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再傻，也能看得出罗小毅在让他当“演员”。
从陶敏丽家取完相机出来，明远便忍不住说道：“哥，要不算了吧，我怕我演砸了。”
罗小毅颇为自信地说：“砸不了，有一说一，你哥我拍照的水平还是有口皆碑的。”
还记得在公司时，他帮一大票网红妹子拍写真，荣获称赞颇多，飞吻无数，简直是人生巅峰。
但罗小毅最厉害的不是拍照，而是拍照之后的固定环节——修图！
不管多丑，都能给你修成美的。
哪怕是整容失败，都能给你修成绫濑遥宋慧乔迪丽热巴古力娜扎！
可惜眼下连个笔记本电脑都没有，别说修图了，修仙都费劲。
见明远一脸茫然，罗小毅干脆举起相机：“想要演好摄影师，两条秘诀。第一条就是，多说话，多互动。看我演示啊：来，身体侧过去一点儿，头朝上，笑，好，不要动！这张太棒了，再来一张！”
说话间，罗小毅“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可惜老款相机看不了成像回放，不然明远肯定会抱着自己大腿哭求拜师的，罗小毅就是有这个自信。
他将相机塞给明远：“你的任务就是拍前面几张，我再拍后几张，有我托底，你拍再烂都没关系！”
明远端详着那台凤凰照相机，问道：“明白了哥，那第二条秘诀是什么？”
罗小毅一揽明远的肩膀：“你先把第一条消化了再说。”
于是这一路上，明远就不断重复着罗小毅教他的指令：身体侧过去，头朝上，笑，不要动，太棒了！
罗小毅则不时点评鼓励着：对，很好，有内味儿了！
路人不断侧目，心想这年头，精神出问题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两个人走到陶敏丽所在公司外面，那是一家电力公司的附属单位，看起来不起眼，但想进这样一家事业单位工作，托人找关系还未必进得去。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罗小毅还在脑子里拼命复盘。
应付陶敏丽的招数想清楚了，但又该怎么把许安安拉到自己这边呢？毕竟她曾经见过明远。
对！就骗她明远只是在宾馆打工，本业还是摄影系大学生。
她那么要面子，痛哭流涕的事儿肯定不会告诉陶敏丽的，否则还要多费一番口舌。
眼看已经有人陆续走出大楼，罗小毅赶在最后时间教导明远：“明远，现在教你第二条秘诀，少说话，装高冷！”
说多错多，要想不露馅儿，罗小毅就必须要求明远不要轻易开口。
明远反倒糊涂了：“哥，你刚才说，第一条秘诀是多说话，第二条是少说话，这是不是前后矛盾了？”
罗小毅跟他解释：“拍照的时候，多说，不拍的时候，少说，哪里矛盾？搞艺术的，沉默是金，话越少，别人越觉得你牛/逼，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明远也没多想，直接点了点头：“哥，你说啥是啥，我现在开始就不说话了。”
罗小毅自信地说：“放心，都交给哥！”
正说着，陶敏丽和许安安手挽手走了出来，罗小毅喊起两人的名字，旁人看到，窃窃私语。
许安安抢先走了过来，一把拉过罗小毅，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罗小毅警觉不对劲：“怎么了？”
许安安说：“单位里有人议论陶敏丽。”
难怪那些人看他的目光，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言肯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国营公司，家属楼，本来就是小圈子，闲话传得快，再正常不过。
但罗小毅总觉得是钱老二和钱老三两兄弟在背后捣鬼。
正说着，陶敏丽也走了过来：“你俩嘀咕啥呢？”
许安安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罗小毅：“罗小毅昨天让我帮他复印的东西。还不拿好？差点儿被组长发现了。”
许安安怕陶敏丽尴尬，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罗小毅怎么会不懂，他顺从地接到手里。
许安安交给他的那叠纸，正是罗小毅手绘的抵扣券！
不知道许安安用了什么方法，去掉了污渍，还给他复印了十几份！
罗小毅对妈妈充满了感激：母爱如山啊老妈，我不把你捧红都对不起你的这番心意！
许安安看向明远：“这是你朋友？”
陶敏丽附和道：“还挺帅的。”
奇怪！陶敏丽不认识也就算了，怎么许安安也认不出？
难道是明远没有穿那件夸张的宪兵服？
想到这里罗小毅不由松了口气，天助我也，真是太顺利了！
他向许安安和陶敏丽介绍道：“这是明远，艺术学院摄影系的高材生，专门请来给你拍照的。”
“你也是艺术学院摄影系的？”两个女生同时惊呼起来。
什么情况？罗小毅有些摸不着头脑。
陶敏丽感叹着：“真是太巧了！”
许安安也跟着说：“那你一定认识范加山教授吧？他经常来我们戏剧社，跟我们关系很好的。”
这可太出乎罗小毅的意料了，刚刚还觉得顺风顺水，马上就迎来了逆风局。
他看向明远，发现明远也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陶敏丽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地问道：“对了，上次范教授说要动手术，他现在怎么样了？”
完了！超纲了！
此时此刻，罗小毅只想把头扎进土里，必要的话，连明远的头也一起扎！
两个女生闪烁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不知所措的明远，等待他的答案。
明远不得已，只能吞吞吐吐地说：“嗯……手术很顺利，还有一个月就出院了。”
许安安吃惊地“啊”了一声道：“他不是阑尾手术吗，怎么要这么久？”
陶敏丽脸色一变：“难道是手术时出现了并发症？”
两个人不约而同慌张起来。
许安安突然来了一句：“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陶敏丽点头应和：“当然！要不现在就去吧！”
罗小毅都快把自己大腿掐紫了，再不圆谎就真的露馅儿了。
他装作冷静地提醒明远说：“明远，有没有可能，不是范教授住院，他只是去陪护？”
明远一听急忙点头：“对对对，是他的家人住院了。”
本以为这番对答可以蒙混过关，哪知道许安安继续追根究底：“他的家人？是谁啊？还好吗？”
罗小毅急得抓心挠肝：
妈，怎么你的问题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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