幻想，都描绘不出来，那该是何等大恐怖的模样。
她最终，只默默的，记住了两个渺远的字——邪神。
不可直视、拥有着黑火的恐怖邪神！
“临江城，隐藏着如此大恐怖。”挂了视频，本来已经睡下的沈沐霜，又重新坐了起来，再度翻开了调查员手册，第五次熟读。
“小沈要努力。”
“江白还在等你拯救。”
……
江白可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邪神的名号。
他此刻正在警察局对面的咖啡厅，静默的喝着加了半糖的拿铁。
消化着，今日的意外收获。
抹杀了张平的时候，江白发现，自己竟然收获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实际上，就是一闪即逝的金光没入了体内。
讽刺的是，那明明是个邪恶的诡异。
江白却在金光上，感受到的，全是正面积极，昂扬向上的美好情绪。
隐约间，还能听到，张平从小到大，他生活里真正疼他爱他那些人的谆谆善诱。
他少年时老师“人要踏踏实实”的劝诫。
前女友泪眼朦胧“你不能一错再错”的哭求。
还有诸如亲大哥怒其不争“犯错不可怕，堕落到底你才是真的没救了”的怒斥……
凡此种种。
最终，归于一个清净的场景。
那是昏暗寂寥的堂屋，四下脏乱，唯有两对红烛点燃着的香案干净整洁，上面还摆放着各色瓜果，明显超出了这贫寒家庭的经济能力。
香案前。
是跪在地上，眼睛浑浊、满头白发，精气神垂垂老矣的老太太。
她虔诚而坚定地祷告着：“神明在上，老太婆已不求我家张平能做个好人，只求他行事能有些分寸，莫要害了己，又去害人。”
说着说着，她似有某种感应，浑浊的泪水，沿着褶皱粗糙的脸颊落下。
笑着哭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那一道金光，也被江白收敛入体。
他震惊发现，卡了五年、纹丝不动的瓶颈，竟隐隐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自己的进化程度，也往前动了动。
“这是……”
江白端着拿铁，面容在氤氲的水汽间浮沉，有些复杂，“所谓功德？”
他的思路，霎时间，豁然开朗。
“是了，难怪我诡异的路上无论用什么方式，也无法进一步提升。”
“代表着黑暗堕落的诡异，想要再往前，竟然是寻求功德善报，多少有些讽刺。”
江白摇摇头，笑了起来。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或许和五年前那一夜的收获有关系。
孕育未知的黑气茧团正是那一夜之后诞生的。
而自己抹杀了它塑造的诡异，能获取到功德，已经足够说明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看来，想要再进一步，确实非找那位黑道大佬徐刀聊聊，见见他的开眼关公像不可了。”
江白一口喝进了拿铁。
走出了咖啡厅。
正打算打个车，去找徐刀。
哪知道。
他才走到马路边上。
一台沉稳大气的沃尔沃，便是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摇下。
露出疲惫坚毅的国字脸。
沈傲冲着江白点了点头，带着长辈的温厚语气：“大半夜的去哪儿？”
“上车吧，我带你。”
他和江白在学校的家长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因为江白是个孤儿，并无父母，所有同学都是家长参会，唯有他是自己参会。
江白的孤高独立、自强不息也给沈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抛开女儿喜欢他这一点来说。
沈傲不吝评价江白是一个少见优秀的年轻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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