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路易.亚历山大。”沉稳的男声从耳机里传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领主先生。”

“咱们两个就不需要用敬语了吧，乔伊？”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一下“我的儿子。”

乔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口气中有变化“是的，父亲。”

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乔伊都无法放下心中的怨恨。这种怨恨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地底生根发芽一般，逐渐成长起来。这股怨恨一直持续到他踏上了心源机，虽然说乔伊成为心源机机师也有亚历山大一半的功劳，但是听见这个沉稳而又软绵绵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挂对方电话。

乔伊终究是忍住了，平时路易.亚历山大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打电话给他的。这次打给他，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故作轻松的说。

“我收到消息，你代表海港城前往神机国接交换生了是吗？”对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审讯犯人。

“是这样的。”他回答道。

“你开走了弥赛亚。”

“那是我的船，领主先生。”他加重了语气“那是我自己的船。”

“我知道那是你的船，我亲爱的儿子。我在乎的并不是你开走了弥赛亚，或者动用三十多名工作人员就是为了接十几个交换生。我也不介意你是否去开其他源动力飞船，载着十几台老式心源机，飞往天使城，然后在里海和什么东西大战了一场——你甚至动用了炽天使装甲。”对方听起来话里有话。

“你在监视我？”乔伊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亚历山大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乔伊环顾四周，弥赛亚飞船上有很多摄像头，这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些权限应该全权掌握在他手里才对。

除非

“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对方的声音带有笑意“我现在还知道你在舱门前打转呢。”

操，乔伊暗骂了一声，快步走向电梯。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的眉头紧锁，手臂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好在他现在背对着摄像头，亚历山大应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等你回来我在找你算账...”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乔伊就把通讯切断了。

找我算账，你是打算把我送上军事法庭么。乔伊咬咬牙，按开了电梯门。

唐斯巴德正在看着电梯里的电子屏幕，电子屏幕里舞动的女郎正在向他挥手。

“简直就像藏在玻璃瓶里的小精灵。”他吸了吸鼻子，随即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他打完喷嚏的下一秒，电梯门开了。这艘飞船的主人黑着脸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按了前往三楼的按键。

唐斯巴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看见一个拖着吸尘器的小机器人正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看到唐斯巴德后，还拿红外线扫描扫了他一圈。

“感冒了！感冒了！”小机器人这样叫道，然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滚来滚去了。

自己好像确实是感冒了，唐斯巴德觉得自己的鼻孔就像一根被堵着了的烟囱，寒冷的空气在鼻腔里滴溜溜的打转。遗憾的是他没有自己带些神机国的草药过来，飞船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叫啥来着？抗生素？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邪能秘法。唐斯巴德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进入他的口腔，他要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抗衡感冒这种恶魔。

多喝热水。

悲伤的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大动荡，将弥撒亚飞船上的供水系统给撞坏了。维修人员向乘客们保证在夜晚来临之前会修好供水系统的，而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去饭堂打热水喝。

来到饭堂的时候餐厅已经坐满了学生和工作人员。和乔伊承诺的一样，弥撒亚提供给学生们的饭菜总算是能吃的了。看样子戴特佳那一脚并没有白挨，他正在捧着一只烤鸡大快朵颐，旁边是小口小口吃面的莱拉克。唐斯巴德从柜台前打了一份热腾腾的洋葱汤，坐到了两人斜对面。

“早上好啊，女士们先生们。”他微笑着说，同时吸了吸鼻涕。

一旁的戴特佳脸上泛起了轻微的不悦，但这不是因为他觉得唐斯巴德吸鼻涕的样子有失风度，而是因为他十分痛恨洋葱汤。

“老师早上好。”莱拉克礼貌的说，同时递给他一张纸巾。

“哦谢谢。”唐斯巴德接过了纸巾，不一会餐厅里就回荡着火车拉响汽笛的声音。

“老师你是不舒服吗？”莱拉克关心的问。

“这没什么大碍。”他用力擦拭着自己发红的鼻子，仿佛在蹂躏一块发酵好的面团“你们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莱拉克有点无奈的摇摇头“昨天根本不是普通的海啸，明显是某种超自然生物在作祟。戴特佳和其他同学都可以证明，那东西是塞壬，它们本应该存在于神话传说中。”莱拉克低声说，就像是在吟诵什么古老的咒语“遥远的海面上有一岛屿，石崖边居住着唱魔歌的海妖塞壬三姐妹。半人半鸟的塞壬姐妹们坐在一片花丛里，唱着蛊惑人心的歌，甜美的歌声把过往的船只引向该岛，然后撞上礁石船毁人亡。过往的海员和船只都受到迷惑走向毁灭，无一幸免。”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唐斯巴德喝了一口洋葱汤“这段话出自于《怪物学》嘛。”

“可是那个叫乔伊.李的人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我都不知道在隐瞒什么。”莱拉克撑住了脑袋，似乎没有胃口继续吃她面前的美食了。

戴特佳在旁边发出了猪一样的哼哼，似乎对这个人的名字表示不屑。

“有一个成语。”唐斯巴德缓缓的说“叫做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

“居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唐斯巴德随即放低声音说“我刚刚了解到，乔伊因为擅自前往天空之城，将会被海港城法办。”

“法办？”

“也就是说，乔伊很有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唐斯巴德看上去有点洋洋得意“这是不是报了你的一脚之仇了戴特佳？”

然而戴特佳并没有回答唐斯巴德的烂话，天使之城？他们什么时候去了天使之城？唐斯巴德又是怎么知道乔伊要被法办的？

还没等他开口，莱拉克就替他询问了这个问题。而唐斯巴德的回答是有一天晚上他没睡着，发现弥赛亚既然提前下降了。可是戴特佳依旧感觉有点蹊跷，在莱拉克的追问下，唐斯巴德用小道消息把他们两个搪塞了过去。

就在他们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饭堂最前端忽然用投影仪打出了一个蓝色的幕布来——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端坐在一张皮椅上。他的眼睛半耷拉着，脸上挂着软绵绵的微笑，整体让戴特佳很不舒服。

很熟悉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

“我的名字叫路易.亚历山大。”那男人终于开口了。和戴特佳想的一样，也是那种不失稳重而又软绵绵的声音“是海港城的领主，欢迎各位来到海港城。”

惊喜的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到了窗户旁边，在他们身下，是用铁幕搭成的堡垒。

“我们到海港城了？”“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学生们欢呼雀跃，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和惊险旅途，他们为终于有落脚的地方感到欢呼。

虽然这个人着实让戴特佳喜欢不起来，但至少对方还是带来了好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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